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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番外一:四大贼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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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饭,府衙里来了人,把谈玄瑜叫去了。
敲定了三日后由谈玄瑜率众官员陪同邕王在秦淮河上游江、饮宴。又暗自商议是否要雇几条花船,让歌姬们唱歌跳舞助兴。最后拟定让花船停在附近,看情形决定是否该出场。
最后这些人竟问起谈玄瑜邕王喜好怎样类型?谈玄瑜略微提点了下身材方面;后又讨论起是找烟花还是良家女子的问题。良家虽好,到时候却可能有些放不开;烟花也好,只是出身低下,唯恐触怒大人。
谈玄瑜无心参与,到了散值的时间,找借口回家去了。
和龙若云打了个照面,丫鬟正把他的东西搬到她房里去,顺便又收拾了一个书房出来。
吃过晚饭,天色尚早。谈玄瑜仍旧回自己的房间看书。约莫一个时辰后,下人抬了澡盆来,来来往往加热水,谈玄瑜不胜其扰。
泡过了澡,换上寝衣,谈玄瑜踱着步朝龙若云房里走去。门开了一条缝儿,谈玄瑜走进去,低头拉好门,转过头去。
一人,一酒杯,一灯,一室宁。
他仔细地看,发现龙若云的手有些颤,握住酒杯的姿态优雅,一仰而尽的动作很潇洒,斜过来看着他的眼神,也很撩人。
他心里忽然一动,走过去坐在她身边,伸手挡住她拿着酒杯的手,轻声问:“醉了?”
龙若云脸颊上有两团红晕,她晃了晃头,没醉呢!
她的眼神不似平日的清醒、锐利,这让谈玄瑜有些吃不准了。龙若云忽然趴在桌上,像抽干了全部力气似的。
谈玄瑜呆滞了一会儿,似乎要理清思绪,半晌才无奈的说,“喝酒,是不该喝醉的,不然还有什么趣味呢?”
他一手环住龙若云的腰,一手揽住她的肩膀,把人横抱起来,放在床上。
她身上仿佛飘荡着一股异香,透过薄薄的寝衣,和她的温度一起,侵袭着他。
自从龙若云上次与他闹别扭,至今已经一月。虽然今早也算,他想起这件事时觉得颇为尴尬。想想,转回自己的房间拿了一本书,在刚才圆桌旁,就着那盏灯,细细地读起来。
龙若云睡醒的时候,谈玄瑜还在看。近几日她没怎么睡,适才饮了几杯,没留神睡意上来了,顾不上谈玄瑜,自顾自地奔着梦乡去了。
她不自觉地把目光移到他身上去,谈玄瑜也心有灵犀地回过头。脚不受控制似的,自己走到了床边,手也不受控制地抱住了她。
他吻上她的唇,兵荒马乱之中,看到她饱含深情又带点柔弱的眼神,深情,这无疑是给他的;那柔弱呢?龙若云一直以来似乎只认得呆板、固执或者睿智,柔弱于她而言总有些不相干。
在途云山的时候听土匪们提起,龙若云不食人间烟火,但与她相处之后,他却毫不疑惑,她是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
他似乎把握住了关键,注视着她的眼睛问,与她十指交握,问:“云云,我们相识这么久,我还不清楚,你是从何时开始喜欢上我的呢?”
龙若云一惊:“喜欢?”而后眼神边总有些不受控制地要转向别的地方,她当然是喜欢他的,要不然怎么会对他如此偏爱呢?只是让女人把爱说出口,总是有些难度的,表白总是男子汉的权利,况且,她要是承认自己先喜欢的他,那不是太伤面子了吗?这件事,总要他先开口的,他要是不说,她也不乐意提起。
“是第一次见面吗,你还问我的名字呢?是不是,你可别想赖。”
你总会发现,于千万人中有一个人不经意地看了你一眼之后,又看了你一眼。
龙若云错愕地扭过了头,脸颊上泛起一片薄红。她很不想认的,但谈玄瑜确实说对了,她对他是一见钟情。
她见过的江湖中那些男人没有一个是像他这样的,文弱书生的确是她喜欢的类型,而且他还很不一样。
番外一:
刘允出生于中原武林世家,扶风剑派掌门人长子,也是扶风剑派的下一任掌门。
他的父亲为他择定了无相门的少门主,覃雪遥为妻,刘少侠,或称刘公子(自称),在婚礼前夕乘着夜色出逃。他的轻功可以日行百里,穿州过府,翻山越林,一昼夜间已经走得毫无踪影。
近日里似乎有人发现刘允的踪影,那是个左手拿折扇,包剑插在右腰侧的年轻男人,做书生打扮。
扶风派门人喜不自胜,是他,刘允是个左撇子,最拿手武功的正是扶风剑里的左手剑法。
那人说看到他在西北出没。刘掌门立刻点齐兵马去追。
诚然,刘公子并无品行不良之处,也可以算是半个青年才俊。听闻他三岁能背剑诀,七岁能舞出一套剑法,也算是半个武学奇才,只是这个奇才不爱练剑,而热衷于经商,关于刘允公子经商一事还有一个传闻,说他是一岁会打算盘,五岁就能看懂账本。
但这项本领对于武林世家有些无关紧要,至多不过花上一年二两银子,请个账房的事。刘掌门更在意地是如何让这半个武学奇才光耀门楣,令扶风剑派登上巅峰。
而刘公子,想做天下第一富商,随着年龄的增长,两人的分歧越来越大,刘公子的出走,似乎也成了一种必然。
刘允一路游山玩水,至庐安县一座茶棚里时,见一伙人在打斗。他从小二处听得内情,说是有一户农家的父亲嗜赌,赌输了家财,把女儿抵押给了当地的富户。抵押的薄资输光之后,富户去到他家提人,姑娘准备好了行囊,要逃往外地表哥家去,却在这茶棚里给人抓住,茶棚里有位少侠,见义勇为和那富人家的恶仆斗了起来。
那位唐兼少侠,十分高大,剑眉星目,鼻如悬胆,手提一把重剑,宽三指,长一臂,约摸又二三十斤重。但他提起来毫不费劲,舞起来也毫不滞涩,他不肯下狠手,打倒的恶仆片刻又站起来继续纠缠。
为首的管家站起来,扑了扑衣襟上的灰尘,大骂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她被她老子抵押给了我们老爷。你劫走了人也无用,回去咱就拿她娘老子开刀,那老头子,打上几十棍,也就差不多了。”
唐兼眼神一凛,看站在一边的那姑娘,娇颜如花,泪如泣珠,不发一言,却惹人怜爱得很。
他动了护花之心,也动了杀人之意。
“这事总得有一个解决的办法!”唐兼的声音渐冷。
“放了人,有多远滚多远,爷爷们大人不计小人过。”
唐兼拔剑,刘允开口,“欠债还钱。那姑娘,你欠他们多少银子?”
女子怯生生地说,“原只借了五两,过了三两天变成了十两,现已变成了五十两。”说着几乎要哭出来。
刘允颠了颠怀里的几两碎银,他是有钱,但五十两银总得有好几斤,带了银票,却不能去钱庄兑换,只怕露了行踪。
他把钱袋丢给那管家,“爷们要替那姑娘还债,但身上只带了银票,给你又怕你昧了去,这就随你走一遭吧!”
管家见他们几个素不相识的样子,怕这是那年轻青年使的脱身之计。忙摇摇头,“你一个人可不行,既然要还钱,让那男人和姑娘一同随我回去。”
刘允把目光转到那姑娘身上,兀自哭哭啼啼,放到唐兼身上时,却见他眼里寒芒闪动。刘允回以一笑,晃了晃手中折扇,“那就请兄台与这妹子和我走上一遭。”
唐兼拿不准他的来历,不过刘允十分年轻,又一派正派人士风范,他轻轻拍了拍姑娘的肩:“走吧,还你一个公道。”
刘允身上带剑,一路上,惹得管家不停地看他,刘允则是回以一个礼貌但邪气的笑容。彼时管家正想到,若是这陌生青年的身手不过尔尔,不如让老爷召集多个家丁把这三人全留下,倒时夫人有了,钱也有了,还可以出了那口恶气。
想到这儿,他这笑容越发谄媚,刘允也笑得更深,只是总有一种说不出诡异。
平了富户,唐兼和刘允一起离开了庐安县,走到一条岔路的时候,刘允忽然起意提出结拜兄弟。
两人这才想起来互通姓名。
唐兼觉得此人颇有心计,虽然侠肝义胆,但与他终非同道中人。直到刘允说出姓名,他这才想起了逃婚出走的刘公子。不禁有些气愤。
唐兼小时被人贩子拐去,自此与父母别离,他思亲极甚,因不能承欢膝下,常常心怀悔恨。后来在铁匠铺中长大,后有一日心痛,养父为他延医,诊出不治之症,时时有性命之虞。
那铁匠传给他一本秘籍,讲是他祖上从墓中所获,医虽不能,或可自行痊愈。他自此别了亲旧,进入江湖,后有一日返乡,养父坟上草已寸许,乡人云被一富户恶子所害,又有一女,他甚钦慕者,亦被恶少所害。他灭了富户满门,成了一名不知所来,不知所去的浪子。
生平唯恨不孝与负心之人。可他自己却是这样的一个人,因为无法不是。
唐兼忽然冷落下来,倒叫刘允措手不及,又讲了几句,唐兼忽然大骂刘允不孝之徒。
刘允心高气傲,况他本也不是心地仁善之人,怎么受的了这样的闲气,当时他向唐兼约战,胜了的人要认对方为兄长,并且以他为首,言听计从。
唐兼想,要让自己认他为兄,这算盘打得很好。他能提出来这个想法,想必也有些自信。
他心里有数,但刘允的三两句话还是激起了他的斗志,刘允显摆了两招,唐兼也十分技痒。后来索性动起手来。他在拼尽全力的时候,还没输过呢!
刘允用的是剑,唐兼也是剑,刘允的剑轻而软,进退自如,变化无穷;唐兼的剑重而稳,大开大合,一往无前。
刘允出剑极为巧妙,唐兼也在武道上别有天赋,像是把平时不用的点子全用在了武学上。
他未曾得遇明师指点,只靠自己一点一滴打磨。即使他的内功尤为高明,外门功夫也练到了家,唐兼觉得自己的武功与一流高手仍有差距。
刘允的额头上渗出了冷汗,平时与同门过招,彼此的路数都十分清楚,他的左手剑便有极大的优势。而他的左手剑对上唐兼时,却无法取得明显的优势,唐兼的剑法看似有章实则无序,但他吃了两回亏之后便更加注重防守,他一时无法突破。而唐兼的重剑,他却无法抵抗。随着时间推移,扶风剑久攻不下,将落入颓势。
他还有压箱底的绝招儿。
刘允眼睛盯着唐兼的动作,脚下却退开了几步,把右手也覆在左手的剑柄上,扳动机关,从傲雪剑里拔出了冷霜剑。小时候,他只懂得用左手,在起居生活上造成了不便,而深奥的剑谱他一个小童又怎能强自参详?父母强逼着他练右手,右手练成之后,左手才将将开始练习,对外则只宣称刘允的左手剑法极为精妙。
双剑一出,其势锐不可挡,唐兼左右无法兼顾,片刻间就已落入下风,反而他一点儿也没有慌乱,自那富户府邸中见了这人身手,他隐隐看出刘允虽然出身名门,剑法精妙,但在内力上不如他。
这帮名门子弟都是走马观花,学到的不过花架子,不同于他的一招一式都是自己打磨出来,时间一久,刘允气衰力竭,剑招必现破绽。
唐兼一用“拖”字诀,刘允也发觉了不对劲,立刻思索起来破解的办法。
不远处有片茂密的树林,再往上是陡峭的山坡,这山坡与另一座山以铁索桥相连,那一座山峰笔直如剑,树深林密,但山体尽是乱石,几乎没有山路可走,稍有不慎,滚落山坡,则生死难料。
若是把唐兼逼上山,山体陡峭,他的下盘必不能稳,而自己的身法和剑法灵巧,优势极大。
刘允以凌厉的剑法将唐兼的退路全封死,只留下上山的一条路,唐兼果然中计,被刘允逼上了途云山。
两人斗了半日,刘允的攻击时而出自上方,时而出自后方,令唐兼招架不住,且战且退,下盘不稳,花在这上面的气力几多,一次两人对攻时,他一时内力不继,被击退半步。唐兼迟疑着又退了几步,心中的战意顿时溃不成军。
刘允收剑,顺便拿出腰间的扇子,用力地扇着。“贤弟,再斗下去就没意思了。”
唐兼也是大汗淋漓,脸上很有几分不虞之色,眼神左转右转,偏不搭话。论起年纪,他比这个小子还大一二光阴;论起经历,这辈子他低头的时候实在少之又少,若真个这么低了头,其它江湖人士,莫不以为他想抱扶风剑派的大腿,认了这么个公子哥做大哥,他还有何面目闯荡江湖。
唐兼大咧咧地在山道旁青草上坐了下来,“贤什么弟,我是不会认的,你要再斗我奉陪,这条命你要有本事就拿去,要没本事,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刘允哈哈笑了几声,眼神越发锐利:“狂剑在江湖上也是数得上名号的人物,我本以为他是个顶天立地的好汉,现在看来,与那些江湖宵小也没什么区别。枉你生得这般人材,却没有半点血性,真枉作男儿。”
说完,刘允抖了抖折扇,收了起来,又瞥他一眼,撇清袍角上的尘灰。似乎在说,“拿你的人头?真是脏了我的手。”
这小子世家子一个,不知道半点人间疾苦,讲的话倒是大义凛然,头头是道,句句把他往死路上逼,唐兼明知是计,却不得不中计。他生来如此。
他听完这句话,握了握重剑,站了起来:“刘少侠,闲话也不必再说了,咱们再比一回,输了,在下绝不再提……无论如何也会听凭差遣。”
就等你这句话。刘允还得做一做戏,他的计谋不少,不怕这个耿直家伙不中计:“阁下若是又反悔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