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如她》祈泉安

47、情何以堪 5

　　冉颂如今看那时候自己的造型，也是不能接受的。但在当时，这是公司给他做的形象设计。他当时年纪小，不懂这些，也没有自主的话语权。
　　这些早期的照片资料不是什么秘密，网上一直都有，如今突然被拿出来放大引话题，显然是别有用心之人刻意为之。
　　没人会真以为这些照片能使冉颂如今的事业受影响，粉丝们还喊着喜欢那时候又潮又酷的小酷冉颂呢！所以朋友才会开玩笑问他接下来又有什么好消息了？
　　话题刚出现时，若干黑营销号引领一群冉颂的黑粉刷屏，或发他的丑照，或暗指他私生活混乱，交往过多个女友。
　　说来令人唏嘘，艺人一旦红了，成了明星，会受人喜欢，也会受人不喜欢。
　　喜欢的是真心喜欢，到处追行程，爱得疯狂；不喜欢的也真的是不喜欢，恨不得将他除之而后快。
　　流量明星的特征之一就是遇到这种情况时，粉丝群体会极具行动力的快速冲上去洗广场，很快就将这条黑热搜转变成了安利冉颂各种好的正向话题。
　　冉颂看着手机陷入了思考，他知道这条黑热搜出现的目的不是为了影响他的事业，而是为了影响他的感情，为了影响司云对他的好感。
　　是谁在背后针对他，他知道，也知道对方的目的，从昨天的签约到今天的黑热搜，对方的威胁意味已经显而易见。
　　然而对方想要冉颂放弃的，是冉颂做不到的。作为目前公司里最赚钱的艺人，会被雪藏吗？
　　冉颂对此不确定，但无论如何，在与司云相爱这件事上，他绝不妥协。

　　傍晚时候，林译打来电话，通知冉颂明天早班的飞机，要飞去参加一档综艺节目的录制，这很突然，事先完全没有同冉颂提及过。
　　冉颂问：“什么综艺节目？”
　　林译说：“有剧本的户外游玩，参加的都是明星，就是玩，搞笑的。”
　　冉颂说：“我不会搞笑。”
　　林译回答的简洁明了：“与节目组的合约公司已经替你签好了。”
　　言外之意就是你不能不参加。艺人合约里有规定，对于一切不侵犯艺人人格尊严的工作通告，艺人须服从公司的安排。
　　冉颂明白了，相较于雪藏使他有大把的时间与司云在一起，不如让他有忙不完的工作，没时间与司云在一起更好。
　　西森猫在房子里溜达，溜达到冉颂的身边时，被冉颂抱起，揉着它的头问它：“认识我了吗？跟我好吗？我也是你的主人，你知道吗？”
　　西森猫瞪着他看，不吱声。
　　冉颂从它的眼睛里，看到了情敌的眼神。

　　司云在办公桌前开完视频会议，去书架区找冉颂，见他正盘膝坐在地上，抱着猫发呆。
　　冉颂抬头看到司云，瞬间笑了，问：“你忙完了吗？”
　　司云说：“等无聊了是不是？走，我们去楼下吃月饼。”

　　两人来到一楼的餐厅，巨大的月饼还摆在桌子上。
　　正在餐厅一角自行充电的小分看到他俩过来，马上终止充电过来打招呼。
　　司云将月饼的精美包装拆开，说：“哇！好漂亮的月饼，是不是？”
　　冉颂也觉哇塞：“这要吃多久才能吃完？保质期多久？”
　　司云拿刀将月饼切开，露出里面丰富的坚果馅料。
　　司云不吃，只想让冉颂吃。
　　冉颂吃着月饼，小心地提出建议：“你每次买的食物有些……太多了，吃不了的话，浪费粮食……不太好。”
　　司云点头，接受建议，说：“好，下次我买少点。”说着又喂一块月饼给冉颂。
　　司云问：“好吃吗？什么味道？”
　　冉颂笑：“甜。”说着喂一小块到司云的嘴边。
　　司云只能张口接下，也学着说甜。
　　冉颂说：“这个吃多了会胖吧？”
　　“不怕，吃完我们上楼运动。”
　　“上楼运动？”

　　顶楼的健身房占了整层三分之二的面积，另有三分之一是浴室和汗蒸室。
　　健身房里有司云用的健身器材，跑步机、拳击沙袋、拳桩，瑜伽用具，并没有适合男人练习力量的器材。
　　冉颂走了一圈，随口自言自语地说：“这里没有镜子。”
　　镜子？司云从没想过在健身房里装镜子，但她立刻想到，冉颂练舞需要用到镜子。
　　司云说：“我一直想给这里再添些器材，你有什么建议？”
　　“我没什么建议。”冉颂并不热衷健身，“你喜欢什么？”
　　司云问：“你平时健身主要做哪些项目？”
　　冉颂说：“我健身主要是根据角色的需要，像上部戏要求我壮一些，我就做了些力量型的运动，引体向上，举哑铃这些。”
　　此刻冉颂并不想运动，他把猫放到跑步机上，自己靠在落地窗边，说：“我明天有行程，要去云南。”
　　司云问：“去多久？又要开始进组拍戏了吗？”
　　冉颂深呼了口气，说：“不是进组，是一个综艺，这一期可能录制两三天的时间。”
　　司云说：“综艺好，比拍戏好，没那么辛苦。”
　　冉颂搂过司云，说：“你还知道我拍戏辛苦？怎么知道的？”
　　司云笑说：“猜的。”
　　冉颂说：“见不到你才是最辛苦的事。”
　　“我们可以每天视频。你明天什么时间走？”
　　冉颂说：“明早7点的飞机，我早上4点多就得出门，太早了，就不和你道别了。”
　　“为什么这么早呢？赶着到了就开始录制吗？”
　　“就这个时间的航班合适。”他搂紧司云，“我每天都会给你发信息，给你打电话，你可不要把我忘了。”
　　“怎么可能忘了呢？小傻瓜。”司云抬手抚摸冉颂受伤才好不久的脸，“乖，照顾好自己。”
　　冉颂点头答应：“我不在的这几天，你打算做什么？”
　　司云想了下：“打算去公司一趟。”
　　冉颂好奇：“你平时都不用去公司的吗？”
　　“不用每天都去，一个月去一两次就可以了。”
　　冉颂奇怪：“公司可以这么管理的吗？”
　　“用人管人，关键的事项掌控住就可以。”
　　冉颂问：“平时会和朋友们约着一起出去玩吗？”
　　“朋友？我没有可以一起玩的朋友。”
　　“你没有朋友吗？”
　　司云说：“我不需要用来玩的朋友。”
　　冉颂顿了顿，问：“徐瑞文呢？算朋友吗？”
　　司云的指尖划过冉颂的眉心，说：“不能简单给他做定性。”
　　冉颂不动声色地继续问：“他有什么特别吗？”
　　司云思考了下，说：“徐瑞文是个需要慎重对待的人，和他的关系不能太近，也不能太远。”
　　冉颂看似闲聊的样子，问：“你和他说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有说什么吗？”
　　“没说什么。”司云反问，“他应该说什么？”
　　冉颂问出心里最想问的：“如果他不赞成你和我在一起，你会听他的吗？”
　　司云笑：“这世上有资格干涉我私生活的，已经都不在世了。”
　　冉颂说：“找个时间，我想去祭拜一下你的父母。”
　　“你那么忙，难得有休息的时间，没必要去那么远的地方祭拜他们。”司云说。
　　冉颂说：“有必要，当然有必要。”
　　“等有时间再说吧。”司云完全不在意这个。
　　冉颂摩挲着司云的左掌心，说：“你一个人在家，我挺不放心的。”
　　司云像听到了笑话：“之前我不都是一个人在家吗？”
　　冉颂倾身贴近她：“现在有了我，你就不会再喜欢一个人独处了。”
　　司云没有反驳，因为已经被冉颂吻住了。

　　晚餐时，司云带冉颂到家中的酒柜区选酒。酒柜占据了客厅的一整面墙壁，高三米，宽十五米，马赛克式的酒格里，每一格里都平放着一瓶酒，放眼一望，足有千余的数量。
　　冉颂惊叹：“这么多，都是你收藏的吗？”
　　“有一部分是，大部分本来就在这里放着。”司云就近顺手抽出一瓶，是一瓶拉菲。
　　司云说：“这个行货、水货都多，我分不清。”她把这瓶塞回去，沿着酒柜查找，“有一个好的是我去年收的，放哪了？”
　　她从一个高于她头顶的格子里抽出一瓶，拿在手中看了眼，然后指着瓶身上耶稣十二门徒圣彼得头像的标识说：“是这个，这酒是假酒的重灾区，正品一年只有三万瓶，我这个是真的，2002年这一年柏图斯只有行货。我们今天把它喝了。”
　　冉颂对酒没有研究，喝什么都行。
　　司云醒好酒，用高酒杯给冉颂倒一杯，送到冉颂的嘴边，期待地看着他喝下去，问：“好喝吗？”
　　冉颂笑：“甜。”
　　“甜？”司云是真没想到红酒是甜的。其实冉颂说的是自己此刻的心里感受。
　　司云喜欢喝酒，虽然不会喝醉，也喝不出味道，但是喜欢一个人喝酒时的感觉。

　　晚餐后，两人一起看电视，调台时司云发现有个频道正在播一档选秀节目的总决赛。
　　司云在一众女选手中看到了白心仪。司云对这个长相有些欧美混血感的漂亮女生是有些印象的。记得第一次见到白心仪是在车展上，在一众车模之中她个子最矮，但脸上的笑容却最自信。
　　尤佳雯签了白心仪，推送她参加这个选秀来增加人气。今天这个总决赛，她将会以前三的名次出道。
　　冉颂见司云拿着遥控器停留在这个节目，问：“这是什么？好看吗？”
　　司云说：“有几个是我们公司签的人。”
　　冉颂看过去：“你选的人？”
　　“不，主要是尤佳雯选。”
　　冉颂“哦”了声，对这个事不感兴趣，他倾身在茶几上查看几十种的饮品，选来选去最后拿起一盒全脂牛奶。
　　冉颂发现司云每天都喝牛奶，喝牛奶不是问题，问题是她只喝牛奶，成年人只喝奶怎么能行呢？又不是小婴儿。
　　“要不要热一下？”冉颂拿着牛奶问。
　　“不用。”司云接过来，自己拧开盖子喝。
　　司云见冉颂对节目不感兴趣就退了出来，说：“我们找个电影看好不好？”
　　“好。找个爱情的，经典的。”
　　冉颂答应着，对于他来说与司云在一起做什么都好。
　　司云不知道什么爱情电影够经典，最后决定看一部人尽皆知，有口皆碑，世界公认的经典电影《泰坦尼克号》，只是这部电影爱情片目录里有，灾难片目录里有。
　　冉颂从柜子里拿出一张薄毯，给司云盖上。
　　司云不解：“冷吗？调下空调的温度。”
　　“不冷，就盖一下。”冉颂想这样，会有温馨的感觉。
　　司云对这些小细节不明感，被冉颂搂便顺势靠着他的肩膀，依偎在一起看电影。
　　影片情节进行到男主为女主画裸-体人像素描时，冉颂有点尴尬，偏偏这时司云还转头看向了他。
　　冉颂尴尬的笑了出来：“怎么了？”
　　司云问：“她美吗？”
　　全天下所有的男朋友，在回答女朋友这个问题时，答案一定都是一致的：“没有你美。”
　　司云可不吃这套：“你怎么知道？你又没看过我的身体。”
　　这话说的，冉颂直接被僵住：“那，那……”
　　看着冉颂傻萌的样子，司云笑起来：“休想……”她一手握紧自己的衣领口，一手抱胸，“不可以。”
　　冉颂真没想到司云会这样，这样冉颂反倒不尴尬了，跟着笑，追问：“什么不可以？”他贴着司云的耳边轻声说，“其实我画画也挺好的。”
　　司云笑得停不下来，躲着冉颂的唇：“不要，我不要……”
　　沙发宽度有限，冉颂环住她，避免她掉下去，再次深情地说：“司云，你真好。”
　　司云问：“怎么好？哪里好？”
　　冉颂说：“哪里都好。”好的出乎他的预料，真庆幸自己能早于别人追到司云，后怕若是行动晚了，让别人抢了先，以司云这样好相处的性格，谁拥有了她都会牢牢抓住。咦，好像有个警察不识好歹被司云喜欢却没有珍惜，想到司云曾对那个人心动且主动表白，冉颂心里就跟打翻了五味瓶一样，又酸又辣，既吃醋又生气，那个该死的家伙，最好离司云远远的，永远也不要再出现。
　　大屏幕上，电影仍在继续，情节很快进行到了最后的灾难部分。
　　大西洋冰冷的海面上，船已经完全沉没，男主向女主做着最后的生死话别。
　　“无论人生多艰难困苦也不要放弃，勇敢活下去，结婚生子到儿孙满堂，在暖榻睡梦中百年归老。”这是男主临死前对女主的遗言。影片最后可以看到女主做到了。
　　司云说：“我们之间也一样，如果你没有了我，我希望你也能够继续好好的生活下去，去做自己喜欢的事，结婚生子，好好的过完这一生。”
　　“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你发过誓这一生只爱我，余生只爱我，为什么现在要这样说？是已经在想着离开我了吗？”
　　司云说：“人生世事无常，我可以保证只爱你，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我要是死了呢？”
　　“呸呸呸……”冉颂握过司云的手去拍三下桌子，“不要乱说话，不吉利。”
　　司云说：“我说认真的，你体会不到杰克的心情吗？”
　　冉颂已经有点小情绪了：“体会不到。”让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结婚生孩子，单是想一想就要疯了。
　　冉颂突然坐正脱下身上的卫衣，然后一把套在司云的身上，为司云穿上自己的上衣。
　　司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听到冉颂郑重地说：“人这一辈子，能够真情实感拥有的爱情只有一次，至多一次，所以有‘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我现在爱上了你，我便没有了可以再爱上别人的情感。如同一杯水，饮尽了就没有了。”
　　司云认同这话的道理，却又说不上道理在哪。
　　冉颂继续说：“所以，你不觉得对我说出让我和别人结婚这种话很残忍吗？我明确的告诉你，我不要苟且余生，就算真有意外，我也要与你同生共死。”
　　司云在心中无声的叹息，说：“你这么年轻，人生的很多事还没有经历过，不要把话说得这么决绝。你为人一世，不是为了爱我，不会因为失去了我，生活就变成了苟且。你还有父母亲人，有朋友，有那么多喜欢你、爱你的人。你会再……”
　　“够了。”冉颂真的动气了，“你是不是已经……”
　　冉颂发现自己竟然不敢问出口，不敢问她是不是后悔了。
　　难道仅仅几天的相处，她就不想再继续了吗？是自己做了什么令她不满意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