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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怎么就这么多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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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一觉就着流水洗了两把脸,但他脸上带着妆,这么洗是洗不净的。
他任由流水哗哗的淌着,因为有这水声作掩护,若真的不小心发出什么声音来,也不至于太过狼狈。
但魏一觉多虑了,他并没与发出什么声响,只偶尔有些不知打哪里来的眼泪,莫名其妙地在脸上滑过。
他撑着洗手台,镜子里的人眼睛通红。
假的,魏一觉想,没错,都是假的。
但……若是真的呢?
他现在不敢去想过去,也不敢贸然触碰过去。
魏一觉敏感,对阎朗的事情尤其敏感。所以打阎朗回来的那天起,魏一觉就知道,他此番回来,心里其实有自己的盘算。
随着对事情的了解,魏一觉隐约知道他在盘算的是什么了。
还能是什么?
无非是想赶我走,无非是要离开我,无非是不要我了。
魏一觉想,他可能会,不要我了……
但他不敢把这件事摊开在明面上,他怕一旦如此,就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所以他装傻充愣,所以他没心没肺,他一遍又一遍地说着离不开他,一遍又一遍地表现离不开他,他对所有的所遇所见表现得兴致勃勃、充满向往。
他不知道,他隐晦的回答和争取能不能打动阎朗,因为他什么都不敢说,什么都不敢问。
他连骂一句“你凭什么想要替我做决定”都不敢,他连光明正大地求求他都不敢。
因为,越了解,越恐惧。
他知道,若阎朗真的不要他了,那他可能,就什么都留不住了。
他知道,以阎朗的缜密,他一定会把所有都洗的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
他知道,他一定会……
他不知道的,是他究竟应该怎么做……
……
……
阎朗倚着墙,点了根,一墙之隔,两处心思。
他没走进这道门,但门那面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得到。
他不进去,是因为他也不知道,究竟怎样才是对的。
刚才那幕戏是假的。
之前发生过什么,其实也已经不重要。
但以后呢?
这个世界新奇有趣,但其实并没有那么美好,也并不安全,美丽的东西往往是危险的。把他拉进他本不需要踏足的世界,阎朗也不敢肯定地说,自己一定能护他周全。
就算他能,他也不能确定自己的。他不能确定,自己可以一路陪他走到最后。
若有一天,假戏成了真呢?
也就只留一句,“天命所在,只能对他不起”吗?
那又何必剥夺他的平静,搅乱他的生活。
神無君死了,妄天绻是否另有良缘,他不知道。
御修迟死了,段疏阳与陆轻云之间,是否真藏了秘密,他也不知道。
阎朗死了,……
生与死的事,谁能说得准、说得清呢?
他只希望,魏一觉能是快乐的,幸福的……
“爸爸!”方远跑过来,远远地就开始喊,“爸爸你倚这干嘛呀?魏少还在里面呢?”
魏一觉听到外面的声响,匆匆又抹了两把脸 ,开门走出来,冷哼了一声,“干嘛,有事啊?”
到今天,神無君的戏份已经完全结束了,方远才不怕他又作妖呢,杠起来一点压力都没有。
方远一昂头,“我跟我爸爸说话呢!”
“哼”魏一觉白了他一眼,“那我就是你妈。”
方远:“……”
魏一觉伸手将阎朗一览,“我俩原配。”
“……”方远看他那嘚瑟模样,深吸一口气,老子怕你?“妈!今天你俩杀青,也是剧组在溪城拍得最后一场戏,改明儿就要换地方了,所以晚上剧组聚会,庆祝一下,妈,你俩来不来啊妈?”
“……”魏一觉也没想到方大丈夫远如此能屈能伸,被方远连着的几声“妈”叫起一层鸡皮疙瘩,但方远都没怂他能怂?!便不动声色地都应下了,又看了眼阎朗,“朗朗,咱去吗?”
阎朗摸摸他的头,问 ,“想去吗?”
魏一觉冲着方远一点头,“去,不过早走。”
他们这一聚,估计就是闹一晚上,大好时光,他才不要和这帮人一起虚度良辰呢。
“好嘞”方远应了一声 ,“到时候保证放你们走。”
“呵。”说得好像你不让就不走似的。
……
……
晚上的时候,方远没带大家去外面,而是找朋友借了个别墅,又叫了桌菜。这别墅本就是作为聚会之用的,各种娱乐设施一应俱全。
这帮人都是些乖的,自然也不会去碰那些危险的活动。
一聚会,无非就是寻常的喝喝酒唱唱歌,再玩点小游戏。纯洁的小游戏,真心话大冒险什么的,连第一层黄都没沾。
这别墅里的聚会小游戏特别多,堆了一间房,比商店还全乎,众人嘻嘻哈哈地,玩儿的也开心。
唱歌自然也是要唱的,魏一觉自诩麦霸,自然也得唱的。这音响设施好,魏一觉唱一首没尽兴,又唱了一首,然后又唱了一首,尽显麦霸本色。
方远时常和魏一觉一起玩儿,自然也没少一起唱歌。往常魏大少也爱唱,兴致来了的时候经常“路见不平一声吼——”;兴致不大高,或者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就惹到他了时候,他就唱那些个叽叽歪歪的悲伤情歌。
今儿倒好,一首连着一首,净唱些酸的倒牙,腻的发齁的情歌了,让人鸡皮疙瘩起一身。
是可忍孰不可忍,方远受不了了,历尽艰辛,终于抢下了话筒。喂喂两声之后,深情地说道,“接下来,我要演唱一首《父爱如山》,送给我亲爱的爸爸。”
光说不够,还冲阎朗一伸手,大家纷纷鼓掌叫好。
阎朗见他说的这么自然顺口,也挺无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多了这么大个儿子。
前奏声响起,方远酝酿好情绪,眼中含泪,刚要开嗓……
咔吧一下,这首饱含深情的歌就被切走了。
“……”方远看着点歌台前得意洋洋的魏大少,气的牙痒痒,“我靠,就一首《父爱如山》,你至于吗?”
“那也不行”魏大少胡搅蛮缠,“我们家朗朗,就我能给唱。”
方远白了他一眼,端起话筒,也不要伴奏了,“啊~~~~啊父亲~你比……咦?”方远唱了两句停住了,一寻思,好像不大对,这一调拐太远了……
下面哈哈哈地笑倒一片。
刚才魏一觉那话不说还好,他一说,大家就开始故意跟他唱反调似的,竞相唱歌给阎朗,甭管是真心实意的;还是纯属凑个热闹,逗着魏大少玩儿的。
魏一觉切都切不过来了,眼看着,就又要发展为另一种游戏了。魏一觉手机嗡嗡嗡地开始震起来,他拿出来一看,丫又是梁胜,想了一下,还是出去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接了。
阎朗看他们玩闹,笑了一声,起身想去露台抽根烟。
这二楼是一个打通了的大平层,露台在另一侧,与众人所处的地方中间,留了一块儿空地,放着一张小方桌。露台安了一扇玻璃滑门,又挂了厚厚的帘子。
如今玻璃门是滑开的,厚窗帘也拉开了一小半。
阎朗走过去,看到乔小麦靠着栏杆,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也没再另寻个他处,就走过去,略弯下腰,胳膊架在栏杆上,吹了会儿风,然后点了根烟。
外面已经黑了,一点猩红的光在黑暗中忽闪着。
乔小麦看了他一眼,突然说道,“这东西对我没用。”
“嗯?”阎朗偏头扫了他一眼后,便转回头,一口清烟吐出,云雾缭绕,“想抽而已,与你无关。”
阎朗这话翻译过来,就是嘴巴难受想抽烟了而已,并不是针对你。但普普通通一句话,也不知道是触动了乔小麦哪根神经,脸耍的就拉下来了。
大概是脑子翻译成了“我想做就做,你算哪根葱”之类的了吧。
和这个人一起,乔小麦觉得一刻都呆不下,阴着脸,扭头就走。
出来的时候,迎面碰上了找来的魏一觉。
这两个人,阎朗实是“不是针对你”,魏一觉才是那个“你算哪根葱”。擦肩而过的时候,半个眼神都没分过去。
乔小麦又走了三五步后,回头看了一眼,帘幕半掩中,就见魏一觉自然地黏到阎朗身边,乔小麦垂下眼,又捏了捏拳头,快步离开了。
“咦?乔小麦你干嘛去啊?”方远看到乔小麦的下楼的背影,扬声问了一句,却没有得到回应,然后扭头看了眼身边的落地窗,正看到乔小麦走出别墅的大门。
“说走就走,也不打声招呼?”方远嘟囔一声,然后又想,走就走呗,反正也不耽误我们玩。
……
……
阎朗感觉到魏一觉过来,翻了个身,靠在栏杆上,看着他。
魏一觉却没有和往常一样扑上来,而是走过去,也斜倚着栏杆。
“一个人?”魏一觉问。
嗯?阎朗被他问地莫名其妙。
就听魏一觉又道,“我注意你很久了。”
“……”
阎朗掐熄了手中所剩不多的烟头,又收了起来,等到所有的都做晚了,方道,“等回去之后,你收拾收拾就出道吧。”
哪知魏大少爷极其有素养,入戏就不出戏,临场发挥,为自己改了剧本。他又离阎朗近了些,唇就贴在阎朗耳畔,轻轻呼出的气流就打在阎朗耳廓上,暖暖的、痒痒的,他笑了一声,低声道,“我是天一签的新人,确实要出道了,你怎么知道,莫非你也一直在看着我吗?前辈。”
“……”
“我是为了前辈才进来的”魏一觉说着,轻轻咬了下阎朗的耳垂,笑道,“要潜规则我吗?前辈。”
“……”阎朗无奈,他们家这个,怎么就这么多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