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如她》祈泉安

46、情何以堪 4

　　冉颂没想到第一个站出来反对自己与司云恋爱的会是自己的经纪公司，更没有想到会反对的这样不留余地，不顾颜面。这不是一个经纪公司反对自己旗下艺人恋爱该有的做法。
　　冉颂的脑中电光火石般的闪过很多，最后定格在昨晚徐瑞文给司云打来的那通电话上……
　　有些事，并不在意料之外，但来得却比预想的猛烈。
　　冉颂看手机，司云并没有给他发消息说中午想吃什么。
　　冉颂收起电话，想到有一家店的卤鹅很有名，让申冲将车开过去。

　　司云在家，准备了一桌的火锅。
　　看着桌上丰盛的食物，司云第一次体会到了人间烟火的气息。
　　也第一次有了请个家庭厨师的想法，单凭机器人小分的能力，应对她的饮食情况还可以，应对冉颂这样的正常人是远远不够的，可是司云一个人生活习惯了，实在不想家里出现陌生的人。
　　冉颂自己按密码开门进了院门，同一时间，客厅内的监控自动预警开启，房内的人可以在来人进入楼门前将入户门锁定。这种情况只会在来人前三次自己按密码进入时出现，之后系统会自动认可来的生物信息为允许进入房子者，不再预警提示。
　　司云在冉颂进门前用遥控器关闭了监控屏幕。
　　冉颂没有乘电梯，而是走的正门前的楼梯。司云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汉白玉楼梯拾阶而上的身影，浅色的外套，深色的裤子，英俊挺拔。
　　世界依旧是单调的黑白色，却又仿佛有了绚烂的色彩。
　　冉颂抬头看到司云走出了大门，第一反应也是笑。分开才不过两个小时而已，可冉颂已经忍不住想要抱抱司云了。
　　司云轻拍冉颂的背，问：“事情处理好了吗？今天还出去吗？”
　　冉颂未显出一丝的异样，温和地答：“处理好了，不出去了。”他放开司云，拎高手里的袋子，示意：“路过一家很有名的卤味店，这家的招牌卤鹅远近闻名。”
　　司云接过来，让冉颂上楼换衣服，然后下来吃饭。
　　冉颂很快换了家居服下来，看到餐桌上摆满夸张的一大桌子的火锅食材，惊讶地问：“你很喜欢吃火锅吗？”
　　司云说：“我不知道吃什么好，你平时都吃什么？”
　　冉颂说：“平时我在剧组就吃盒饭。身边的工作人员也会为我准备一些特殊的餐食，比如减重期不吃主食，吃些酸奶水果什么的；增重期吃鸡胸肉，喝蛋白粉之类的，没有好不好吃的考量，通常一天只吃一顿正餐，饿不死就行。”
　　司云奇怪地看着他：“一天只吃一顿？”
　　冉颂解释：“其他时间如果太饿了，就吃点小饼干或者糖果。”
　　司云“哦”了声，差点以为他和自己是一样的人。
　　冉颂戴上一次性手套，撕了块鹅肉喂到司云的嘴边，哄小孩似的让她吃：“尝尝好不好吃。”
　　看着冉颂期待的眼神，司云张嘴接过来，在口中含着，嚼着，因为极少咀嚼，她很难将这样的食物咽下去。
　　见她这样，冉颂疑惑：“这么难吃吗？”他自己吃了块，不觉得呀！
　　司云好不容易将那块鹅肉咽下去，想了想，觉得这个事情时日长了瞒不住，但又不想解释得过于离奇吓人，于是说：“我的肠胃功能不是很好，我要吃液体食物才会感觉舒服。”
　　冉颂关切：“现在是胃不舒服了吗？”他说着要站起身走，“我行李箱里有胃药，我也偶尔会胃痛。”
　　司云拉住他，说：“不是现在，是一直，一直吃液体食物。主要原因是……心理上不想吃其他的。”
　　她说心理上，冉颂就明白了。他早就有想过，以司云过往的人生经历，不可能心理上完全没有问题。
　　冉颂心里很难受，一直知道司云可怜，一个人活得不容易，没想到可怜到这种地步。他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是好，伸手将司云拥进怀里，用情的抱住她。
　　司云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支开冉颂，好心情地说：“你吃，我好喜欢看你吃东西的样子。”
　　冉颂做委屈状：“我一个人吃没胃口。”
　　司云哄他：“乖，为了我吃。”
　　冉颂耍赖：“不吃，我怕胖。胖了你就不要我了。”
　　司云喂他：“胖了我更喜欢。”
　　两个人就这样自然的在餐厅里笑闹着。

　　后院的两只狗，无精打采的趴在房子的后门口，自从冉颂到来之后，它俩不但再也不能进到房子里去玩耍，连前院都不被允许踏入，狗狗们伤心失落，多年的陪伴终究是被辜负了。

　　午饭后，司云带冉颂来到自己的书房，司云的书房与她的卧室相通，是一个很大的空间，里面有左右分列共十个高两米五的书架。
　　冉颂看着像图书馆一样的书房，说：“哇，这么多的书，都是你喜欢的吗？”
　　司云说：“不是，我也不知道都是什么书，只是为了把书架摆满。”
　　冉颂走在书架之间，问：“我可以看吗？”
　　司云：“当然可以。”
　　司云打开电脑开始处理公务。
　　冉颂在书架间找书看。
　　书房里一片静谧，只有偶尔的鼠标点击声和键盘敲击声。
　　西森猫在阳台落地窗下的地毯上趴着，晒着太阳打着盹。
　　司云偷眼看过去，被仿佛侧面长眼睛的冉颂突然转头抓个正着，不由得相视而笑，之后不久又是冉颂偷眼过来被司云抓到，几番轮回之后，冉颂问：“我在这里是不是影响你？”
　　司云说：“没关系，我没做什么要紧的事。”
　　冉颂说：“我去拿个东西过来。”说完出了书房，片刻后回来，怀里抱着司云送他的乐高，说，“我把它拼出来好不好？”
　　书房里又恢复安静。
　　冉颂坐在地毯上，身前是矮桌，身旁是睡得香甜的猫。现在这样司云不用转头，视线范围内就可以看得到他的一举一动，他拼得很仔细，很认真。
　　司云看着冉颂，他的侧颜很好看，轮廓精致，线条优美，专注做事的样子更好看，像漫画里的王子。
　　司云回想到那个午后，冉颂站在她的办公室落地窗前的斜阳里，那个肩膀宽厚，线条硬朗的侧颜。司云隐约体会到了怦然心动的感觉。
　　最初，可能是他刚好有她喜欢的样子，现在是他的样子，她都喜欢。
　　想到冉颂曾在办公室里抱过昏睡的自己，司云突然好奇当时的情况，她在自己的电脑上远程调取了办公室监控内存里的信息。

　　冉颂认真的拼着手里的小零件，但始终有一份心思在司云所在的方向，余光里也一样知道司云的一举一动，所以当司云偏头看向他的时候，他第一时间便抬头迎上了司云的目光。
　　冉颂发现司云正在用十分复杂的眼神看着他，好像在惊讶、困惑、委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冉颂不解地问：“怎么了？”说着从地上站起来。
　　司云盯着他，很严肃地说：“我刚刚发现我被人非礼了。”
　　“啊？非礼？”冉颂被吓一跳，走到司云的身边，听到司云继续说，“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偷走了初吻。”
　　司云这么一说，冉颂更加不明所以了，然而还不待他多问，就被司云电脑屏幕上的画面震惊住了。
　　镜头视角居高临下，清楚的看到一个男人坐在沙发上，正在亲吻着怀里搂着的女人。
　　冉颂一瞬间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爆炸了一样，将他僵在了原地。
　　“这……”视频里的男人毫无疑问的是他。
　　可是这个事……
　　冉颂也不是完全没有印象，只是当时太过紧张，加之头脑不清醒又太痴迷，并且紧接着他也一起睡着了，所以醒后就不确定是真的还是做梦。
　　司云站起身，逼近冉颂。
　　冉颂又窘又羞又怕司云生气，极力的解释：“对不起……我当时情不自禁……真的非常抱歉，请相信我不是那种人……我真的只是太喜欢你了，我……”
　　司云看到冉颂的耳朵的颜色明显变深了。
　　冉颂在害羞、不自在的时候会出现舔唇、抿唇的动作，是司云眼中很可爱的小动作。
　　司云忍笑，义正言辞地说：“你说你错没错？”
　　冉颂是真紧张：“错错……我错了。”
　　司云说：“当时我们还不是情侣，你这是犯罪，你知道吗？”
　　冉颂无言以对，目带祈求，试图牵司云的手。看他这副慌张的样子，司云忍不住笑的转过了身，恰好躲开了冉颂伸过来的手。
　　司云踱步，做思考状，慢悠悠地说：“犯了错，就应该受惩罚。”
　　冉颂忙不迭地说：“好好好……你罚我，怎么惩罚我都行。但你不要生气，不要不理我。”
　　司云一本正经的指着自己的脸，说：“你吻了我的额头和唇，对吧？那就罚你未来一年不准再吻我的额头和唇。”
　　冉颂：“……”
　　冉颂愣了一瞬，笑了，笑得好看又温柔。他走到司云的身边，说：“不是，我吻的是额头和右边的脸，没有吻到唇。”
　　司云说：“有证据吗？没有就驳回申诉，维持原判。”
　　“我能证明。”
　　司云被冉颂突然抱起，放倒在一旁的躺椅上。
　　司云听到冉颂说了句“还原事发现场。”眼前一暗，冉颂的身体覆上来，先是吻了一下司云的额头，然后他的唇慢慢下移……
　　司云睁着眼睛，看着贴得极近的冉颂的脸，心里不紧张，也不害怕，但她却一动也没有动，脑子里跑偏的想着：冉颂的皮肤真好，睫毛好长。
　　冉颂的唇在司云的右脸上流连，很轻很轻的亲吻着，像西森猫同司云撒娇时一样。
　　发觉冉颂慢吞吞的不敢作为，司云偏过头，准确的对上冉颂的唇……
　　他的唇，柔软温暖，带着青涩的甜蜜。
　　冉颂的眼睛在闭上时眼底都是笑意。

　　窗边的西森猫睡醒一觉，正想换个姿势继续，视线却恰好扫到了两个叠加在一起的人。
　　西森猫站起来，好奇的凑过去，想看个究竟。

　　司云和冉颂都闭着眼睛，正亲吻得专注，谁也没有发现旁边伸过来一个猫头，直到西森猫抬腿拍了冉颂的头一爪子。
　　对上西森猫犀利的小眼神，司云和冉颂都愣住了。
　　司云将头脸埋进冉颂的颈窝里，笑不停。
　　冉颂哭笑不得，对猫说：“你看什么，少儿不宜，不准看！”
　　西森被放回地上，伸个懒腰，不想再睡了，扭着小屁股去自己的游乐园玩耍。
　　书房的一角，有司云买的很多猫玩具，毛绒球、弹簧球、电动球……只要是会滚来滚去的东西它都喜欢。

　　冉颂揉着怀里司云浓密柔软的长发，问：“被猫看害羞了吗？”
　　司云窝在冉颂的颈窝里不肯出来，闷闷地笑。
　　冉颂摸到了司云的耳朵，诧异的发现一个问题：“你没有耳洞吗？”
　　“嗯，没有。”司云发现冉颂的颈窝里有一颗痣，摸着那颗痣玩。
　　冉颂上身穿了件圆领的卫衣，司云很快就在冉颂的颈部侧边又发现一颗痣，心里因发现了冉颂身上隐秘的特征而感到有趣。
　　冉颂问：“所以你的耳饰都是用夹或挂的吗？”
　　司云“嗯”一声，心思又转到了冉颂的喉结上。冉颂的喉结很大很突出，使他的侧身轮廓线条很好看，很男人。
　　冉颂对司云在他身上的动作没有不适感，任由她继续淘气。
　　冉颂一手半撑着躺椅，一手摸自己裤子的腰带。
　　司云：“……”
　　司云推开冉颂的身体，坐起身，却见冉颂从腰带上取下一个小小的挂包，将小包打开，居然从中取出一只女人的耳饰。
　　“咦？”司云惊讶，拿到手上看，这是她的那只小鹿耳饰。
　　“我以为丢了，怎么在你的手上？”司云不解冉颂居然随身带着？！
　　冉颂说：“上次在你的办公室……后来发现它挂在我的衣服上被我带出来了，我就一直保存着。”
　　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爱到这种程度，已经不单单是深情可以诠释了，说是痴迷、偏执也不为过。
　　司云看着手中的耳饰，声音很轻的说了句：“对不起。”
　　“嗯？”冉颂听到了，但是不明白，“为什么说对不起？对不起什么？”
　　司云沉默了一瞬，下定决心般地说：“谢谢你。我会对你好的。”
　　冉颂的目光中满是柔情，将司云浸在其中，他说：“我不要你说谢谢，我要你说爱我。”
　　他爱恋的抚摸着司云的长发，说：“你发誓永远爱我，只爱我，好不好？”
　　冉颂的神情认真，说的话却孩子气，发誓这种事都是用来哄骗小孩子的，有几个成年人会将誓言当真？
　　司云将冉颂搂进怀里，说：“乖宝宝，我发誓，余生我只爱你。”
　　男人在恋爱中容易变得幼稚，女人在恋爱中容易被激发出母性，他俩此刻的这一幕就是如此。
　　冉颂再次亲吻司云，由温柔的浅吻渐渐变成炙热的深吻，冉颂感觉自己仿佛与梦中的少将军合为了一人，少将军与公主的夫妻生活中，就只会用肌肤之亲来表达自己的情感。
　　冉颂觉得这显然不够，所以他吸取教训，一定要将爱意说出口，每天都要告诉司云，自己爱她，很爱很爱。
　　司云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冉颂吻去了，她撑着冉颂的胸膛，与他分开，说：“不止办公室里有监控，这里也有。”
　　冉颂猫一样蹭着司云的脸，问：“为什么要在家里安装这么多的监控呢？是你装的还是……”
　　司云抚摸他毛茸茸的短发，说：“是我装的，起初整栋房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有装。”原因自然是为了把魔每次出现的情景都记录下来，这个原因不适合告诉冉颂。
　　“后来我把卫生间和衣帽间的监控拆掉了。觉得监控多，有安全感。”司云说。
　　这个解释冉颂完全可以理解，一个小姑娘自己一个人生活在这样一栋空空荡荡的大房子里，还是发生过凶杀案的房子。
　　冉颂心疼地问司云：“想过搬离这里吗？如果我让你和我……”
　　司云忙摇头：“我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从未想过离开，不让我搬走好不好？”
　　冉颂亲亲她的脸，说：“好，只要你高兴，怎样都行。”
　　司云这时指着冉颂放在乐高积木盒子上的手机，说：“你的手机一直在闪。”
　　冉颂过去拿起手机看，发现是几个朋友发信息调侃问他最近又有什么好事要发布？
　　冉颂不解，上网一看情况就明白了，网上又出现了他的黑热搜、黑话题。
　　对于这种情况，圈里人都心知肚明，突然搞这种事出来，就是有事要发生了。有些是被竞争对手踩，以力求将对方的资源截胡；有些是艺人自己团队搞出来，以激发粉群的活跃度。
　　而冉颂今天这条黑话题是“冉颂早年的渣男行径”乍一看真是够唬人，点进去发现内容是他刚出道时的一些个人造型的照片，那时候他才不过17岁，染过各种颜色的头发，化过浓妆，舞蹈动作也野，看上去是个痞气不安分的野性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