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鬼怪（42） ...
-
“……”茶歇问，“那我跟黄泉有什么关系。”
建木思考片刻，一催定音：“你是唯一一个，能把黄泉水当普通水喝的人。你目前是黄泉之主。”
“这样吗？”茶歇记忆中发现自己最多吃过翩絮，就问，“黄泉水长什么样？”
“黄泉无色无味，看不见摸不着，只有某些特殊种族才能感觉得到。它就在你身边，就像空气一样，在你身体里流窜。”
茶歇：“……”
也就是说，黄泉之于他就像氧气一般的存在，即使他不呼吸，对方也会自己钻进他体内，感觉有些毛骨悚然。
“雀儿，我中心那个空洞，便是黄泉水腐蚀出来的。我养花用建木精华所以长出来的是白色而其它地方的花沾染了黄泉水，长出来的却是红色的。我想雀儿以食黄泉水长大，可能更喜欢红花，所以一直留着。”
茶歇不是滋味，在体内凿那么大个坑，是得多疼，而且是经年累月不能恢复。
看穿了他的想法，建木道：“雀儿，黄泉水之于所有东西都是无感觉的，虽然它长年累月地呆在我体内，却并没有给我带来任何不适哦。”
“是吗。但依然谢……”
建木眼疾手快地捂住了茶歇的嘴，泫然欲泣：“雀儿，不要对我说那两个字，我害怕！”
茶歇拉下建木的手：“对不……”
建木再次眼疾手快地捂住了茶歇的嘴，幽怨道：“雀儿是存心让我难过吗？”
茶歇抖了下，鸡皮疙瘩一地。他拨开建木的手，翻身向着屏风：“我睡了。”
建木含笑道：“好。”
茶歇本想装睡等建木走了再起来观察情况，奈何建木一直在旁边盯着只能一直装睡，没想到近日发生的事情太多，装着装着真的睡着了。
再醒来时，建木已经不在旁边了。茶歇回想起对方说的会一直守着他，摇了摇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不过再一想这是建木内部，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茶歇决定去看看顾晨。
循着记忆到达昨天的地方，发现建木居然也在那里，真是难以预料。
对方仰头看着顾晨，面上没有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在做什么？”茶歇走上去问。
“雀儿醒了？”建木回头朝茶歇笑道，“先前雀儿说是你养的东西，我还当雀儿是在开玩笑，没想到真的是雀儿养的。”
“嗯？”
“世界上居然有第二个人，身体能承载黄泉之水。”建木微笑，“真是难得的稀缺养料。”
茶歇：“……”
你当着我这个主人的面说我家那蛇适合清蒸红烧？呵呵。
“雀儿，我头上的羽族正在举行祭天大典，雀儿想去看看吗？”建木顺了顺自己绿色的头发，“真是一群活泼的鸟儿，一天到晚叽叽喳喳的，跟雀儿以前一样闹腾。”
“毕竟是你的后裔，把你的习性遗传了个十成十。”建木漫不经心地说出惊骇之语。
茶歇：“？！”
建木转头看着茶歇满脸骇色，疑惑不解地皱皱眉，忽然恍然大悟，一脸戏谑的笑：“雀儿想是忘了，哈哈。雀儿勿要忧心，这群鸟儿好养着呢，不过在枝条上放了些许年，就有了如今碧落之下第一的地位。”
“雀儿的血脉，哪怕是其继承不到万分之一，亦如此优秀。”
“我的后裔？我哪来的后裔？？？”茶歇现在的反应简直可以用惊慌失措来形容了，在他的现任对象——顾晨——面前，跟他貌似有一腿的建木跟他说，他以前还和人生过孩子，而且不是一个，两个，是一窝，一群，一个种族！
茶歇直接吓懵了。谈恋爱归谈恋爱，闹出人命来这就……茶歇答应和顾晨造蛋，那就是以结婚为前提了，等那天带着对方去见了家长，那就是一辈子的事了。
现在出了这种事，怎么感觉他就是个失忆后抛妻弃子的渣男，抛妻弃子也就罢了，还去跟个野男人搞/基，搞/基也就罢了，还欲与对方闹出人命！！
茶歇只觉无地自容。他原以为自己身为反派，虽然身世离奇、来历非凡、物种神秘，但必然也是一良民。万万没想到，打脸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他早该想到的，反派没有好下场必然是有这样或者那样无可挽回的罪孽。首先他情感生涯就是个非常值得贬低的方面。
瞧瞧，万恶的富二代、权二代！
茶歇惊慌失措几秒，继而淡定。在山海界，乱/伦/背/德之事比比皆是，神异界毕竟不同现世，同族之间往往是为了保证血脉的纯正。女娲伏羲还是兄妹呢。
所以，他是选择回去照顾孩子，还是装作一无所知继续和顾晨在一起？
我好渣啊，我为何如此之渣？
“雀儿这是怎么了？”建木将脸颊边一缕头发拨到耳后，“怎么如此反常？”
“……没什么。”茶歇木然道。对于此间人而言，他这种情况，还真不叫事。
只是……茶歇看了看沉睡中的顾晨，心抽了下，还是对建木说：“那些羽族，做什么举行祭天大典？”
建木抿嘴笑：“百年一次，习俗而已。只是这次恰巧是西王母的孙儿来，格外热闹罢了。雀儿，你说它们为何如此有趣？总是给自己贫乏的生命中创造这样或那样的特殊，总是自己给自己惊喜。”
“而我，享各族千千万万的祭祀，到头来只是他们给自己增添乐趣的借口罢了。年年岁岁，朝朝暮暮，看了无数遍，也学不来他们这套。”建木满脸的落寞，呆呆地看着茶歇，“我失去了雀儿，就像鱼儿缺了水，那些人缺了祭祀。”
茶歇抿抿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建木觉得人们祭祀他只是给自己找乐子，殊不知他们是把这个看得比自己命还重要的东西。在这个绝对弱肉强食的世界，有两个极端，强的极强，翻山倒海，改天换地，不在话下；弱的极弱，命如草莽，朝生暮死，活着都是靠一股毅力。信仰与庇佑之间，也许毫无联系，但这就是支撑他们的动力，这就是他们聚集在一起的理由。
譬如先前那个狰趾骡，连茶歇长什么样，甚至是谁都不知道，却疯狂地崇拜着，其实，他所说的‘那位大人’，不过是个极度美化的幻想罢了。
现在，建木觉得自己和他的关系，就像那些人和祭祀的关系，但他认为那是乐趣，是他空白的生命中的快乐。但是，真的是这样？而这恰恰是茶歇不能说出口的，他不想惹麻烦。
这场山海行，也许不是游山玩水，而是一场灾难的开端的。有什么令人绝望的真相，在远方等着他。
未知就是这样令人恐惧。
茶歇抬头去看顾晨。悬浮在经脉中的大蛇，就像精美的展览品，这个巨大的建木内部，就像一个应有尽有的生物博物馆，记录山海界千百年的历史变迁，记录着山海界一代代的盛衰兴败。
看着这些传说中的山海异怪，从一个时代的霸主，一个时代的象征，变成过去，变成一个稀有的珍藏品。在这里，在建木手中，被穷尽所有剩余价值。
也许有一天，我，顾晨，建木，元氏姐妹，峯炙，这本书里无论是谁，也会沦为过去，湮灭在历史长河，被滚滚而来的洪流冲的粉身碎骨。而后尸体不知道又落在谁手里，或仰慕，或感叹，或轻贱，或无所谓，被用作这样那样的用途。
茶歇想。他想他大概知道自己的结局。
“也许你说的对，也许你说的不对。”茶歇道，“建木，你知道吗？你现在，在跟一个完全不认识你的人，说你与一个与他有关系但他完全不清楚的人的事。你可知道，我心里感受？”
“可是……可是……那就是雀儿你啊……”建木呆呆地反驳，有点难过，又有点委屈，更多的还是茫然。
茶歇没指望他想出来什么，这棵树有时候只会听自己想听的，擅于从自己想理解的角度理解问题，有意或无意曲解他人的意思。他认为是怎样，就怎样。
他说的一切东西，真假难断。虽然茶歇会读心，但当一个人的心一片茫然时，是什么都读不出来的。他表达的，是‘雀儿’对他‘坏’，是他对‘雀儿’的‘好’。一涉及‘雀儿’的死时，他便哭。
“没关系，我们可以重新认识一下，好吗？我叫茶歇，很高兴认识你。”茶歇本想伸手，伸到一半想起来山海界没有这种礼节，刚想抽回去被建木死死抓住。
对面眉眼弯弯：“雀儿好，我叫建木，是世界上最大的树！我的根遍布全世界，想去哪里都可以。我的芽很好吃，花也很好吃。现在雀儿在我身边，我可以尝试结果子，我的果子一定比花和芽还要好吃！我的花是雀儿的，芽是雀儿的，果子也是雀儿的。我的一切都是雀儿的。”
茶歇：“？？？！”
茶歇：“不不不，其实我不需要吃东西，我不喜欢吃东西！”
建木一脸受伤：“雀儿，是我的花不好吃吗？没关系，我会找到更好的养料的。”
茶歇：“真不用……”
建木忽然目光灼灼地盯着茶歇：“雀儿是花吃腻了吗？没关系，我的果子肯定比花好吃！”
果子……茶歇脸皱成一团，他难免不往那个那个方向想啊，如果是他想的那样，可是‘食子’啊！
等等，花好像是植物的……那啥。
如果这株植物不是精怪的话，倒没什么，可换成人。茶歇不知道该难受自己吃了一堆xx，还是该佩服建木面不改色地把自己的xx一把扯了下来。
这tm可是真，勇士啊！
这话题再进行下去恐怕就是限制级的了，茶歇赶紧一个悬崖勒马：“羽族那边的祭天大典开始了没，我们过去吧？”
“好。”建木笑着拽着茶歇，通过这空气中流动的黄泉之水，直接送茶歇上顶端。
谁也没发现，经脉里的那条蛇，静静地半睁着眼，看着茶歇与建木消失在原地，又静静地闭上了眼。
——骗子。
作者有话说
第116章 鬼怪（42）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