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宝钗中举》甜双

13、四方观里见灵智

　　大船沿河内入到广州府南海县下一处名叫佛山镇的地方就无法再深入了。

　　一行人终于是下了船，比起来的时候，人员倒是清减许多。因用不着，在外港停留时薛从仁便将许多船员留在那里了。如此十余人，从车行雇了马车，载着箱笼，一路往圆净大师所说的香禅寺前进。

　　这般在路上行了两个时辰，终于在正午时分，圆净大师手一扬：“前面就是。”

　　薛从仁抬头看了看，只见上面明晃晃书了“四方观”三个大字，不由一滞留，心中突然生起不好的预感。

　　车队绕过弯来，青砖墙上开了个门洞，上面斜挂了个不大的木匾，乍一看是“杏单寺”。

　　薛从仁看到这里，心想圆净大师果然是个世外高人，居然能把寺院开到道观里去。

　　玉竹随即道：“怎的香禅寺与四方观还共着墙呢？”

　　圆净大师单手立掌道了声佛号，这才说道：“这里原本只有香禅寺。”

　　众人听他这话似有未尽之意，然而大师只说完这句，便径自向前走去，推开了木门。

　　只见那木门随着他的力道，径直往两边倒开，往后砸去，震起一地微尘木屑。原来这里多年没人来，门框木楔久经虫蛀霉烂，早不行了，根本经不住这一推。

　　圆净却是自顾自地跨过一地残木，往前走了两步，他又回过头来：“都进来吧。”说着又往前走了。

　　玉竹傻道：“二爷，这可怎么办呢？这还能住吗？”

　　薛蛟也没有办法：“进去再说。”

　　薛从仁奉了薛父的命令，是务必要照顾好薛蛟的，换句话说，薛蛟舒服了，他才能走；且另有一事，薛父为表感激，要助这位高人重修寺院，这差事自然也落到薛从仁身上了。然而方才只跟这“杏单寺”一个照面，他就有些心凉，等到大门倒了，他更是彻底心如死灰，别无指望。

　　众人搬箱抬柜地依序从门洞里挤进去，然而又遇到了新的难题，这个地方太小了。

　　堂堂一个寺院，居然拢共没几间房，放眼就能望到底。薛从仁数来数去，正堂供了一座阿弥陀佛，其余四五间厢房，除去老和尚住的一间，再减去各功用的房，真是什么也不剩——叫人往哪搬都不是。

　　后悔来前没跟那大师打听清楚，现在倒好，大师往房里一钻，事情全落到他头上了。

　　擦了擦汗，他让人先将东西放到院里一处收拾干净的地方，等将房室都清理妥当再搬进去。

　　这边动静不小，很快就有人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原来算是近邻——共着一堵墙的四方观里的小道士。

　　见被人发觉了，这小道士也不遮掩了，径直走过来问可有什么要帮忙的。

　　他不来问，薛从仁也要去找他们的，这破院里连把扫地用的扫帚都没有，当即含笑问他们借了几把，又讨了些水来就着干粮下咽。

　　小道士很快又领了几个年长些的道友来，送水送馒头的，还打听了这一行人的来历。

　　薛从仁先向他们道谢，又道：“我们从金陵来，因我有个族弟，与此处的圆净大师有些缘分，便随同过来了。”

　　恰逢薛蛟此时走了过来，众人认了，见他仪态气度，不是常人，不由啧啧称奇，心想那圆净真是交大运了。

　　事务繁重，话不多说，薛从仁点了点人，有两个是家仆，分别是韩三、杨五，要一直跟着薛蛟。至于李义、胡全一流，这四人都是跟在他后面的下手，要带走的。

　　于是这波人分派着打扫这里，那波人分派去修整那里，剩下他来看究竟缺什么东西，能借的借，不能借的买。

　　末了，薛从仁一拍大腿，这里要什么没什么，全不像能住人的样子，要不还是趁着天亮去一遭城里吧。看来还得去找回圆净大师。

　　圆净大师正在佛前闭目打坐。

　　薛从仁站在后面，一时心头有些发怵。大师一心潜修，就不好拿这些俗事叨扰了吧。

　　他又去找薛蛟。

　　玉竹正帮着洒扫庭除，手一指道：“二爷跟观里的道士一块出走了。”

　　薛从仁“啊”了一声，喃喃道：“真要出家不成？”族长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原来那道观的人不防突然多了邻居，有心一探底细。而薛蛟这里，见周遭又脏又破，既不好施加指令，也不愿干杵在那，当即应邀来逛逛这四方观。

　　比起香禅寺，这道观可是阔绰不少，新漆得油光水亮的大门，进去是一只香烟袅袅的三人合抱青铜大鼎，正殿供着一座女像，领头的小道解释此乃天后娘娘的神像。薛蛟含糊着点了点头，不知这天后娘娘又是哪位。

　　直至后殿，他才看到堂案上供着三清道祖的神像。

　　接待他的小道士道号灵慧，其实也不小了，约有十五六岁，只是一张圆脸，平白稚嫩许多。见薛蛟虽穿戴贵气，却还是个小孩，灵慧便不由吹嘘起来。

　　“我们四方观，可是这佛山镇里第一大观，便是整个南海县，放眼望去，也是数一数二的。你见过那大鼎了罢，你在别处见过不？没有罢！那可是知县大——”他将“大”拖出好长一截来，得意道，“——老爷亲送来的，你知道为什么不？”

　　薛蛟摇摇头，只见灵慧狡黠一笑，弯腰凑近道：“那自然是我们的道观灵验啊。”

　　已是午后，三清殿里只要他两个，灵慧站直了，伸了个懒腰，这才不慌不忙道：“我不是吹，南海县的人，哪个不知道我们四方观？就说那知县大老爷罢，去年来南海，说要整治匪盗。结果半年过去了，连根贼毛都没捞着，可不急嘛。这不，听了我们四方观的大名，赶在年前来拜了拜，你猜怎么着？”

　　薛蛟见他眉飞色舞，言语俏皮，便觉好笑，接道：“看来是抓住贼了？”

　　灵慧一晃脑袋：“不止！上午在我们这儿拜完了，下半晌回去路上就抓着了，你就说灵不灵？”

　　薛蛟忍俊不禁：“那可真是太灵了，看来我也得拜拜，只是我并没有盗匪可治。”

　　灵慧摇头道：“甭管你求什么，包应。这也就是我们四方观了。”

　　他话音未落，便有人在后面轻叱道：“胡说。”

　　两人齐齐看去，薛蛟疑心自己是眼花了，竟然又看见一个灵慧，不由盯着看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