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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代相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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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一荻是个单身主义者,她的理由是单身不仅可以摆脱恼人的情感困扰,还可以高度享受灵魂的自由以及精神的独立。虽然自身条件很不错,身边曾经也不乏优秀的追求者,但她一直坚守着此信念,决不让自己陷入感情的沼泽之地。这天,她突然说要去相亲,着实让叶明月意外。
“谁像你啊儿子都那么大了,我要再不努力,就真成老姑婆了。”刘一荻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看着叶明月说:“我仔细想了想,这事还得你帮忙。”
“行啊,你说怎么帮你?”叶明月爽快地说道,难得好朋友动心,她岂有不帮的道理?
“我是个作家,对吧?虽然不是什么名作家,好歹也有那么两个粉丝,所以相亲这件事对我来说非同小可,如果被粉丝撞见或者不小心传了出去,终归对我的形象和粉丝有一定的影响,我想来想去,想到了一个好办法,这个办法就是——”刘一荻朝叶明月调皮地眨了眨眼睛,“你代我去相亲。”
“我代你相亲?你确定不是开玩笑?”叶明月对这个主意吃惊不小。
“你先听我说,我的计划是这样的,这第一次见面呢由你代我去,其实就是相当于你帮我把第一关,如果对对方满意,我再出马,那样目标就小了很多,对不对?”
“有道理,”叶明月恍然大悟道,“只是......”一方面,她怕有负好朋友的重托,另一方面,她隐约担心自己的处事能力,叶明月有些犹豫。
“哎呀,不要可是、只是、但是了,难道你真的忍心看我孤老终生吗?你要不帮我就没人能帮我了!”
刘一荻是她唯一的好朋友,这些年又帮了她不少忙,她也一直想找机会一表谢意,无奈未能找到,如今眼下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机会,她理当在所不辞,可是她又担心自己帮不好好朋友这个忙。
其实,这些年来她的生活世界极其简单,除去周末,平常都是重复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家——学校——幼儿园,她的交际范围仅限于学生、学校里的同事以及一些必要的人际接触,一开始只是无意,渐渐将此变成了有意,之所以为之,一是与他人没有共同语言,二是她很享受这种简单宁静的生活。如今要她突然去面对一个陌生的异性,尤其是这个人还可能关乎着好朋友未来的终身幸福,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力办好这件事。经不住刘一荻苦苦劝说,叶明月最终还是犹豫着接下了这个任务。
刘一荻很是高兴,她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像是安抚又像是给叶明月打气说:“你也不要有什么心理压力,就当作是你自己相亲好了。反正,你大可以放心,只要是你不满意的,我肯定也是看不上的。”
话虽如此,叶明月还是很忐忑。她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和第一位相亲对象见了面。对方是位在外企上班的工程师,据说收入可观。此工程师比约定的时间迟到了半个小时,见面的时候,上身就只随便套着件睡衣版的T恤衫,下身穿着一件洗褪了色的深蓝色休闲短裤,脚上踏着一双人字拖。第一次见面就穿得这样随便,而且对迟到的事情也没半点说辞,叶明月对此有些不满。她向刘一荻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对方的着装和言行的时候,刘一荻在一旁笑得不行。俩人一致认为此人缺乏尊重人的意识把他给否决掉了。
第二个要见面的相亲对象是位医生。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叶明月第二次倒是镇定自信了许多,她坦然沉着地和这位姓关的外科医生见了面。在他们还没有来得及深聊的时候,关医生突然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就匆匆离席了。临走前,关医生再三跟她道歉。虽然只是短暂的见面,但关医生给叶明月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她毫不掩饰地在刘一荻面前极力夸赞他。叶明月说:“看得出来这位关医生应该是个挺负责任的男人,我想一个人若是对工作尽责尽职,想必对家庭也同样富有责任感。那天,他本来就是正常休息,就算是医院要求,大多数人可能会拒绝或者延迟回去,但是他没有,而且没有半点不满,你说这种工作态度不是负责任是什么?还有,更让我意外的是,在那样仓促离席的情况下,他都记得结帐,可见其细心体贴。”
刘一荻看着叶明月,笑而不语,静静地等到叶明月说完,才一语双关道:“这么看来,你对这位关医生倒挺满意呀,不如找个时间,你们再——”
“打住!我们事先说好是我代你相亲,所以我现在只不过是在向你陈述客观事实。”
“好不容易碰到一个满意的男人,不如好好考虑下。”刘一荻调皮地眨着眼睛。
这几句话引起了叶明月的警觉,她回想着整个见面过程以及刘一荻曾经说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话,猛然醒悟过来,是她在相亲,而并非代刘一荻相亲。叶明月转头看到刘一荻一脸诡异的笑容,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她嗔怒道:“好啊,刘一荻,你竟然骗我!”
见她终于识破了自己的伎俩,刘一荻忍不住大笑道:“你现在才发现!”
“那也是因为我太信任你了,没想到你利用了我的信任。”叶明月假装生气道。发现真相的时候,心里确实很生气,不过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因为对刘一荻这位知己好友,她无论如何也生不起气。
刘一荻走近她,靠着她旁边的座位坐下后,又拍了拍她肩膀说:“明月,你跟我说句实话,你心里是不是还想着池松林?”
刘一荻的话如同一颗突然投入湖心的石子,激起了叶明月心底的层层涟漪,她不由得再次想起一个月前和池松林的那次偶遇,从池松林当时的反应来看,似乎并不想和她有任何的交集。七年的时间说长也不长,彻底忘记一个人绝非那么容易,而且这个人还曾经是自己的恋人,所以,池松林并非真的忘了她,唯一的可能是他故意想和自己划清界限。他这样做也无可厚非,毕竟是自己伤了他的心。这些年,她一直努力着忘掉他,他的名字也已经很多年不再有人在她面前提及,不知刘一荻今天怎么忽然提起这个名字。
叶明月低下头去,淡然一笑道:“怎么会?我早已经把他忘了。”
“既然如此,再找个男人有什么不好?你看,你一个人带着阳阳多不容易?家里有个男人,不说别的,至少有人帮你抗抗米,有人帮你换换灯泡,你生病了,还有人帮你倒水吧?再说了,阳阳也需要一个爸爸,好几次他都躲着你,偷偷让我带他去见他的爸爸,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绝他。你从来都不告诉我阳阳的生世,即便如此,我也知道他是池松林的儿子,可是就算是他的儿子,又能怎么样?人家已经有了自己的小家庭,也已经有了自己的小孩,你们还有可能吗?即便他对你还有情分,我也相信你不是那种破坏别人家庭的人。与其这样一个人顾客伶仃地带着小孩过日子,不如找个男人还有一个依靠。”
“一荻,我知道你为我好,可一切都不是你所想的那样。这么多年我都已经挺过来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再说阳阳现在大了,慢慢开始变得独立,很多事都可以自己动手做,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我相信我一个人完全应付得过来。所以,相亲的事就从作罢吧。不瞒你说,这辈子有了阳阳,我就已经很知足了,他就是上天赐给我的最后的礼物,我别无所求。至于阳阳的身世,等到合适的时机,我会告诉他,还有你。按理说,我不应该瞒你,但还是要请你原谅。阳阳的爸爸,你还是不要胡乱猜测,他……不是池松林的儿子。”
刘一荻无奈地摇了摇头,“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唉,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跟以前一样那么倔,我看你啊简直就是一头倔驴!”
叶明月潸然一笑,并不说话,至于那笑里包含的无奈和心酸只有她自己知道。
“对了,怎么突然想出让我相亲?”根据对刘一荻的了解,相亲这件事一定事出有因。
“还不是因为池松林。”
“怎么跟他有关系?”
“看看,还说忘了人家,一听到这个名字你就两眼放光。”
叶明月被刘一荻说得不好意思,她别过头去,看向阳台。太阳发出的白色光辉投射在阳台土黄色的地砖上映射出一道若有似无的热辉,虽然还未入夏,但这暮春的阳光给人一种娇热之感。她收回目光,若有所思地说:“很多事不是说忘就能忘的。”
“我一直不明白当初你俩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分手了呢,你也一直对这件事守口如瓶,你不说,我也不好意思问。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但我看得出来你心里还想着池松林。
不瞒你说,不久前我见过他,我们是在游乐场碰到的,当时他带着自己的女儿,他女儿很大了,看上去也就比阳阳小一点,而且他很爱自己的女儿。我本来还挺高兴的,但一看到他女儿都那么大了,再想到你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带着阳阳,心里就有火。当初你俩那么好,如今……”刘一荻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了。
刘一荻的话引起了叶明月心底的共鸣。池松林的女儿比阳阳小一点,照此推测,那也就是说在他们分手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他就结婚了!想到这里,叶明月心里突然有些难过。过了好一会,她像是安慰自己又像是对刘一荻说:“我有阳阳就够了。”
正说着,正在里屋睡午觉的阳阳醒了,他叫了声“妈妈”,“哎。”叶明月应声从座位上起来,偷偷抹了抹眼睛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