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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阴影 ...

  •   乔睁开眼睛,今天的伦敦依旧是雾蒙蒙的一天,他看见远处房子调皮地露出一个尖顶,还有迷蒙中远处房子的红色砖瓦。
      面前的书桌上,站着两只木鸟,看来上次发条的效果还没有退去,所以两只木鸟蹦蹦跳跳地,在乔的书籍旁边打闹。
      机械师所制作的动物,内部都有特殊的密码,要通过磁石来解锁和控制,所以,当机械师把动物连同操作方式教给别人的时候,那只动物成为了新主人的所有物。蒸汽马是,机械木鸟亦然。
      乔送给威廉的时候并没有教给威廉密码,不过小时候的他都用的是最经典的密码,看来威廉找人给破解了。
      乔看见威廉的鸟和自己的鸟互相啄着彼此,自己的鸟显得十分凶狠,而威廉的……显得痛并快乐着。乔看了很久,直到威廉的鸟把自己的扑倒又面露凶光的时候,他一掌把“威廉”拿起来丢到了抽屉里。然后自己的鸟扑棱棱地飞到自己的肩膀上。
      这两只破鸟能懂啥?
      在谨慎地思考后,乔决定给这两只傻鸟命名,于是自己的就叫做斯迈特,而威廉的就叫做弗里。
      乔很满意自己取的名字。
      于是弗里就被乔锁在了抽屉里,不停地发出砰砰的撞击声,而斯迈特就在乔的肩头蹦来蹦去,似乎还唱着小曲。
      乔两下把衣服穿好,一身简单的工装,说不定今天又是在工作室里宅上一天,所以乔也没有多讲究。
      乔想起两天前的舞会。
      加西亚公爵拒绝支付,理由是加西亚公子连乔的毛都没有碰到。而福斯特亲自上门,一顿乱骂,简而言之的意思就是碰不到是你的本事问题,和公会无关,福斯特一把年纪在加西亚家外一哭二闹三上吊,还专门聘请了全公会最好的情景布置家艾薇儿小姐给他撒白花。
      只不过,艾薇儿小姐买来了五颜六色的鲜花,一片撒下去,姹紫嫣红。
      于是加西亚伯爵任命地送出来了一万英镑,连同马车的钱一起支付了,看起来他再也不想见到这个公会里的任何人了。
      同一时间,埃文斯家的公子威廉送来了四千英镑,受到了娜塔莎和凯恩热烈欢迎。
      威廉走之后,娜塔莎把想私吞一点的凯恩给揍了一顿。
      福斯特一下子赚得盆满钵满,老脸上天天就挂着笑容,皱纹全部变成了盛开的花。
      然后在乔气势汹汹地威逼下,心不甘情不愿地交给了他两千英镑,然后乔居高临下地瞪了一眼福斯特,福斯特欲哭无泪地又给了乔一千英镑。
      众人全都眉开眼笑地开着这一幕。
      “笑什么!都给我去干活,谁这个月赚得最少,女王巡游就派谁去。”福斯特使劲地拍桌子,把自己的悲愤全部发泄到了桌子上。
      乔只好回到自己的工作台开始了工作。
      他的工作比较简单,都是负责最基础的系统,而且最近公会有没有多少任务,一般都是哪个农场的抽水机需要订做,护卫队的蒸汽枪需要修缮,还有各种绅士的怀表。
      说到怀表,乔自从那天看到柜台里的怀表价格后,就一直对制作怀表的事念念不忘。于是他只好虚心地向着艾薇儿还有杜特求教。
      每一个齿轮应该放在什么地方,夹层如何设计,还有里面的艺术感和机械感要怎么去体现,学了两天乔觉得头晕脑胀,不过靠着坚实的基础,乔还是艰难地明白了基础的做法。
      不过浮雕乔是真的无能为力,全公会也就只有莫顿精通,莫顿天天都围在艾薇儿旁边,其他的人他都爱理不理的,所以乔也没有向他求教。
      莫顿最出名的是浮雕,其次是蒸汽枪械。
      娜塔莎和凯恩在大型机械上造诣颇高,马斯对于乐器有自己的一套,但是公会的人似乎更喜欢让他掺红茶。杜特喜欢做精致的小玩意,机械手臂,怀表还有靴子,都是他的拿手好戏,艾薇儿对于找问题和维修有着惊人的天赋,最重要的是她似乎有着无尽的新点子。还有两个人据说在外做任务,听说他们一个精通机械动物,一个对于建筑和结构造诣很高。
      乔有些自卑,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找到自己擅长的方面,所以都只有做最基础的部件拼接,稍难一点的就像是马车的排气系统也会交给他来做。
      平时工作的时候,所有的人都还算比较安静,可是一到了休息时间,众人就会围上来,开始玩一些小游戏。
      机械鸟大战是众人最喜欢的游戏。
      娜塔莎走到桌前,高高挺起她的胸脯,翻卷的金发铺在她的肩上,看上去别有风味。
      “我做庄,这次谁和谁玩?”
      凯恩大手一挥:“来,来,美人,我给你表演一下。”凯恩从袖子里抬出来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大鸟,那只机械鸟被金属包被,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种力量感。
      “马斯你上!”娜塔莎一声大喊。
      马斯哭哭啼啼地说:“大姐,我那只鸟,上次就被杜特的那只给踢翻了。”娜塔莎瞪了一眼马斯,马斯就畏畏缩缩地不说话了。
      乔跃跃欲试,于是他把斯迈特轻轻地放在战斗盘的另一边,斯迈特有点迷糊,四处张望。
      众人开始起哄。
      马斯:“加油,乔,把二胖给踢翻!”
      杜特:“哦!勇敢而英武的少年……”
      艾薇儿:“别废话,杜特,赔率呢?赔率呢?”
      莫顿:“我就少玩一点。”
      娜塔莎:“一赔五吧,下注下注,谁玩少了,下次接待那些个伯爵就谁去!”
      众人一惊。
      纷纷把美丽的钞票放在赌桌上。
      就在准备开始的时候,桌子旁边,突然伸出来一只苍老的手,然后咳嗽一声说:“上班时间,聚众赌博,扣钱。”然后福斯特就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了两张钞票,“我赌乔,五十英镑。”
      一片寂静。
      然后娜塔莎就喊了开始。
      斯迈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战斗场的边缘,费力地往上跳,仿佛求生的囚犯。
      二胖像是炮弹一样射过来。
      乔把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老爸给自己的这只鸟可真够长脸。
      然后奇迹就出现了,就在斯迈特要被二胖撞成铁饼的一瞬间,斯迈特风骚地一蹲,向着侧面一滑,
      还不忘伸出自己的小小的脚,绊了一下二胖,二胖重心太高,质量太大,猝不及防地摔了下去。
      众人用见鬼一样的眼神看着斯迈特,乔一下子把头给扬起来。啊!老爸不愧是老爸,真长脸真长脸!
      二胖愤恨地站起来,向着斯迈特打起来了又一轮冲锋,斯迈特靠着自己体型小的优势,专门挑着机械连接处进行啄咬,不一会儿,二胖就瘫软在了场地中央。
      斯迈特耀武扬威地绕着它走了两圈,就像是炫耀功勋的将军。
      乔就只有一个问题:这鸟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早上被自己五年前造的鸟欺负地那么惨?
      然后福斯特就语重心长地说:“他当年是有道理的,用木头或许真的是鸟类的最好选择。”然后福斯特的眼里冒出精光,满张脸开满了幸福的花朵,向着娜塔莎说:“给钱!”
      娜塔莎豪爽地把手一挥,几张钞票就落到了福斯特手上,然后不屑地看着凯恩:“拿走!我可不是输了不认的人。”
      然后娜塔莎就开开心心地拿走了这次赢下来的钱,这次就只有艾薇儿和福斯特赌了乔,所以娜塔莎还是小赚了一笔。
      乔自己都没有赌自己。
      除了莫顿还是一脸的无所谓外,其他人的脸都变成了猪肝色,凯恩更是欲哭无泪:“姐姐,我这星期真没钱了。”
      娜塔莎没有看他,她掐着乔的脸:“乔,你可真帅,真可爱。”
      除了那三个其他的人都不这样想。
      于是斯迈特就享受了公会里其他机械鸟类的无上尊重,二胖至今看着斯迈特仍瑟瑟发抖。
      乔没有时间去管那几只鸟的恩怨,他刚好完成了他今生制作的第一个怀表。
      形状上是标准的圆盘,因为没有浮雕,所以上面是光滑一片,里面有着钟和夹层,乔用了很久才想明白如何在极薄的表层里安放那么多精细的齿轮。
      “杜特!”乔大喊。
      杜特摇摇晃晃地走上来,只是离工作台还有一步远的地方,就倒了下来。
      然后杜特的声音在后面想起来:“哎,做一个机械傀儡可真要时间,怎么了?面若桃花的少年郎,是在思念谁吗?”
      乔把怀表放在他的手上,说着:“帮我算算时差。”
      杜特把怀表放在耳朵边,仔仔细细地听指针的走动声。“每分钟慢七秒左右,还要精准测试吗?”杜特把怀表放在手上把玩。
      “算了。”乔一把把怀表抢了回来,杜特的测试还是挺精准的,七秒的时差,那就是下品,乔准备把这个怀表销毁了。
      就在乔准备顺手把怀表丢进熔炉的时候,福斯特又突然出现在乔面前。然后杜特早就不见了踪影。
      每次这个老家伙出现就对没有好事。
      但是这次福斯特的表情很严肃,他一字一句地说:“下午,和艾薇儿一起去例行检查。”
      乔拍案而起,连忙说:“好!”他再不出去走两圈,按照伦敦这气候,他早就该发霉了,天天坐在工作台里,除了看斯迈特接受万鸟朝拜就没有别的事干了,刚好怀表制作失败了,他可以出去散散心。
      艾薇儿换上了最简朴的工装,头发全部收束在帽子里,她让乔背上一个大大的铁箱。然后她看了乔一眼,问了一声:“你的鞋跟不加高吗?”
      乔:“?”不过,他还是把鞋跟露出来,展示了自己的特制鞋子可以手动调高鞋跟。
      艾薇儿满意了,点点头和乔一起从后门走了出去。
      乔觉得艾薇儿今天的心情有些沉重,她的脸上也没有了平时那种自信和淘气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悲悯。
      走上马车,艾薇儿看着外面,幽幽地叹气。乔也被艾薇儿感染,没有怎么说话。
      “乔,我大概知道你的出身。”艾薇儿说,“戴维斯叔叔一定没有亏待你。”
      乔一惊,看向艾薇儿,艾薇儿本身就没有乔高,坐着的时候就更不用说了。
      “我,父亲,贝克·戴维斯?”乔问。
      “嗯,他是这个时代最伟大的机械师。”艾薇儿直直地望着乔,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藏在手套里的手,“你和他有着同样的手,为机械师而生。”
      艾薇儿没有等乔回答,自顾自地说:“那些事,还得等爷爷给你说,我只是告诉你,无论等两分钟你看到什么,都不要有半分嫌弃的表情好吗?”
      艾薇儿用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乔,乔没有办法拒绝,于是点了点头。艾薇儿的嘴角有了浅浅的笑意。
      马车带着他们在狭窄的伦敦巷子里拐来拐去,看情况应该是去到离城中心较远的地方。窗外的景物迅速地在乔的眼前掠过,从带有金属质感的哥特式建筑,到圆顶的巴洛克风格,房子越来越矮,墙上斑驳的印记越来越多。
      最终全部变成了张牙舞爪的黑色砖瓦房,那些砖瓦房的外形歪歪曲曲,毫无美感可言,墙上全是斑驳的烙印。
      一股发霉的味道,连带着排泄物的味道进入乔的鼻腔,乔皱了皱眉。不过看到艾薇儿一脸习惯的样子,就马上恢复了正常的表情。
      艾薇儿下了马车,朝着这条弯弯曲曲的小巷子大声喊着:“机械师公会来了!”
      几扇木门咿咿呀呀地打开了,探出来了几个脑袋。艾薇儿朝着他们一一微笑,那些灰头土脸的人就欢呼着跑出来,围在艾薇儿的旁边。
      他们的脸上全是污渍和灰尘,他们的衣裙破烂不堪,上面沾着不知名的液体。他们的眼睛浑浊,他们的身体也是瘦弱不堪。
      一位老妪走上来握住艾薇儿的手,向着她说了一段祝福之语,艾薇儿微笑着,耐心地听着,是不是说上两句,把老妪和旁边的人逗得开怀大笑。
      “我们家的暖炉又坏了,艾薇儿小姐,帮我这老太婆修修。”说着老妪便亲昵地拉着艾薇儿向着一间破破烂烂的屋子里走去。
      “等等,大家,我们都会给大家解决的。”艾薇儿拍拍老妪的手,示意她停一下,然后高声说:“我今天给大家介绍一位新朋友,以后他也会经常来到这里给大家修理的。”
      乔四处张望,打量着这些围在一起的人,他看到所有人的脸上都有着笑容掩饰不了的悲怆,他们的身体都十分虚弱,在凉凉的风中颤抖着。
      他注意到了一位少年,那位少年可能比他还要小,他灰暗的眸子里深藏了一种浓浓的恨意和死意,面孔长得十分清秀,但是却被脸上却是污渍满满。
      听到艾薇儿在介绍自己,乔只好收回眼光,向着盯着他的人群弯腰鞠躬:“大家好,我是乔·戴维斯,技术不过关,还请大家见谅。”乔露出来了甜美的笑容。
      面前的人低头议论着什么。乔大方地走上前去,向着一位中年大叔伸出手,那个大叔看了看自己黑得不像样子的手,只是笑笑,不太好意思伸出来。乔似乎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就径直地握住了他的手,满脸微笑地说:“大叔可别嫌弃小子啊。”
      周围的人开始欢呼,一一走上来和乔握手,乔热情地和他们问候,说大叔的胡子有风采,说姑娘的眼睛真好看,引得大家嘻嘻哈哈地笑开了,乔很快融入了他们。
      有些人想要的是荣华富贵,有的人也许只需要别人轻轻握一下自己的手。
      艾薇儿轻松满意地点点头,拉着乔进入了刚才老妪的家中,艾薇儿打开乔背后的铁箱,拿出扳手,锤子和各种各样的修理工具。
      乔看着这个阴暗狭小的小屋子,里面有着一大股霉味,四处都是灰尘,老妪的床放在一边,几乎就要占完整个房间,旁白有着一个小小的灶台,上面放着很脏的汤盆,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使用了。一台极小的蒸汽锅炉静静地卧在那里。到处都是蜘蛛网,到处都是污渍的一个家。
      大不列颠岛虽然是号称一年四季都舒适温润,但是像这种春天,晚上的凉风会卷着伦敦厚重的水汽,如果没有锅炉,睡起来将很难安眠,如果睡久了,腰腿痛的毛病可能就要跟一辈子。
      艾薇儿走上去,用扳手敲几下管道,一大群蟑螂密密麻麻地跑出来,艾薇儿就像是没有看到一样,淡定地,说:“不碍事,管道中间有东西给堵住了。”
      乔走过来,接替了艾薇儿的位置,艾薇儿去和老妪说话,说着最近发生的事,老妪对生活少有抱怨,只是说着说着还是会有不悦的神色。
      乔把长钩深入管道,把里面的杂草还有一些看不出原样的垃圾给勾出来,又检查了一下蒸汽发热系统,发现积尘已久,看来是很久没有用过了。
      看来已经有老鼠准备在里面安家落户了。
      “老人家,锅炉要经常用,不然会老化的哟。”乔把钩子拿在手上,把那些残渣清理了一下。笑着对老人说。
      老人露出担忧的神情,慢慢地说:“工厂主已经几个星期没有给我们供煤了。”艾薇儿的眉头高高地皱起。
      告别了老人,他们走入下一户,下一户的主人是个大叔,他的家里比老妪的还要杂乱,空气里弥漫着灰尘。他家的锅炉也是杂物堵塞管道。
      一户接着一户,一家接着一家,乔和艾薇儿慢慢地检查完了这条街上屋子。在修理完最后一家的时候,乔和艾薇儿走出来,两人的脸上满是污渍,乔的身上还有着污泥和垃圾。
      乔已经站不起来了,他现在两腿发软,全靠意志力坚持着,他的手也抬不起来了。
      艾薇儿居然还可以走动,所以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撑着膝盖喘气的乔,说:“苦吧!累吧!”艾薇儿轻笑几句,然后锤锤自己的腿和手。
      “还有最后一站,我们走吧。”艾薇儿想要去扶一下乔,乔怎么可能让艾薇儿去扶他,要是被公会里的人知道了,那肯定自己再也没有机会翻身了。
      于是乔坚强地站立起来。
      艾薇儿领路,乔在后面跟着。
      “艾薇儿,这里,是什么地方?”
      “贫民窟,没看出来吗?”艾薇儿脸上出现了深深的怜悯,说:“远处有着纺织厂,还有着炼钢场,另一边还有着一家煤矿。他们都是那里的劳工。这里生产着大英帝国百分之六十的服装,他们有些人却衣不蔽体;这里有着全英百分之四十的炼钢量,而他们却拿着英国人平均收入的百分之十。”
      乔沉默了,跟着艾薇儿蹋在不稳固的淤泥里,缓缓地向前进。
      “为什么他们说供煤量最近暂停了。”乔突然问。
      “因为火车检修,每个月英国的煤炭就会有一部分去了不知名的地方,而最近火车检修,煤炭量却是先保证那块不知名的供应。”艾薇儿面露凶光,脸上是深深的厌恶,光这个眼光,就可以把那些贵族里的废物撕扯殆尽。
      “乔,我的父亲擅长城市规划,他给我说过,在一座城里,有些地方的人就不算是人了。”艾薇儿停下脚步。
      乔听见了最近的一间屋子里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乔透过破烂的窗户可以看到,一位消瘦的母亲坐在一位年轻的女子身边,他们面前站着一位身着华丽的教廷人士。
      身着华丽的教廷人士拿着刀,在年轻女子的手臂上画着刀痕,血液滴滴答答地留下来,那位母亲没有阻止,只是向着那位女子说:“没事,没事,这是在治病啊。”
      过了一会儿,那位女子的惨叫声渐渐淡了,传教士用手摸了一下她的鼻尖,然后一脸悲悯地说:“夫人节哀。”传教士起身走掉了,徒留下那位母亲在女儿快要冰冷的尸体前痛哭。
      传教士走出来,把自己衣服的下摆高高地收起,一脸嫌弃地离开了。
      艾薇儿拉住了即将要暴走的乔,她神色黯然地摇摇头:“不只是贫穷,迷信,疾病也在这里肆意增长,别去找事,你要治的不是传教士,是这里的人的思想和观念。”
      那位母亲还在声嘶力竭地痛哭。
      乔受不了了,他蹲下来,把手放在后脑勺上,说:“我的父亲,没有给说过这些。”
      艾薇儿说:“是的,这是城市的阴影,只要有一面向着阳光,就有着一面集拢了它所有的黑暗。”
      乔站起来,跟着艾薇儿向前走去。
      “艾薇儿,你的父亲……”乔试探性地问。
      “死了,死于一场陷害,一场阴谋。”艾薇儿愤恨地说。
      “那策划人……”
      “也死了,他的家被炸得干干净净。”艾薇儿的话里有着一点兴奋和遗憾。
      乔实在想不到平时那个调皮可爱,坏点子无数的艾薇儿在这里,变得那么懂事,那么明白事理,她甘心把她的手伸向这些黑暗,在里面点上一盏灯。
      “你知道为什么我们公会那么缺钱?”
      乔心想:不是你爷爷他视财如命吗?
      艾薇儿说:“你一定觉得是我的爷爷贪钱。”
      乔期待着艾薇儿的回答。
      艾薇儿说:“还真是那么一回事!上次……”
      艾薇儿在乔的面前吐槽了很久以前福斯特贪钱的典型案例,然后又说:“但是爷爷他也有苦衷,这些从贵族那里来的钱,都被那里修缮伦敦周边的贫民窟了,我们给他们维修的材料费,制作锅炉的钱都是公会出的。”
      乔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公会如此缺钱,是因为周围贫民窟的修缮费用恐怕不是一笔小钱,这个公会是真的为人服务,而不是为那些贵族服务,乔瞬间在心里对这个公会产生了无比的钦佩和自豪。
      艾薇儿站定,看着面前一幢破破烂烂的茅草屋,那间茅草屋比所有的房子都要大,里面传出来排泄物的恶臭。
      “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艾薇儿摸了摸那全是污渍的肮脏的墙壁,回头看着乔,“爷爷说深入黑暗,你才知道光明的美好;深入光明,你才会明白黑暗的可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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