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出一个渣徒弟[重生]》莫多愁

30、潜心（三）

　　第30章潜心（三）
　　如相走后，空荡荡的小青峰中。

　　那条赤曼蛇悠悠然然在木盆里转了一圈，周身散发着微微的灵光。
　　木盆里的装的佛霖泉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水位不停下降。这条小蛇用短短的时间就吸干了木盆里的佛霖泉水，周身焕然一新，也不再无精打采，直接顺着木盆的边沿就爬了出来。

　　它在地上游走，嘶嘶吐信。
　　只一会儿的功夫，就找不到它的踪影，竟不知是仍然还在小青峰上，还是悄悄下了峰头。

　　但这些，如相还一无所知。

　　梵心阁前。
　　如相在门外不住徘徊，思忖许久才轻轻敲了敲门。
　　大门敞开，两个小沙弥已经迎了上来，异口同声道：“如相师兄，你来了。禅师正在等你。”

　　如相笑着颔首，踏步向前，鼻间茶香缭绕。
　　循香走去，就见自己恩师法照面前一套青白茶具，正自斟自饮，好不潇洒。

　　见如相到来，目不斜视，轻轻呷了一口清茶之后，才缓缓道：“这一次下山这么快就回来了？可去见过方丈？”

　　如相向前几步，撩开衣摆跪了下去。
　　开门见山道：“师父，我遇到了一个孩子。”

　　法照心中莫名一颤，“你为何跪下，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对于法照，如相从不隐瞒，一股脑儿把他和寒江照，还有在大昭寺门前和衍善的冲突一一道出，“……如今我已把阿照安排在梅花坞住下，师父，我已经不知道我所做的一切是对是错，还望师父指点。”
　　言罢，如相深吸一口气，低下头，俯身跪拜。

　　法照眼中，只见如相的脊背，瘦的突出。如相本就是瘦长的体型，经过昔日定州一事，五年清心崖的苦修，又硬生生瘦了一大圈，丢下的肉就没有再长回来。
　　瘦骨嶙峋，仿佛连身上这件素白的袈裟都撑不起来。

　　法照慢慢消化着如相所言，起身弯腰，将如相扶起。他想，这是他的徒弟，他一手将其养大，完美无缺，无欲无求。
　　如今，终于要有一点私心。
　　这样也好。

　　“梅花坞？那可是你的爱惜之地，竟然也舍得给了那孩子。”法照清隽的面善绽出一丝微笑，他扶住如相的肩膀，道：“那个孩子是叫什么名字，长得什么模样，为师想要亲眼见见他。”

　　如相见法照神色松缓，也心中一宽，眉眼舒展道：“江流宛转，月照芳甸。”
　　“寒江照，这是他的名字。”

　　“你说，他只有七|八岁。当年你被方丈大师送到我此处，还尚在襁褓。现如今，你也已经长大成人，也要做人师父。”法照道，“你要记得，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身为人师，你身上的担子可就重了。”

　　如相忐忑的心终于平静下来，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是，师父。弟子会同您一样，好好教导阿照。”

　　法照又道：“至于你师公那边……”
　　“为师也不知他到底为什么不同意你收徒……不，是不同意你收徒，还是不同意你收下寒江照这个孩子为徒。这件事还尚未得知。”
　　“你且放心，等明日，为师见完我的徒孙，就随你一起去向方丈请罪，也正好探探他的口风。”

　　“但如相，你要记得，不管方丈为了什么生气，方丈大师永远都是最偏心于你，对你也最与众不同，是真心真意对你好，你切不可因为此事对他心生怨怼。”

　　如相赶忙道：“弟子岂敢。”
　　“弟子永远记得大昭寺对弟子的恩德，也永远不会忘记您和方丈师公对弟子的栽培。”

　　如此，这师徒二人又稍稍说了会话，法照见如相眉宇间还带着疲惫，便挥手让他退下。

　　如相也不推辞，恭敬退下。

　　与法照的一番交流，就像吃下了一枚定心丸，如相只觉身心舒爽，连运转灵力飞回小青峰的速度都比往日要快上一些。

　　小青峰内，一人独处。如相倒是没有第一时间去往赤曼蛇在的那个厢房。
　　而是绕了个方向，直接走到了流淌佛霖泉水的陡崖边上。

　　他用手拂了拂泉水，便解开衣衫，浸在水中，极为舒畅地舒一口气。

　　灵泉孜孜不倦地补充如相散去的灵力，缓解他紧绷的神经，他半阖着眼，开始思忖寒江照的修炼要从何处开始。
　　四遭安静，无人打扰。如相本还在细细思索，可难得的一点倦意袭来，他依靠在石壁边上，双眼合拢，像是在打盹。

　　而此时，本该纤尘不染的佛霖泉水下突然闪过一道蜿蜒的黑影。
　　黑影随着水流游动，靠近了如相。

　　那黑影头顶一点嫣红，正是那从木盆里逃出的赤曼蛇。这赤曼蛇灵智已开，果然聪明而又贪心，它知道这泉水是宝贝，用完一盆的泉水还是不满足，竟是直接跑到这佛霖泉泉水当中了。
　　若不是如相突然来沐浴，打断了这赤曼蛇在水中的修炼，这大昭寺仅此一股的灵泉，就要被这小蛇窃走大半。

　　但就算如相在此，赤曼蛇非但不逃，还大着胆子靠近，似在确认如相是不是真的睡着。

　　在泉水中，赤曼蛇蛇尾轻轻摆动，漆黑如墨的蛇身与如相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更衬得如相的一身的肌肤欺霜赛雪，如玉一般的剔透。
　　若是忽略其背后的道道鞭痕，还有如相明显属于男子的骨架，真的要赞叹一声好皮囊，胜若好女，宛如明月。

　　那赤曼蛇也不知是怕了如相的灵力，还是也被这皮囊吸引，竟静静呆在如相身边，动也不动。半晌，猩红的蛇信吐出，分叉的舌头就要舔上如相的手臂。

　　赤曼蛇如此小心翼翼，也逃不过如相的感知。只见如相长睫一动，轻呵一声：“谁！”
　　他纵身跃起，捡起一边的僧袍快速穿好。

　　因为太过匆忙，衣衫只是松松垮垮挂在身上，两道精致的锁骨犹带水痕。这样的若隐若现，似露非露才是最顶级的诱惑。
　　尤其是诱惑本人一无所知。

　　如相手臂平举，金光一闪，那条龙虎长棍已经出现手中，他对准泉水，提高了嗓音：“快出来！”

　　而此时，如相定睛一看，才看清泉水中的黑影竟然是赤曼蛇。
　　“你好大的胆子，怎么会在这里？”

　　他长棍伸到泉水当中，就要把赤曼蛇挑起来。赤曼蛇本来一动不动，任由如相动作，只是当长棍碰到赤曼蛇蛇身大刹那，只见一股耀眼的黑光，将赤曼蛇全身笼罩，像是结成了一个黑色的茧，而且密不通风，越长越大，将里面挡的严严实实。

　　如相微讶，用长棍敲了敲这个黑色茧，发出如同金属相撞的清脆声响。

　　“这……难道是……”

　　如相恍然，而下一刻，一只小手噗的一声刺破了黑茧，从里面探出。随着这个空隙，这个黑茧很快四分五裂开来，一个约莫七|八岁左右的孩子咚的一声，从黑茧里滑落到了泉水当中。

　　佛霖泉泉水不是很深，但对于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还是太过危险，就算心中知道这个孩子绝不是普通人，但如相还是急忙上前，一伸手便拉住了那孩子的手腕。
　　而此时，那孩子陡然睁眼。

　　一双琥珀色的竖直的蛇瞳，对上了如相的眼眸。

　　他一愣，随即笑了，“果然是化形了。”

　　这孩子就是那条赤曼蛇，在汲取了这么多的佛霖泉水的灵力之后，身体的力量到达顶峰，突破了原身的桎梏，化为了人形。

　　只是妖性未改，那一双眼瞳还保留着蛇类的特性，双手双脚也还是软绵绵的。

　　如相握着他的手臂，也觉得柔若无骨，细的可怕。

　　如相道：“你现在能说话吗？”

　　赤曼蛇张了张嘴，发出几声无意义的呜咽之语。

　　如相笑，眉眼舒展，轻轻一提，将赤曼蛇从泉水当中抱起。
　　人形的赤曼蛇当然全身赤|裸，一丝|不挂。不过现在正好就在如相的小青峰中，如相抱着他，走进屋内，直接拿出自己的衣袍给他穿上。

　　“我的衣服对你来说太大了，只能先将就着用。你的样子和阿照差不多大，等明日我为阿照置办衣服，也为你捎带几件。”

　　赤曼蛇第一次穿上衣服，琥珀色的蛇瞳中满是好奇，低着头不住地看着自己的手脚。
　　“衣……衣服……”

　　如相将他放在自己的床榻之上，闻言笑道：“原来你可以说话，只是还不熟练。”

　　“谢……谢………你……我……我……”
　　赤曼蛇摸着喉咙，对自己的喉管中发出的声色也极为诧异，他看着如相，一着急，呜呜嘤嘤又不成话语。

　　如相道：“别着急，你慢慢说。”

　　赤曼蛇咽一口口水，酝酿好久，似乎在想着一般人类是怎么说话的。
　　好半天，他直勾勾盯着如相，开口道：“名……名……字……我……的……”

　　如相听得认真，“你是说，想要我给你取一个名字？”

　　赤曼蛇点点头。

　　“也对，如今你是人非蛇，是该有一个名字了。”如相道，“你信得过我，我就帮你取一个。”他边说便从一边柜子上取下文房四宝，磨了墨，沾湿了笔尖。
　　对着洁白的纸面，拧眉思索，他看一眼满眼憧憬的赤曼蛇，脑中又闪现赤曼蛇蛇身的模样，眼神一亮，福至心灵。

　　提笔在纸上挥毫写下两字：乌炎。

　　“乌炎。”
　　如相缓缓念出。

　　他迎上赤曼蛇琥珀色的蛇瞳，“以后，这就是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