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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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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休息的时候有几个人也没回来。
马佳慧在微信群里发了好几张照片,有婚纱,cosplay,还有些奇奇怪怪的裙子,问大家哪个好看,运动会的时候她举牌穿。
陆秋趴在桌上,手机搭在下边,挨个点开看了一遍,觉得哪个都不好看。
还不如老姐卖衣服时候拍的照片好看呢。
午睡结束之后,下午上课之前,那几个同学才回来。
每个人都顶着一脸的汗,或者洗脸的水。
好像运动会让他们这些死气沉沉的高三学生们彻底疯了起来,只有喻白还是该学习的时候学习,不该学习的时候也在学习。
下午黄立群没再张罗要练习,郭言更是蔫了,估计是上午的一百米把他累着了,陆秋听见他小声发誓:“我以后每天早上要提前十分钟到校,跑两个二百米。”
黄立群附和:“我陪你一起!”
短跑其实考验的是爆发力,就算他们俩一起跑两个月,速度也未必能有多大提升。
倒是不会跑完就瘫在地上。
课间的时候陆秋翻着群里的名单,发现还有个长跑这一项。
女生一千五百米,男生三千米。
他自认为自己爆发力不错,但没有长劲,要是跑长跑估计比前桌两个一棒三棒表现得还差。
敢报这种项目的都是勇士,不管人跑不跑得完,至少有勇气报名。
继续往下滑——
一千五:马佳慧。
三千:喻白。
陆秋:“……你居然报长跑了?”
喻白正在加班加点地写作业,听见他说话头都没抬:“啊?啊。”
陆秋继续往下看:“为什么啊?”
群里有人在讨论花店的门型架。
有个不认识的同学打字:“去年八班的花圈好看。”
另一个不认识的同学给她纠正:“那叫花门。”
“因为我是副班长,”喻白说,“要尽到责任。”
陆秋沉默了一下。
他觉得其实喻白不尽这个责任也无所谓的。
六班好像没人觉得这位是副班长,甚至没人觉得他跟他们一班。那些人团结地抱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紧密的小团体,又非常不团结地把副班长排除在外。
如果他们又排斥他又要他尽责任的话……那是不是一群没有道德的双标狗?
“老侯做你思想工作了?”陆秋问。
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个可能,班主任亲自出马,一般的好学生都会给个面子。
“没,”喻白算了一会儿题才出声,“我就不能自愿一回吗?”
陆秋没追究:“能啊。”
喻白“嗯”了一声:“让我做会儿题。”
陆秋闭上了嘴。
安安静静地看喻白做数学。
学霸就是学霸,天天做数学都不带腻的。
自习课的时候喻白还在全神贯注地做数学题。
不过自打铃之后他就换了一套卷子,估计是竞赛用的,陆秋瞄了几眼,十之八九他都不会。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了自习放学。
下课铃响的前一秒喻白长出了一口气,把写得满满的一整套卷子放下,看着挂在黑板上的钟挺了挺后背。
陆秋已经做好吃饭的心理准备了:“写完了?”
喻白点点头,把笔放下,揉了揉手指。
陆秋看见他右手的食指和中指都磨得很红。
他张了张嘴,正想问喻白晚上吃什么,前桌黄立群转过来:“一起吃饭吗?”
“吃什么?”陆秋问,又看着喻白,“你想吃什么?”
黄立群看了看陆秋和喻白,表情有点犹豫不决,很快小声问他同桌:“咱们带喻白一起吃?”
郭言正把英语报纸夹进书里,想了一下:“随便吧。”
“一起吧,”黄立群又转向陆秋和喻白,“吃米粉?”
陆秋看着喻白。
喻白分别看了他们俩一眼,点点头:“行。”
于是四个人一起往外走,感情不亲密,甚至都还不熟,但俨然像个小团伙。
米粉店里人倒不是很多,装修挺新,显得很干净。
黄立群自作主张点了四份牛肉米粉,又要了听啤酒。
看见他拿着酒回来,郭言皱了皱眉头:“你疯了吗?晚上还上课呢。”
“一人一口就没了,”黄立群这会儿显得很大气,“怕什么,申主任来查算我的。”
他给每个人的杯里都倒了点,四杯倒完正好空了。
“秋哥,”黄立群举起杯子看着陆秋,“敬你一杯!”
陆秋没搞懂这人在干什么:“你还没喝呢就先醉了?”
“保佑我接力有个好成绩,”黄立群说,一仰头已经把这杯给干|了,“我妈国庆就不会唠叨我干啥啥不行了。”
陆秋被他逗笑了,举起杯子也干|了:“没问题。”
剩下两个数学好的,一人在拿着手机背单词,另一人在看竞赛答案,根本没注意有两个人已经喝完了。
“哎哎哎,”黄立群拍了拍手,“二位学霸,给个面子,今天你们都是我老大,保佑我!”
郭言终于从英语里抬起头来,把面前的一小杯啤酒喝了。
喻白慢了一拍,手还没够着杯子,被陆秋抢了个先。
“他胃不好,我替他喝,”陆秋仰头喝了第二杯,然后冲黄立群笑笑,“秋哥给你双倍保佑。”
黄立群又冲他比了比大拇指:“太帅了!”
十五分钟后,陆秋才意识到他的前桌其实是个话痨。
从进门到现在说个不停,连加满了辣椒油的米粉都没堵住他的嘴。
偏偏另外两个沉迷于自己的学习世界,只有他出于礼貌硬是捧场,时间过得十分煎熬。
“秋哥,我觉得你们一高的学生特牛,”黄立群已经把自己的老底抖了个干净,什么他其实是自费进的四高,爸妈找了关系挤进的火箭班,但本人其实什么都学不会,心甘情愿当一学渣,“那分,最后一名都比我的二倍还高!”
陆秋把薄脆咬得咔嚓作响:“也就那样,自费的水平都不高。”
他中考那年一高扩招,增加了自费的名额,比上一届足足多了四个班二百多名学生。
结果一高那一年乱得不像话,甚至有人聚众跟两个路口以外师专的学生打了一架,并且成功地拉低了他们的各种平均分。
整个年部乌烟瘴气,所有的老师都在抱怨扩招来的学生坏了一高的学风。
“那也比我高,”黄立群的米粉终于吃得差不多了,抱着碗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汤,“我妈也想让我自费去一高的,但是没赶上政策,分太低,花钱都进不去。”
有了上一届的教训,下一届自然重新整改,恢复原状。
不然室内唯一一所稍微能拿得出手的高中就要完了。
陆秋干巴巴地安慰他:“你就是运气不好。”
黄立群抹抹嘴巴:“没事!反正毕业了我妈也能给我安排!”
陆秋笑笑:“我要嫉妒你了。”
“不是吧,你是年部第一啊哥,”黄立群说,“居然羡慕我这个渣渣?”
不用为了自己考不上大学而担心,还有爸妈能给安排,多好。
陆秋觉得他根本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自己要是也有这么负责的爸妈,还考大学?早就逃课网吧见了。
眼看着离上大晚还有二十分钟,黄立群终于闭了嘴。
四个人开始往回走。
喻白始终盯着手机,跟两个前桌保持着一米之外两米之内的距离,不知道是无意的还是有意的。
陆秋放慢了步子,跟在他身边:“你今天怎么不高兴?”
“没有不高兴,”喻白说,“我在看题。”
“你以前看题也没有这么……”陆秋本来想说冷漠,但一想喻白这人确实有点冷漠,于是改了个词,“也没这么专注。”
喻白终于抬起头,手机屏幕柔和的光芒照在他脸上,映出很好看的轮廓。
“可能是快考试了,有点紧张。”他解释了一下。
“什么考试?”陆秋愣了一下,印象里最近好像没有什么考试,“咱们月考刚过吧?而且月考你居然还紧张?我都不紧张。”
“不是月考,”喻白说,“数学竞赛。”
陆秋才想起来听他提过一回:“什么时候考?”
喻白:“这周日。”
陆秋“哦”了一声,忽然觉得有点失落。
今天就周二了,喻白这周日考试,居然没告诉他?
这考试挺重要的吧?
他就打算自己悄悄去考了?
考完报送清北?
然后呢?
是不是就不用来上学了?
“什么语气?”喻白说,“你跟一考试较劲呢?”
陆秋:“没较劲。”
“那干嘛呢?”喻白跟上来,“突然走这么快?”
陆秋突然站下:“咱俩是朋友吗?”
喻白也站下了:“没说过不是。”
陆秋看着他:“你就说,是还是不是。”
他头一次这么认真,甚至认真得有些固执。
“是。”喻白说。
“那你有什么事,不是私事,也不是家事,哎……”陆秋自己忽然绕得有点晕,懊恼地抓了下裤子,“就考试这种事,跟我说一声呗,又不是什么坏事,不是说好了给我讲数学吗?你考走了我就没同桌了,谁给我讲啊?”
他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让喻白有点惊讶,不由得想了想米粉之前那两杯啤酒。
也不算多,不至于喝醉了吧?
他其实就是去参加个一试,结束了还有二试,估计明年春天还得去全国竞赛,不然在他们这个小地方,保送也就是想想。
“不想影响你学习,”他说,“你不是要去央美吗?我要去北大,明年这个时候,我们北京见,说好了?”
陆秋冲他伸出了小拇指:“说好了。”
喻白跟他拉了钩。
黄立群走出五米多远才发现丢了俩人,又转头回来:“卧槽,你们干嘛呢磨磨唧唧的,要迟到了要迟到了!还有五分钟申主任就要开始抓人了!”
陆秋应了一嗓子:“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