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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谢凌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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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得到谢谆的回答,她微微握紧藏在袖子里的手。
对于这个素未谋面的父亲,她从未抱过任何期待。
若是真的在意她这个女儿,也不会任她在渝州城待上十几年都没有去看一眼,更不会在有需要之时把她推出去当作是挡箭牌。
谢司瑶与君圻煜成亲的旨意尚未传下,可她这位好父亲却迫不及待地把她从渝州城接回来,理所当然地让她替嫁给众人皆知的纨绔四殿下君圻煜。
“父亲是觉得女儿成为你仕途上的阻碍?”谢司黎迎上谢谆的那双眼睛笑着开口,“我在父亲的眼中算什么,是一颗随意丢弃的棋子,还是父亲觉得我是什么,就必须是什么?”她的话刚落音就猛地咳嗽起来。
没有得到谢谆的回答,谢司黎却从中发现他的眸中快速地闪过一丝厌恶。
她心中泛着冷笑,看向谢谆的目光却愈发的委屈,“父亲如今六妹妹已经被指婚给三殿下,我的情况父亲你也知道,寿命难久,终生难孕,如今我与父亲不过一颗废子,不如干脆就放过我。”她说话时字字泣血,看向谢谆的目光却始终坦诚。
她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要让谢谆亲自提出断绝关系这个说法,身为左相在这个时候提出与她断绝父女关系是要被戳脊梁骨,按照御史台某些言官的性格,弹劾谢谆的奏折将会如雨后春笋。
她的最终目的就是想让谢凌和谢谆分家,以后谢府的一切由她二叔谢译继承,至于相府的一切和她又有何关系。
“三丫头,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让老爷伤心。”黄氏面上情绪不显,可心中却相当满意。
她入不了族谱没关系,她的儿子、女儿上不了族谱也没有关系,她想要的就是这个夫人的位置,如今她的女儿即将成为三皇子正妃,那以后就是太子妃、说得更长远一点那就是未来的皇后。
至于入族谱这件事与她而言,不过就是芝麻绿豆大小不值得她放在心上。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谢司黎看着捂着嘴假装咳嗽,“如今六妹妹被指婚给三殿下,择日成亲,和四殿下毫无瓜葛,既如此,留着我在此处又还有何意义?”
察觉到谢谆脸上的情绪,她继续循循善诱地开口,“父亲,我已经嫁过人,虽说阿澈和妍妍并非我的亲生子女,却是我从小养大,我也答应过夫君会一直照顾他们;
我这身子久病不愈,缠绵病榻,又终生难孕,谁又会娶我这样的姑娘呢?”她说出这些话时目光始终注视着谢谆。
他的踌躇不决、他的犹豫、他的举棋不定全都落在她的眼中。
“老爷说句难听点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虽说三丫头夫君死了,可到底嫁过人,长安城的勋贵之家谁愿意娶这样的姑娘?”黄氏坐在一边煽风点火,“老爷,不如我们就……”黄氏伏在谢谆身边与她说了几个字。
从黄氏的口型中,谢司黎能够隐约分辨出那是句什么话,而她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既然是由谢谆提出来,就是不知谢谆是否能够承受之后到来的暴风雨,又是否能够忍受那些人的白眼。
被人戳脊梁骨这件事,又是否会影响到谢司禹的前途呢?
就算没有影响,她也会让这件事产生影响!
察觉到谢谆看过来的目光,谢司黎低下头去,就听见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三丫头你已嫁作他人妇,虽说夫君身故,但终归不再是我谢家女儿。”
“父亲这是何意?难道父亲不要我了吗?”谢司黎抬头泪眼婆娑地看着谢谆,“虽说我嫁过人 ,可我到底还是你的女儿啊!”
“不,你不是我的女儿!我也从未有过你这样的女儿!”谢谆想也不想地开口反驳,“从今以后,我与你断绝父女关系,从此之后再无任何瓜葛!”
谢司黎听见这句话猛地吐了一口血后就双眼一黑晕了过去。
谢凌的院子里。
谢凌对于这个儿子曾经是抱有过期待的。
谢谆年少时就被他们养在膝下,从小精心培养,他和黄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对于棒打鸳鸯这件事,谢凌一直心怀愧疚,却没有想到此子竟然会将诸多仇恨加注在陆氏身上。
陆氏与他有救命之恩,虽说不知来历,可她的学识谈吐却都在告诉他陆氏的来历不简单,尽管多有追查,始终一无所获。
他让谢谆娶陆氏也有私心,他们谢家需要有人来维护这一门的荣耀。
也许身为勋贵之家是君帝的眼中钉、肉中刺,可若是一直得到庇佑也能一直绵延不衰。
谢家跟在高祖身边有从龙之功,这百年来一直长盛不衰,可他完全在谢谆的身上看不见昔日的影子。
可当亲眼看见谢谆所作所为时,他的心一下就冷了。
虎毒尚且不食子,可谢谆却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爹,你也不要和大哥生气。”杨氏看着谢凌开口安慰道。
“如果实在不行,我们今日就搬进司园。”秦氏也将目光落在谢凌身上,她心中隐约猜到谢凌在思考何事。
谢凌转头看向身边的杨氏和秦氏,还有谢司川和谢司初看向他的目光中也隐含几分担忧。
“阿澈和妍妍怎么没有回来?”调整好情绪的谢凌看向谢司川和谢司初,“他们还不知道我回来吧。”
“阿澈和妍妍这些日子一直都跟在慕容先生身边学习,祖父你也知道他们二人是诸葛先生的学生,与我们自然有些不同。”谢司川看着谢凌一板正经,“不过因着他们二人关系,我和妹妹倒也成为诸葛先生的半个弟子。”
谢凌抬手点了点他们的脑袋,“要记着这是三丫头的恩情。”
“爹,你放心。”杨氏看着谢凌低声道,“这些年我一直都把黎丫头视如己出,对她如同亲生女儿一般,夫君也交代过一些事。”
“好。”谢凌看着杨氏露出欣慰的笑容。
“老爷,就让他们分家吧。”秦氏看着谢凌终于将积压在心头的想法说了出来。
自打前往渝州城之后,这些年来这个想法始终萦绕在她的心头。
这些年没有提及这件事,一方面是顾忌着谢司黎的身份,一方面是顾忌着谢凌的想法,可如今谢司黎已经长大,不需要他们在有所操心,至于长子更不需要他们的荫庇。
察觉到谢凌的目光,秦氏叹口气缓声道,“老爷,这些年这件事一直压在我的心头,其实我很早就有这个想法,既然老大和黄氏都不爱黎丫头,那我们养大的孙女,就我们自己疼。”秦氏说着就红了眼眶。
“她是我们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丫头,虽说跟在身边的日子极少,到底也是我们的心尖尖,可如今老大和黄氏的行为这是在拿刀捅心窝子啊!”秦氏说着就红了眼眶,“我们黎丫头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谢凌看着秦氏的模样,将手中的帕子递到她的手中。
冗长的沉默后,秦氏没有得到谢凌的回答,她正欲开口时就听见谢凌的声音响起,“好,那就分家吧。”
“那爹到时候就跟着我们一起回渝州城。”杨氏看着谢凌笑道,“夫君今年回长安述职,我想着年后也差不多就要回去了,到时候一家人带着黎丫头继续在渝州城潇洒。”
“祖父放心,这次大考我肯定能够超过五弟。”谢司川在谢凌面前信誓旦旦地开口,“五弟学识看着丰富,事实上都华而不实,不管是策论还是其他都不及我们在渝州城所学。”
谢凌看着谢司川,想到之前在饭桌上他说的那些话,伸出手落在她的脑袋上拍了拍。
“分家一事等到老二回来再说。”谢凌将目光落在身边之人身上,“细软都已收拾妥当,下午我们就搬进司园。”
“好耶,听三姐姐说,司园开了一个立沼池,冬暖夏凉,到时候可以去凫水。”谢司初的脸上带着灿烂的笑意,“对了,四哥,你这个旱鸭子到现在还不会凫水。”
察觉到谢司川扫来的目光,谢司初难得有心情地对着她对了一个鬼脸。
谢凌被二人之间的小动作看得笑出声来,正欲开口就看见珞梅的身影匆匆忙忙地跑过来。
“老太爷、老太爷不好了,姑娘晕过去了。”珞梅没有看见脚下的路一下摔倒在他们的面前,她的额头正好嗑到一块凸起的石头上。
“珞梅姐姐快起来。”谢司川说着就伸手扶起珞梅,旁边的谢司初给她擦拭额头上的血迹。
“发生何事?”谢凌面色担忧,“怎么好端端地又晕了过去。”
“是老爷,老爷要和姑娘断绝父女关系,姑娘听闻无法承受就晕了过去。”珞梅说着就红了眼眶。
谢凌拍着桌子站起来,但因情绪激动一个不稳又重新坐到了位置上。
“老爷。”秦氏见此赶紧给谢凌拍着后背,又拿出一粒药丸给谢凌服下。
调整好情绪的谢凌在杨氏和秦氏的搀扶下向谢司黎所在的黎居走去。
在看见谢谆的那一瞬间,谢凌心中无名火就冒了出来,当即拿起旁边的扫帚对着谢谆的后背一下就拍了下去。
谢谆正欲发火,转头就对上谢凌的那双眼睛,“爹,你在干什么!”
“你又在干什么?”谢凌想也不想地开口,“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
“她已经不是我的女儿了。”谢谆想也不想地反驳,“我与她已经断绝父女关系,又何来这样的说法。”他的眉眼间带着几分从未有过的神色,“其实谢司黎说得没错,如今的她已经成为一颗废子,废子对我而言有何作用……”
谢谆的话刚落音就被谢凌扇了一耳光,“老子也要和你断绝父子关系,从今以后你我之间毫无瓜葛!”
“爹……”杨氏和黄氏的声音同时响起。
“你不要阿黎,我们要;从小你也从未尽过父亲的责任,可她却是我们的心尖尖。”谢凌怒目圆睁,“可如今却在你的面前受这样的委屈。”
“我本来只想着要和你分家,从未想过要与你断绝父子关系,既然你无情,老子还要义字作甚!”谢凌说着再次挥舞着手中的扫帚打向谢谆。
谢谆似是没有想到谢凌会有这样的想法,正欲开口解释就听见谢凌的声音已经响起,“阿泽带着黎丫头,梅兰竹菊将你们收拾好的细软一同装车,我们现在就离开这个鬼地方!”
谢谆和黄氏脸色同时一黑,他们谁都没有想过让谢凌离开相府,这相府乃是当年谢家老祖宗的所在地,承袭到谢谆这一代,从未出现过任何纰漏,可如今却变成这般家宅不宁。
“爹,我错了。”谢谆上前一步开口,“我真的错了,我不和三丫头断绝父女关系还不行吗。”他不死心地开口,“如今就快要过年,你们又能去哪里?”
谢凌一下甩开谢谆伸过来的手,“就算老子死了也和你无关,给老子滚!”他看向谢谆的目光里没有半点温情。
黄氏心中暗喜,可面上却还是维持着身为夫人的大方得体,假装挽留下他们。
司园和相府看着相邻,可事实上是相府的和司园隔了四五条街的距离。
站在门前,黄氏看着他们旁边搬东西的那些侍卫,将目光落在谢凌身边,眼中是不可置信!
怎么会这样?
司园怎么可能会和他们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