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 3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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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简遥总想着，要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才可以到达能够得上他的那个平台，好不容易到了那个平台，才发现，原来她努力了那么久的方向，只是别人的起点。
在那时候，简遥受过绝大多数冷眼，清一色都是认为简遥不配和她们站在同一平台，和她们一样，努力的够一个叫做风易的高度。
当她好不容易比别人要高一点，终于要够着风易的时候，却如同抱着一个巨大的金元宝栖身闹市，时时刻刻都在想，要是弄丢了怎么办，
本来就自卑的简遥，变得更加自卑，尽管每一次，面对风易的时候，她都想着应该要开心一点，再开心一点，这些冷眼和想法，或多或少影响着简遥，结果变得适得其反，每一次在风易眼里的简遥，就变得只会哭。
这一次她有羞耻心，连放声大哭的想法都没有，回房间吃了一把安眠药，喝了一杯不凉的拉水，抱着专辑盒安静入睡。
自从那天大雨过后，G市又转换成风和日丽，阳光和煦的晴天，会连着影响生活在这里的人犯春困。
说来也奇怪。简遥晚上轻易不入睡，容易失眠，只得靠安眠药帮助睡眠，白天却得了嗜睡症，躺在阳台的躺椅上写着写着，迷迷糊糊又睡着了，醒来时，多半入了夜。
这样的状态又持续了一个星期，今天，或许是是她睡得不够沉，隔壁阳台打破东西的声音格外能叫醒人的神经。
清洁阿姨皱着浓眉。正忧愁的望着地上的花瓶碎片，花瓶简遥认识，摆在风易家阳台的躺椅旁边，样子是普普通通的青花瓷图样。
“阿姨，碎了就碎了，也不贵，你跟他好好道个歉，他肯定能原谅你。”清洁阿姨脸上不多的褶子，手上粗糙的皮肤，仿佛是另外一个简母，简遥不忍心看她叹气，出声支招。
“你不了解，这家主人是大明星，刚搬来这里没多久，一直都是我来打扫卫生，经常碰见拍电视的那个霍莲来这里，这个瓶子她送来的时候，我也在场，这是个古董，能值几十万。”清洁阿姨说道几十万的时候，握着毛巾的手都在发颤。
简遥不怎么诧异花瓶的价格，反而略微心疼她：“我和这家主人也算是旧识，你跟她道个歉，以他的为人，是不会难为你的。”
“可是，那个霍莲，脾气挺古怪的，我怕她到时候找我麻烦，你们既然是旧识，能不能帮我说说情？这瓶子，把我全家卖了，我也赔不起啊。”清洁阿姨一看就是老实巴交来首都打工的农村人，整个家当加起来，可能一万都没有，哪里能凑够几十万。
“那行，就当是我打碎的，这里你别管了，装作没来过。赶紧去打扫里面吧，”简遥想起那天的风易，本来还在思索这件事，看见阿姨急得满脸都是汗珠，狠心咬嘴唇，承诺了这件事。
清洁工阿姨像是看到了在世的释迦牟尼，连忙对简遥下跪：“小姑娘，我谢谢你，没想到这里还住着像你这样的好人。”
“阿姨。我是小辈，受不起你这样，再这样，我都不敢帮你了。”简遥害怕她再连带磕头，开口吓唬她。
果真，她被吓得赶紧起了身，舒展眉头进屋打扫卫生。
她的负担这下全都转移到简遥这里，简遥原本以为自己会在阳台上愁眉苦脸等着风易回家，结果却没想到，自己竟然又在阳台躺椅上睡着了。
只是这一次的睡眠很浅，在听到隔壁阳台上的主人，清理碎片的声音，她一下就醒了。
风易穿着白色的浴袍，黑色的短发还在滴水，看样子是刚洗完澡，蹲在地上整理碎片的他，脸上的脸色，一如从前，可以伪装到让人看不出喜怒。
“这个瓶子漂亮，我想拿起来摸一摸，就成这样了，我可以分批还给你，对不起。”简遥特地从躺椅上下来，郑重的朝碎片和风易鞠躬。
“任何事情，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的。很抱歉这段时间一直住在隔壁打扰到你，再等一段时间。这次北京的行程结束，我会离开。”风易轻声说完后，起身就要离去。
“然后，永远都不来北京？”简遥扶着阳台上的围栏问。
“北京还是太冷了，没有阳光，爱哭不习惯。”
以前简遥还能在阳台上听到他和爱哭在里面玩耍的声音，那晚过后，隔壁的风易，连带着爱哭白天就好像销声匿迹了一般，再也没有任何动静，只有晚上简遥偶尔起夜上厕所，看到隔壁房间里微弱的灯光，能证明那里面还有一个人，和一条拉布拉多。
临近三月份月末，简遥每天噩梦不断，时常半夜三点惊醒之后，抱着专辑盒哭到天亮。无奈之下，她只能匆匆买上去G市的火车票，坐了三天的火车才回到G市。
今天是简父的忌日，四月一日，简遥紧赶慢赶卡的时间到达了G市，她连家都没回，匆匆去了母亲的墓地。
关于亲情，在简遥这个圈里，最悲惨的大概就是她自己了，记忆中貌似连外公外婆爷爷奶奶都不存在，更别提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没成年之前死了母亲。成年之后不到半年，父母双亡，成了独独一个孤家寡人。
简遥偶尔会觉得自己得了痴呆症，母亲的忌日，像是遥远到上辈子的事情，加上对G这个地方的寸草寸土比较敏感。七年前开始，她连一步都不想踏入。
得亏还算是能想起父亲的忌日，她便凑合着每年的四月一日回G市，一家子团个圆，缅怀先父，顺便提前给母亲扫墓。
在这沉重的日子里，简遥把专辑盒放到母亲墓前，跪在墓边，说了一天的悄悄话。内容是近乎一年的心事。
以往简遥说半天就差不多后，这一次，独独念叨一整天。
傍晚时分被外来人打断，住了嘴：“今天是我们一家三口团聚的日子，这里不欢迎你。”
“我……只是来祭拜旧识。”风易的妈妈每年都会穿着一身黑，跑来这里祭拜简父。
“我爸我妈走了，怎么你都还要来破坏，我想不通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是风易的妈妈。”简遥头三年还会咬牙切齿，逐渐长大之后，也少了那一分固执。
“当年……我和你爸爸本来从小就在一起，也互相喜欢，后来因为其他原因，我走了离开过他，他爱的是你妈妈，我一直都知道，也从来没想过破坏他们，虽然直到现在我也没忘记过他，不过你放心，今年我只是想和他说说话，说过话之后，再也不打扰他们了，可以吗？”风易的妈妈保养得很好，年轻且优雅，有着和风易一样的谦卑，此刻哭得伤心，祈求得卑微，不过是想亲手埋葬年少时的那一段爱情。
简遥忽然想好好问问，关于父亲和母亲她们三个人的爱情：“我想……我没有理由拒绝你，前提是，我想知道你们当初是怎么回事。”
风易的妈妈是一个极能揣摩人脾气和秉性的人，看见掘强了七年终于松口的简遥，双手颤抖地拉着简遥说了那一段年代久远的故事。
“当年，他结婚之前，我要是能不那么心高气傲稍微争取一下，我和他也不会是现在的样子。”这是当她说完故事，从简遥手里抱过专辑盒回家之时，留下的总结。
简遥没有留住专辑盒里简父的骨灰，原来，留下来的，才是最可怜的，比如，风易的妈妈，再比如…她自己。
秦香这几年在G市过得依旧很快乐，简遥每年的今天，是固定住她家的日子。
毕竟一年见那么一次，秦香每次都会准备大餐在家里等着简遥。今年也不例外。
“呆子，快洗手，准备吃饭了。这些都是我亲手做的，你可不准哭。”简遥笑着吃了大半后，吵着说困，说去客房睡觉，却是跑到客房盖着被子哭了一个小时有余，哭到没力气才睡着。
半夜两点四十五，尤玉家的别墅二楼客房，简遥突然惊醒时，不停抱着被子颤抖，不时看在看周围的墙壁，一下又一下拍打脑袋，努力想保持镇定，倒头来还是功亏一篑，挣扎着打开房门，跑到秦香房间颤抖了整个后半夜，早晨看到光，满头大汗带着笑睡过去。
简遥在G市做过一场美梦，随着风易去了维也纳，张国荣自杀，简父猝死家中，梦便碎了个彻底，七年前醒过来之后，简遥把有关那场梦的碎片，通通埋葬在G市和那个专辑盒里时许下愿望，愿有生之年不再记起，便不曾想念。
后来每一年回G市，她便多痛苦一分，逐渐养成哪怕一秒都不想多呆这里的习惯，在火车站送别秦香之后，简遥凭着记忆，打通风易家中的电话。
“阿姨，照顾好我爸爸，每年的四月一日一定一定要让他和我妈团聚，简遥…感激不尽。”
“你不过来拿走？”语气中带着些许激动。
“交给你，照顾一段时间吧。”简遥叹气。
“多久回来拿？”
“等我哪天不做噩梦了，再来拿。”简遥心情颇好，看了看天上的太阳，便挂断电话，上了回北京的火车。
有没有这样一个人，他是你为之努力的目标，有关你的所有梦想，理想，奋斗目标，都是因为他。
后来你一不小心把他弄丢了，一丢就是七年，七年间，除了一些特定日子，看起来很好，以为从来没有刻意想起他，实际上每晚睡觉，哪怕是吃了安眠药，梦里也永远是关于他的噩梦。
七年后，他回来了，你试图以慵懒的生活，忘记这个人，恰巧，他却是你的邻居，当你几乎赤裸面对他时，因为了解他的为人，你甚至连躲闪都觉得是多余。
每晚噩梦醒来，看到隔壁那一盏灯就像看到了他，会有一些心安，这是不是，就是能让你不做噩梦的人？是不是，就是七年前不小心弄丢的挚爱？
他们都说，弄丢的东西，再碰到，要不得，可是，如果是离不开的阳光呢？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 3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