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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又一处伤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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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漆黑的一条曲径,潜伏在偏僻的幢幢旧楼层的中间,只有途经过才看清一闪一闪的路灯,残留下的黄色光晕在如此微乎其微的灯光中越发显得温馨。容艾好裹着江涞的外套,缓缓地踏着月色而来,越来越近,Z城她灵魂的栖息地。
容艾好借着灰暗的余光从宽松的裤袋里掏出随身携带的大把钥匙,一板一眼地摸到了熟悉的那钥匙纹理,转进门板上的钥匙孔,不一会儿便掩上了脱漆的铁门。
屋内占地不大,但好歹也有一室一厅一卫,基本生活够全面了。倒是一进门便可一览全观,小小客厅、厨房横七竖八的东西尽是,只有卧室的小门紧闭不开。
这个小小的空间,冗盖了容艾好长达4年多的记忆。自18岁犯病以来,被容华正狠心抛弃,将她丢置此处,虽然对她的解释是方便养病,可是心里透彻的她知道,容家的脸面是不允许一个精神抑郁随时会自杀的丑态展露在外的,于是在与他做了个无情的交易后,自己便被安置在此处。
当年刚搬进来时,四周鱼龙混杂,但入夜也算安静,因而对这间房子是不抵触的,可她也不是铁打的钢铁侠,表面坚强的少女其实内心是极为恐惧的,在那份亲情、甚至更深的羁绊之情的渴望下,她也需要一份宽厚的劝慰。
然而,往事已散,人幸而活存······
只身生活了这么多年的人,客厅的摆设虽然杂乱无章,但保留了生活的痕迹。容艾好刚进门便直接走向厨房,打开水龙头,向壶里灌满水,就放在煤气阀上开始烧,约几分钟后扑通扑通的沸腾之声唤回在不远处的卧室解衣的她。她一鼓作气地将热水混着冷水的水桶提到了厕所,紧接着关门,尔后传来一阵阵“哗哗哗”的水流声。
她的卧室,干净利落,摆设井然有序,与那外边的竟然有着天壤之别。窗子搭配着田园小清新的窗帘,画板端正一边,单人床在其一侧,简单明洁。
最让人觉着好奇的便是那堆用牛皮纸封存好的四方木板们,错落有致地搁在三面的墙壁边,纷纷占地为王。而床的右侧立着一小小柜子,上放着几本佛经的书,大概是她之前用来安神宁心的睡前读物吧!
待一番热水淋浴后,容艾好穿着得体出来,铺开折叠好放于一边的被子。转身无力地走进厨房,自然而然地泡了杯红糖水,两手兜在杯壁走动时,抬眼看到那被搁置在沙发的外套,想着也只能明天再洗了,她将其高高晾起,转而疲惫地钻进了被窝。
是夜,一夜好梦。梦中朦胧的人影,明亮的背影一晃一晃捣鼓着草药,浅浅呼唤,依偎抿嘴······
Z大东门的林荫小道上,一约摸三四十岁的男子踽踽独行,手中握着一部手机,阴森森的目光注视着另只手上的纸张,似乎在烦恼着什么。
“季教授吗?您竟然这么早就来学校了······可见您对教育是如此的热忱,我这个学生,可是望尘莫及啊!”
一句句令人欣慰的话从自己的身侧传来,季朗忙将左手边的一张学校通告掩盖掉,望向那一张陌生的明媚笑脸,他隐起自己刚才的愠色,浅浅一笑地问道:“你是,我教过的学生?”
“对啊!季教授,你贵人多忘事······容艾好,您总归记得吧?我是上学期和她一起争取过您带头法律项目的范米灵。”
当年她和艾好争取过季朗的一个项目名额,可艾好的无故放弃,团队里因而缺少一个核心的智慧担当及能力担当,才迫使计划中途破产,范米灵提起前事便有些恼意。然而那个驱使容艾好放弃的原因也是自己了然的,情况出于眼前这位。可到底还是不满足啊!
“哦······那人,有点顽劣还自顾清高,优柔寡断,难成大事······你是她朋友?”基于上年发生的事,季朗不由自主地开口便是对于那人的评价,说着说着发觉自己冒出的大多难听之话,停顿了稍许瞅了几眼范米灵,看着她低眉顺眼的样子,总归放心。
范米灵用手指绕了绕前胸的头发,不假思索地言道:“我跟她,只是一个寝室······对了,教授您之前的事······平息了吗?其实我们这些学生都知道那是谣传后的情况。”
季朗瞬间阴鹜着脸,脸颊处有一丝抽搐,但不及近倒是看不清楚,闪烁其词地说道:“清者自清嘛,你懂,有些事,不用跟它较真,没意思,对吧!”
“那可未必,适当时候您就要站出来澄清,没必要咽下这口污水,省得一些人在背后老嚼舌根。”
“你说的是······”
“啊?不不不,教授,我只是感慨一下而已······看您刚才有些着急赶路,想必待会儿有急事吧,那我就不打扰了。”
“不急······对了,当初放弃我这边项目之后,你肯定找人把那份新的提案做下去吧?”
“也没有其他······就是跟在容艾好后面打打杂而已。对,她是另外找了徐永埠教授当导师,后来做得还挺成功的······可惜我一直都帮不上忙。当然我也听说了,后来教授您也找到了其他同辈参与,虽然·····总之重在参与嘛。”
听着她吐露出后来发生的事,他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她倒真厉害,墙头草两边倒!”
“也没什么的,艾好能力拔尖,徐教授也慧眼识珠嘛!到现在为止,徐教授还都挺看重艾好的,不就是师生有缘一场嘛!”范米灵侧着的双眸闪烁,飘过一道不明的晦暗神色,依旧做了副羡慕的模样,言语中渐渐放松。
过于名利的感情,就如一夜挥发的黑墨水,没有多余的痕迹,剩下的又可拿起一张干净无二的白纸,继续邀请别人尽情挥洒。而久经名利场的季朗,一眼便参透了对面姑娘的所思所想。是在纠结抒懑,亦或是搅弄是非,但其实都一样。这样的想法自己当初就有过,而后就促就了现在功成名就的自己,拉一把何乐不为呢?
他不由地攥紧了左手上的学校刚下发的东西,一角显现出“教师评价意见总馈”八个黑体字,而表面上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故作轻松地说着:“范米灵同学,是吧!想不到原来你口才不错啊······我相信你是有能力的,不过缺少实战经验。我校法律系学生本科毕业后,其实找工作是容易的,但是可能要继续努力几年······要不,你有空时候找我,我给你说说我的看法?”
“多谢季教授!先谢谢教授!那我下次过去找您!”
“嗯,我早上还有几节课,那行,下次再聊。”
范米灵点头致谢,频频微笑,沿路上没有熟稔的同学,一瞬间顾盼生辉,她喜不自禁随即拨通手机,将今天抛出的橄榄枝被自己拿下一事告知远在异地的男友。她最在意的除了父母,就属远在千里之外的男朋友,什么伤心开心的都一度倾诉于他,没有过多的心眼用于此处。不过这也促使了今后的“劈腿”一事,当然这是后话。
她确实是个相当矛盾之人啊!她也会为在意的人提心吊胆过,无微不至关怀过,连着室友最嚣张最叛逆的李淼淼都能信服于她,也能着实证实了她的“好”。
唯独有一点:她家底不算殷实,比不上寝室那两位,但自认较之容艾好是绰绰有余的,因那人平素一贯素衣旧衫、保守作风。在过度的自尊心作祟下,范米灵一向嫉妒容艾好的某些行为,看不惯那样的她为何比之自己还要熠熠发光。
也就因此,今日的口不择言成了日后的理由,不论言语真假,可却是她从中作了梗,包括日后几天内发生的事。可她也没料到结局是那么的不堪,竟会转变成那样,伤人害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