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为什么还不下雨

46、志愿者

　　甜蜜的生活总要回归现实。
　　薛原和寒羽说，“骚乱平息了，你还是走吧。”
　　他是心思敏锐的人，记得寒羽说“暂时不走了，以后再说。”又说那些杀手里,有杀害母亲的凶徒。她决定要走，本是认为诸事已了。而现在发现新线索，那就不能走了。
　　越南帮与贺家的恩怨由来已久，向来势同水火，纠结不清。所以阮绍做了什么都是不奇怪的。不过虽然约翰与阮绍原先似乎也有些交往，但旁人看来也只是打个哈哈问个天气的人情，约翰与贺家也从无听过有什么关涉。却想不到约翰会与阮绍联手——也不知阮绍到底许过他什么。这位搭拉耳朵先生，一向是没有利益的事，是绝对不做的。
　　这样看来，约翰会把阮文弄出来，和会把薛原吸纳到自己手下，有关系贺家的更隐晦的动机。一切，并不是原来以为的那样。所以有很多事，确实应该重新考虑。

　　果然寒羽说，“不。”
　　薛原抱抱她，说，“其他的事，有我去做。你放心。”
　　寒羽却仍说，“不。”
　　寒羽满头的乱发又警惕的竖起来了，仿佛一只困处一隅的小兽，无论谁来也当是敌人。薛原知道她在这地方又拧住了，不会有商量的余地，叹了口气，摸摸她的头发，说，“我和你一起走……你也不走吗。”
　　寒羽说，“是。”
　　把寒羽搂在怀里，薛原沉默了。把下巴蹭蹭她的头顶，好一会，他说，“你的妈妈，一定很爱你。”
　　寒羽眼圈顿时就红了，吸了吸鼻子，把头埋在了薛原的怀里，轻声说，“嗯，是。”

　　他们回17街的时候，带了一些食品去给医院，再回到了停车场。没想到一进去看见好几辆车，七长八短的站了好些个黑衣人。原来秦风和光一都来了，连约翰也在这里。秦风正领着小孩子们把地方收拾齐整，晚上的地铺啦也该收收好，垃圾和烧的火堆的残灰也要扫出去，“拿”回来的那些东西也要放整齐，“收好啦收好啦，谁收得好我就教一招功夫哦——唉唉，别弄得象个垃圾堆一样嘛——”
　　光一自是甩手掌柜，在那东游西荡，看见薛原他们来了，高兴的跑过来打招呼。“哈哈，早……哎呀，太闷了，来看看你们。”
　　约翰也笑咪咪的和寒羽打招呼，“贺小姐，你好。约翰•卡塔尔多。叫我约翰就可以。”
　　看见薛原和寒羽一起回来，光一免不了笑得有些意味深长。秦风却想着前天还在说分手呢，这好容易和好了，怕光一乱说话又惹出问题来，所以急急的也跑过来，一边后面暗扯光一，一边说“大哥早，呃……早……”
　　不过，薛原和寒羽倒都很淡定，微笑着回应了。只是薛原拉着寒羽的手，悄悄的握了一下。
　　薛原就问约翰，“你怎么来了。”
　　约翰耸耸肩，没回答。
　　秦风拉了薛原去一边悄悄说，“刚去老路易那边看了顺路过来的……心情不爽呢……”老路易那边，离这里只隔了两三个街区，也不远，“他的手下和那个老头都失踪了。听说最后看见是进了个超市里……可是那超市给一把火烧掉了，人渣渣都找不到了咯。”

　　寒羽去和孩子们说话，问他们今天有什么打算，食品和饮用水够不够。秦风也来履行诺言，教他们打拳。
　　闲着也是闲着，在雪川呆着也没劲得很，光一和约翰似乎也都打定主意就在这消遣消遣了。光一跑去看着小孩子们打拳，指手划脚的说这个手高了，那个脚低了。约翰也看不出心情怎么不好，坐在那里，笑咪咪的抽着雪茄，看着他们。
　　哪个车里的收音机又在放新闻。市长正在讲话，称这是圣瓦伦丁最艰难的时刻，政府一定会采取措施，尽快恢复秩序，请市民尽量呆在家中，不要出来。大家就齐齐地一起说了一声“切！”
　　据说，预备来平息骚乱的海军陆战队还在半路上喝红茶。议会呢，还在为他们是否应该出动激烈辨论。

　　这时候那个花店的姑娘，带了几个臂上缚了袖章的青年来了。原来是一个志愿者组织，募集了一些物资，需要有一个地方做临时救助点，亦希望能招募些人手，能够协助一下工作，另加维护一下秩序——不然他们那点东西，恐怕还没发放先就被哄抢了。
　　在这个地区，食物和饮用水已经断绝供应。同时也有很多人因为火灾和抢劫失去了家园，一夜间忽然就赤贫到了一无所有。
　　也常看到路边有茫然无措的人——有时是一个小小的家庭：男人牵着女人的手；母亲抱着孩子；一对老夫妻相对无言，满面尘灰——看着自家住屋的废墟，也没有眼泪，只是大脑停摆似的茫然着。
　　所以这时候，一块面包，一瓶水，一块保暖的毛毯，对这些被突然抛在一个疯狂世界的小百姓来说，不仅是生理上的需求，更是一种带来正常社会信息的心灵安慰——你们没有被遗弃。
　　停车场有比较大的空间，是比较合适的。而一路从乌黑的残垣走过来，停车场的完好整洁也令人满意。那个花店的姑娘引了志愿者里带队的青年，过来与寒羽商议。寒羽自然是同意的，又去问少年们，“这几位好心的先生，不辞辛苦，不怕危险，到我们这里来帮助大家，令人敬佩。让我们看着，觉得也应该出点力气。是有勇气的，就参加他们一起干怎样”。
　　少年们都说“好——”秦风和光一本就在和他们一起玩，这时也夹在里面一起喊“好。”
　　那个些志愿者看上去是大学生，都年青又充满朝气的样子。见人们都支持，他们很高兴，又看见约翰坐在一边，也象个头领的样子，就过来说，“这位先生，也一起帮忙好不好。”
　　约翰也笑咪咪的同意了，“当然好，我也是圣瓦伦丁的公民啦，理当尽一分之力。”于是攀谈起来，问他们是哪个学校的，原来竟是校友，“呵呵，当年我也在这个学校毕业的啦。”

　　有人回去带了装了物资的货车过来。跟车过来的却有个会长，年长一些，不似那些青年人没有社会经验，一见停车场里的那些人，心下就叫苦。寒羽领的那群孩子，虽然年岁不大，却也奇装异服，恶形恶状，明显是街头的少年团伙。外加墙边站着的冷冰冰的几个黑衣人，和中间一个似笑非笑的□□大佬，墙角还现放着一堆一看就是抢来的赃物——而那几个神经大条的年轻人却仍然兴兴头头的忙乎，一点也没发现跑狼窝里了。
　　所以看到货车一停，一帮脏不拉叽的粗鲁男孩子蜂拥而上来搬东西，会长不免顿时面色发白，赶紧说“慢慢来，不要慌”。
　　看出他心中疑忌，寒羽心里有些不爽，哼了一声，大步走过去，大马金刀的一站，喊了一声，“喂，孩儿们——”
　　少年们都应了一声，停下来等她发话。寒羽就说，“出来混，最重要的是什么。”
　　少年们一齐说，“要讲义气！——”
　　寒羽说，“好，讲义气的，就不要偷懒，努力干活，好好帮这几位先生建这个救助站。开工啦——”
　　少年们噢的一声，去搬东西了。会长嘘了口气，才放了点心。
　　又想，这女孩儿看上去倒是个好姑娘呢，只是不明白好好的，怎么就做了那帮小混混的头儿唉。

　　志愿者组织的青年们已经拿粉笔在地上划了线，分了几个功能区，有储物区，物资发放区，医疗区，临时安置区等等，按分区来搬东西。除了孩子们，寒羽和刀片妈妈，还有秦风，一起也去帮忙。唯有光一是动嘴不动手，叽呱叽呱，这样那样。
　　薛原和段九却都没有过去，仍然沉默的远远站在边上。约翰刚才答应得好，然而也是不去的。他的那几个手下也仍然插烛一般四下各自站着，他则坐在靠墙边的一个长椅上，咬着雪茄，笑咪咪的看着人们忙活。
　　只是看来看去，似乎都在看寒羽。
　　薛原就走过去了，在他身边坐下。

　　约翰就笑说，“薛，你的眼光很好。是个很可爱的天使呢。今天我还是第一次见。”
　　薛原也笑笑说，“谢谢。——所以如果有人想伤害她，我一定不会允许，”
　　约翰说，“呵呵，我知道你派了人去盯着阮文。你还不肯放过他吗。”
　　薛原说，“不会放过寒羽的，我当然都不会放过。”
　　约翰就转过来了，看着他，笑了说， “哟，原来这有个很痴情的守护神。” 转过去又看着寒羽，他又说，“不过，这是纯洁的，也是有罪的天使呢，因为她会令有很多的贪婪和邪恶之心，因她的诱惑而生。”
　　“所以，你会有太多敌人”。
　　薛原也转过来看他，说，“你的话好象有点深奥。可以理解为你在威胁我吗。”
　　约翰就又笑了说，“哦，不不不，我是你的朋友啊。不过呢，你可能需要帮手。所以，我们好好合作吧——和我好好合作，我会帮助你的。我一向很愿意帮助人是不。我是信主的人呢，主教我们每日都要记得行善。”
　　说着，他站起来，“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经过在忙碌的人群的时候，约翰站了下，仍然笑咪咪的问一个志愿者里的年青人，“对不住，我先走了，就不能帮你们了。不过你们刚才好象说，有几个流氓在路上袭击过你们是吗。”
　　那年青人说，“是啊是啊，现在他们还在……”
　　他没说完，后面会长踢了他一脚，抢了他的话说，“哦，没关系没关系的，已经没事了。”
　　寒羽也过来说，“也不会有事了，往后有什么事有我们在这里。”
　　那个年青人见大家都停了手，连少年们也都面色凝重，还没明白过来，“怎么了？”
　　会长已经出了一身汗，悄悄骂他，“你闭嘴吧。臭小子。”
　　约翰笑一笑，也不再问，说，“那好吧。回见。”
　　又拍拍那青年的衣服上印的切•格瓦拉，说，“呵，这小子还没过时啊。读书那阵子，我也穿过这样的衣服呢。青春时光，真是美好。”

　　见他走了，寒羽忙问小孩子们，“有没有近路。”
　　刀片说，“有，我去说。”
　　不过不久他就回来了。“不行，他们也抄的近路。”
　　大家沉默着听着远处那几声枪声响过。
　　秦风耸耸肩，说，“好了，他今天的火也算发泄完了。干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