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逆旅》降芒

5、cheapter 5

　　温妮在蒂亚斯特和其他圣骑士自我介绍的时候，拍着莱特瑞克的肩膀说着悄悄话。

　　“你的伤势没事吧？”她关切地询问，随后一脸懊恼，“叛军夺走了圣泉……这使我们战力大大锐减，不少天使……也就此折损在战场。”

　　莱特瑞克摇摇头，低声道：“我没有事，但夺回圣泉仍是当务之急。”

　　“不要心急，你才是我们七骑士的中心，我们无法想象失去你的那一天。”

　　莱特瑞克微微颔首，他没有将这个话题进行下去，而是注视着正在谈笑的蒂亚斯特。这位最开始就对他报以咄咄逼人态度的救命恩人，脸上挂着和煦如春风的笑容，如鱼得水的在一群天使中畅谈。蒂亚斯特很快注意到这道目光，一挑眉毛，趁着别人没注意的时候用口型说道老子要回去。

　　然后很快，蒂亚斯特又恢复了做作的纯良笑容，被特克利拦着肩膀说着笑话。蒂亚斯特压抑着自己内心想要骂人的欲望，平复着被肌肤接触的僵硬，幸而没过多久，他就被解救下来。

　　出口的不是又被温妮提起话题的莱特瑞克，而是蒂亚斯特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并且之前装作第一次见面的伊格纳茨。

　　“正义，我知道你向来热情，不过蒂亚斯特先生刚刚到达神境，你还是放他去休息吧。”

　　“啊。”特利克应了一声，抓抓头发然后笑道：“我这不是好久不见普通人类了么，光明之战开战如此之久，实在无暇去人间的教堂。”

　　“他们会谅解您的。”蒂亚斯特言不由衷地说着客套话，然后终于，同温妮交谈完毕的莱特瑞克，礼数周全地向余下六位骑士告退，带着虽然擅长应付这种场面，但又无比厌恶说着文质彬彬话语的蒂亚斯特，走出了主教堂。

　　他刚走了出去，便完全卸了纯真善良的伪装，眉眼间刻画着不屑一顾的傲慢。脑子里转着些许弯弯绕绕，梳理着有关那些骑士的信息。

　　首先是莱特瑞克，七圣骑之首荣誉，看起来在这群骑士之中有相当高的威信，并且……蒂亚斯特不自觉露出点玩味的笑容，代表知识的骑士，温妮小姐，似乎是对着沉默寡言的圣骑士情有独钟啊。然后是谦逊伊格纳茨，蒂亚斯特舔了下唇，温和有礼善解人意，第一次见面是为下属解难，为希望道歉，又将他解除尴尬。过于热情的正义特克利，却让他有一种感觉虚假的味道，原谅他习惯于厌恶这种热情，总让他想起点傻得冒烟的人物，即便很可爱。

　　希望鲁比与节制尼金斯利，前者是一直睡得迷迷糊糊，后者是游离体系之外，一个人安静的看书。

　　他最后又沈静的想了一番，觉得一个两个都不是什么好相处的角色，踩着莱特瑞克的影子跟在后面。

　　这次莱特瑞克没有直接抱起蒂亚斯特便飞上云霄，只是步伐稳健地朝着云湖走去，同之前那般，一路沉默。蒂亚斯特跟着他走了几步，便受不了这尴尬气氛，最终闹腾的本性战胜了一切，他吹了声口哨，快步走上前同天使并肩，眨着眼睛轻佻的开口说道：

　　“你们口口声声说着光明之战，是叫这个名字吧？总之事态非常严重，可无论是你们七圣骑，还是这路上过去面无表情的天使，都显着悠闲味道。大陆上战乱频繁的国家，哪怕是战胜国也民不聊生，如今你们处在劣势，我可看不出哪一位为之担忧。”

　　他噼里啪啦开口说了一大堆，照旧是一连串的找茬，意图瞧见莱特瑞克没有表情的脸上多点东西，可他也注定要失望。莱特瑞克或许真的是对这接二连三的找事感到厌烦，也可能只是单纯地回应蒂亚斯特的问题，总之他的步伐没有慢下来，却也偏头看了眼蒂亚斯特，而他的声音也一如既往的平静。

　　“天使作为神的宠儿，无须此类情感，我们感觉不到悲伤与愤怒。我们始终保持着冷静，为亘古永恒地服侍创世神保持理智。”

　　蒂亚斯特脑子转得非常快，在刹那间由这句话转过诸多念头，推翻然后重新敲定，最后他挑选了一个自己最为感兴趣的话题，接着问道：“既然如此，光明之战又是怎么打起来的？”

　　“他们背叛了神灵，思感也染上下界生物的特征。”

　　他促狭地吹了个口哨，心里想着叛乱军可真带劲儿，面上却只是安慰似的拍了拍莱特瑞克的肩膀。

　　这个动作却让无尽嘲讽都没变了脸色的天使愣了一下，然后他略带着点犹豫，最终还是开口询问：“您不是相当厌恶我么？”

　　蒂亚斯特顿时有些啼笑皆非，然后他摆摆手，又笑道：“还不准让人有个起床气了，后来是见你总没个表情想逗你玩，然后这下知道你真不是端着，我撩又撩不动，总摆出那副嘴脸多惹人厌。”然后他顿了一下，想起来了什么又补了一句，“当然，挖苦他人是我的个人爱好，给其他圣骑士一个好脸色，不过为了让那些家伙不会因为我住在这里找我麻烦。”

　　“不会的。”莱特瑞克回答道，“天使不会因个性来判定好坏，仅以所作及后果，来评判善恶。”

　　他再次呵呵笑了一声，难得没有施加什么后续的嘲讽。

　　回到云湖的路并不难走，只是十分遥远。即便莱特瑞克一路上鲜少言谈，但蒂亚斯特总有法子给自己找点乐子，除了那一肚子烧杀抢掠的坏主意，他也就自娱自乐这方面点满了天赋树。他哼唱着曲调奇怪的歌曲，而后不断的以奇异却有一定规律的步伐去踩莱特瑞克的影子，直到对方终于自己去展开了一个话题。

　　“如果你实在不愿意接触独角兽，那每次出门前，请一定要先等我过去。”

　　蒂亚斯特将口中没有尽头的歌曲划出去一个疑问的音符，双手翻飞着用水流凝聚的网绳。

　　“七圣骑所守护的领取尚且安全，但仍存在着神灵看不到的地方，驻扎着叛乱者的军队。”莱特瑞克道。

　　蒂亚斯特顺从的应了下来，心里面想着我偷偷跑出去也不见得你能发现，如果我想，我有一千种方法让你找不到我，哪怕在你眼皮子底下搞事情你也奈何不了我。

　　更何况，谁知道我更喜欢哪一方呢？

　　神境如今，虽然表面同以往一般悠闲，但的确战乱频繁，莱特瑞克没有过多的私人时间，他将蒂亚斯特带回木屋，便拍打着翅膀扶摇直上。

　　然后满肚子坏水，打死不好好听别人意见，满脑子都是特立独行的蒂亚斯特，露出一个诡秘的笑容，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几分钟后，用一种锐不可当的气势推开门扉，英姿飒爽地走进木屋旁的那片小树林。

　　他确实是做到了不听话，虽说有点近，但距离不可不代表不会出现什么有趣的事情。蒂亚斯特听见了哭声，并且恰巧的，正在他刚走出门一两步的时候，细微却能够使灵魂战栗的哭声，一点点使蒂亚斯特兴奋起来。天使是没有负面情绪的，那么——蒂亚斯特相当好奇——究竟是谁，究竟是什么物种，在那边哭泣？

　　这座森林相当的美，蒂亚斯特不知晓神境究竟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在这个他看不到太阳的地方，如此灿烂的阳光究竟从何而来。但他的视觉感官依旧敏锐，然后，他发现了一个，哭泣的天使。

　　光打在他的金发上，纤细的手指捂着脸颊，泪水绝涕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