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07.碰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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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分钟前。
站在酒吧二层旋梯，当江辞的目光无意见瞟见门口走进的沈吟汐时，他视线微顿，心里有一闪而过的讶异。
那个匆匆碌碌的影子远看极瘦，光线暗，面容也不大清晰。
可是从她的一举一动来看，明显能看得出她对进酒吧这件事是有犹豫的。
等到终于下定决心进来了，身上那股不自然的劲儿却也上来了，左顾右盼，活像是在做贼。
就在那几十秒内，鬼使神差，他忽然就选择下了楼梯，拿出手机靠在走廊门口摆样。
走近了……更近了……
三米、两米……半米——
忽然迈开步子同她相撞，他趁乱将手机直接甩手丢开，饶有兴趣地观察她的表情。
“对不起对不起！不好意思！对——”
直到见她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傻傻地盯着自己，江辞才终于轻扬了下嘴角，十分自然地将手机接回来。
然后故作讶异说：“又是你。”
“……”
沈吟汐觉得魔幻极了。
在诺华经纪的黄总指明要在box酒吧谈事时，她就感觉一丝荒唐。
虽然心里也犹疑为何要找这么吵的一个地方谈公事，但当时听说box的第一个反应……
……她会不会……再碰见那个男人？
这一个想法刚一闪过，便立即叫她摇头挥散掉了。
依照酒吧的流通量，能在半年后遇见同一个人的几率本就极微。且就算真的会有这样的巧合，那依概率论来说，恐怕对方也得是个常年泡酒吧的。
可如今这一下，她甚至开始怀疑……
他不会真的是个常年泡吧的？！
实在是太、太惊悚了！
酒吧走廊的光线有点暗，所以即便距离离得这样近，她也只能将将看清他的脸。
他唇角微微抿着，似笑非笑的弧度有点漫不经心，又有点说不出的别的情绪。有吧厅内透出的暗淡的光从他的侧脸刷开来，沿着下颌的弧度，更加深了他的轮廓。
眸睫更是被阴影覆着，极暗极深。
正这么互相僵着，沈吟汐嘴唇僵硬翕动。
刚想要开口，对面的江辞已经先一步说：“为什么我每一次碰见你都这么惊喜？不是划了车弄脏衣服就是摔了手机，你真不是个碰瓷的？”
“……”
语气不算客气。被他这样一逼问，沈吟汐感觉呼吸一时都有点不顺了，嗫嚅道：“真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我这次来酒吧是有事，没想到又……要不你看看你手机还没坏，如果有问题我一定赔给你……”
狼来的故事在说三遍以上时就不会再令人相信。虽是实话实说，沈吟汐却止不住地心虚，声音也越来越低。
这样子看在江辞的眼里却莫名有些好笑，顿了顿，眉梢微挑，“行！”
然后下一秒，他忽然伸手就揽住她的腰，同时转身，将她一下按在身后的玻璃墙上。
“啊！”动作发生得突然，沈吟汐又穿着高跟鞋，猝然间的扯拽让她不由有些跌撞，不由自主便低呼了一声。
然而她却没有跌倒，整个人被困在他微拢的怀臂中，背紧靠住冰凉的玻璃墙。
同时嘴巴上覆上了一只微凉的手。
鼻息间隐约荡起一丝薄荷烟草的味道。
两人的位置发生变化，他俯身贴近她的耳畔，低低说了句：“你赔我？”
声线微哑。
“……”
沈吟汐耳尖瞬时通红，心脏疯跳。
原本他这话说得并没什么问题，可是距离太近，她的耳边甚至都能听见他节奏笃定的心跳声，呼吸温绵微烫。
一时间，让她甚至有种错觉，是他对她说的是“你陪我”。
她不自觉偏头想逃避，手掌抵住他的胸膛推了推，“你远一点……”
江辞一动没动。
兜里的手机突然响，沈吟汐不禁心急了，咬牙使劲一推，“我还有事！”
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江辞站住，脸上笼罩上棚顶壁灯坠下的阴影。
调整了下呼吸，沈吟汐有些忌惮地盯了他一眼。侧过身将电话接起来。
“喂黄总……嗯嗯我已经到了，不好意思……您稍等我马上……”
她打电话的时候，江辞就站在一步之外的距离盯着。
是个男的。
毋庸置疑。
他唇角微抿，面庞没什么情绪。
电话通完，沈吟汐转过身。见他仍旧一脸阴翳地站着，低声说：“那个，我真的还有事，刚才的事很抱歉，但我真的不是故意……不管你信不信。”
想了想，她低了低眸，语气不大自然，“我也没想到今天会又碰到你，要不……你给我留个电话，等我这边忙完了，我会联系你给你赔偿。”
她说着将手机亮出来。
江辞却没动，视线只一直滞留在她脸上盯着，也没任何报号码的意思。
见他一直沉默，沈吟汐心里不禁开始忐忑。正担忧他发难，只听他忽然叹了声，“算了。”
他从她身边走过，步子很快，边走边说：“沈小姐，下次见。”——
下次？
“哦，对了。”很快他又停步，回眸又望了她一眼，漆亮的眸很深，“希望下次再见的时候，你不再这么给我惊喜。”
沈吟汐：……
没头没脑的。
她可不想再和他再见。
看他径直离开的背影，沈吟汐仍有些发懵。
原地愣了半天，她才恍然想起今天来的正事，快步走进吧厅。
连他叫她“沈小姐”都没发觉。
·
诺华经纪定的位置在VIP二层边缘，从三层的瞰台向下看，正巧能看到全貌。
按照短信里所说的号码找到相应座位，沈吟汐浅整了一下衣容，微笑着走上前，“黄总。”
诺华经纪的黄总是个年近五旬的中年男人。
个子不高，体型肥胖，许是过于费心操劳，松散的眼皮总是半耷拉着，看起来像是一直没睡好。
除了他，他周围座位上还坐着另外几个人，桌上也七七八八摆着些空瓶空杯。
看样是在沈吟汐来之前，已经喝过几轮了。
见她到，黄总立即起身招待，“哎呦，小沈来了啊！快坐，坐，看看想喝点什么，我来请客。”
“不用了黄总。”不太习惯这样的热络与场合，沈吟汐笑得勉强，“我今天来，主要是为了谈您之前说的经纪合约的事，黄总，我……”
“那个先不急，来，先喝点东西，工作上的事再慢慢谈。”
“就是啊沈小姐，先坐，有什么都好说……”
他一这样说，旁边的那些人也都七嘴八舌地劝，话密得愣是没给她留一丝话缝。
似乎没法拒绝，沈吟汐无奈只能落座，唇角勉强微抬，紧抓着包包的手骨节苍白。
·
黄明生。
坐在V-3层的瞰台边向下看，江辞眯眼，很快分辨出她对面坐着的是谁。
他的思绪稍微有些散。
这个诺华经纪的黄总他略有耳闻，包括诺华经纪本身，都是在去年突然涉猎于娱乐圈。
其公司的规模很小，对外也多以工作室来宣称，所涉及的项目种类也少。做得最好的也就是签下一批十八线都查不到的歌手演员，投拍一些粗制滥造的网大网剧，多也都没什么口碑。
圈内类似于这样的经济公司其实不少，也都是趁着这两年影视行业前景好，赶紧进圈捞一笔。
这种小作坊大多不专业，对嘉词这种也没什么影响。他能记住诺华这样一个虾米公司，还是因为诺华的黑料。
——或者说，是黄明生的黑料。
不久前，圈里有一个诺华旗下的女演员发立案控诉，说黄明生此人涉嫌猥亵强.奸。原本黄明生应允她只要陪他睡一晚，诺华开年新投的网剧就由她来演女主角。
可临开机前一周，诺华官方却突然临时换人。
女演员恼羞成怒，决定破釜沉舟。
往下深挖，才发现黄明生何止猥亵过她一人？其旗下的女演员大部分早被他睡过个遍。有些甚至本身不愿却被使计强迫，之后才不得不签下经纪合约。
是个混蛋无疑了。
只是这黄明生背后似乎有些背景，这些脏事丑事刚在圈里扑腾了个水花便被压了下来，愣是没在外界透出丁点风声。
看那个女人正襟危坐地和那帮男人交谈，他大抵可以猜到她大概是临近毕业，急于找寻一个经纪公司签约。可又不能百分百保证自己能被嘉词签下来，于是广发撒网。
只是这圈子哪有她想得那么单纯。
稍不留神，谁都不知前面的究竟是馅饼还是火坑。
·
沈吟汐从坐下开始，浑身上下每一寸细胞就都感到格外不舒坦。
努力按捺着心底的不适，她无奈顺着这几人的意喝了几杯酒，公式化地交谈。
“黄总，是这样的。
“先前我有收到过贵司张经纪人对我的青睐，所以这一次来，也是专程想来了解一下您的意见。
“我的条件您应该也都清楚，目前即将毕业，没有自己的团队，参演过一些小角色，经验单薄。
“这是我的具体履历，您可以过目一下，如果有问题也可以尽管问。”
黄明生脸上带着些细微的笑，从她手中将履历接过，随意翻了一翻便随意丢在桌上，“我都说了待会儿谈，你非要现在，你说你到底是急什么。”
他往椅背里一靠，紧绷的名贵衬衫包裹着啤酒肚，肚子上的肥肉都似乎随着他每一分笑在颤抖，“算了。既然你非要现在谈，那就谈谈。说说，你想谈什么？”
沈吟汐默了默。
“黄总，我就是想知道，如果我签入了诺华，那诺华这边……先前张经纪人给我的允诺是C级合约，我看过了。我想……我们可否再谈一谈，升签B级约……”
黄明生蓦地一声笑哂。
他这一声笑意不知何意，沈吟汐心里一顿，没敢继续，只忐忑观察着他的表情。
黄明生似笑非笑，“小沈，你自己都说你自己经验单薄，也只是演过一些龙套角色，你又凭什么认为值得我跟你签B约？”
沈吟汐咬咬唇。
“黄总，我知道自己还是新人，但是也真的很希望能够在演员这条路上一直发展，也一定会尽所能为公司带来最大的利益，所以……诶！”
在她说话的时候，黄明生的手已从桌下悄无声息向前探，肥厚的手掌有意无意地滑上她的大腿。
沈吟汐吓了一跳，惊慌地低叫了一声，很快镇定，默默往后挪开一点，“……所、所以，我希望我们能再谈谈。”
黄明生意犹未尽收回手，眼神直接，“好说，好说。”
沈吟汐的背上渗出冷汗。
经刚刚那一下，她即便再木讷也明白了黄明生的目的。心砰砰直跳，“那个……黄总，今天太晚了，我们还是改日再谈吧，我先走了！”
她抓起包包刚刚起身，身边另一个男人已经伸腿一拦。黄明生甚至起身抓住她的胳膊。
“别急着走啊小沈，都来了就把事谈完，你想要的条件什么都好说，今晚我们好好谈谈。”
沈吟汐背脊发凉，用力挣着他的纠缠，冷声呵斥，“黄总你放手……还请你自重！”
“自重？”
她这话一出，不仅是黄明生，连旁边几个人也忍不住出声笑了。
黄明生鄙夷道：“小沈，今天这约见可是你先提的吧？我约在酒吧，你人都来了还立牌坊，在装给谁看呢？”
那些人笑得更直白了，听在沈吟汐的耳朵里既是侮辱又是鄙蔑，太阳穴阵阵发涨。
将红酒泼在黄明生身上的时候，沈吟汐的大脑一片空白。
胃里酒精的作用后知后觉地返上来，让她的神思一阵阵发昏。
黄明生的白衬衫被红酒浸透，头发也漓漓滴着酒水。一时间好像还没反应过来，怔了怔，旋即怒不可遏。
“妈的！”
肥厚的巴掌瞬间扬起，然而却没落下来。
因为有一只手忽然扣住他的腕。
那只手很瘦，也很白。
五指修长，骨节清晰，看起来很瘦弱，偏偏却很有力量。
紧握着他的腕骨向后一折，黄明生顿时痛吼。接着“砰”一声巨响，他被直接推到酒桌上，满桌的杯酒哗啦啦碎了一地。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007.碰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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