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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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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离的瑶光终是复了,他站在那城台之上,看着熙熙攘攘从这里经过的百姓,那皆是瑶光的子民,回来的,同已经回不来的一道,穿越这一面不算如何雄伟的外城门。
“王上,复国大殿筹备得不差了,还请王上回宫再行商议调整。”
“走罢。”慕容离最后不带任何目的的散看了一眼城下不知哪一块的城砖,回身下了城。
“王上,邀函已快马加鞭发往各地,可还有需要准备的?”
“且将甄选贤士提上议罢,再便没有了。”
慕容离在悠思堂前的蒲垫上跪下,向着牌位上了三柱香,却什么也没说,最后朝着位台重重一拜,起身出了。
位台之上青烟袅袅,举头三尺的神明,眉目间,刻着慈悲。
莫澜是真的觉得王上变了许多,倒不只是当君王政见手段上的成熟,还是整个人脾性与处事上的变更,他想到上一次天权内乱,慕容离的突然出现与算快的离开,内心有自己的思量,他也旁敲侧击地问上过几句,执明也应了,倒没有得到什么再多的回复了。
现下瑶光送来复国邀函,莫澜看着执明的神情,有些难以捉摸,这说高兴也不是,说别的不太好的什么也没有,就盯着看了几眼,合上便去批折子了,但是该赴约的准备倒也没忘,唤过宫人打点了,两日后便启程。
“莫澜,你今天是怎的了,老看着本王作甚。”执明也没抬头,就这么问道。
“王上您去赴典,可想好......”莫澜突然被执明看了一眼,嘴巴一瓢,“可想好了着哪套行头去?”问完登时想抽自己两嘴巴子,这问的啥。
执明也没但回事,随口应了,“这要想什么?本王哪套行头是拿不出手的?”
执明真的是像他应着的这样想的吗?
并不。
他在临行前的一夜仍把每一套都试了一遍,把小胖磨到最后是半梦半醒间听见一点儿声响都能喊一声好看。
没有宫人能说什么,执明也有他自己的一套说辞,这是我天权难得的一次外交,本王若是不穿得得体一些,这丢的,可是我天权的脸。
瑶光的复国大殿不算盛大,但是每一个步骤倒是有条不紊诚心诚意地过了一遍。慕容离着的是簇红的长袍,勾鹿麟纹,滚金边,头冠上的流珠折了天光,带着溢溢天成的华贵。
慕容离同着大祭司念过符文,抬手捻了一把炊谷,撒入台前的酒樽内,起手,过地三杯,一敬天地,二敬亡灵,三祝我瑶光,经此一振,岁岁久昌。接着让宫人与祭祀台下的诸位奉酒,请手,皆满饮此杯,便算是典成。
执明望了慕容离一眼,垂眸饮尽了杯里的清酒。
自此,你我皆是君王了。
慕容离似是有了感应,去看执明,却见执明正掩手仰饮了那杯酒。慕容离将目光错开,不再去看。
夜宴后,慕容离留众人在瑶光暂住一晚,莫澜觉得执明的神情挺不那么回事的,以为执明会赌气提出什么本王现在就要回天权的要求,但是却没有,执明平静地接受慕容离的留住,跟在为他带路的宫人身后,一言不发。
宫人打点过一切后倒没有立马便告退了,而是同执明道,“天权国主且在殿内休息片刻,王上待会儿会来同国主商议事宜。”
执明颔首,拿了案上的茶壶来,给自己倒了一杯。
只是等至夜半,都不见慕容离的人影。
执明翻身上塌,合了眼。
突然听见像是极快风啸一般的声响,执明起身去案前,梨木的面上躺着一方蜷条,「偏殿。」
执明没有思索多久,抬脚便出了殿门,殿外竟是无一人把守。执明循着阶桥一路朝外殿行去,路过的宫人皆同执明问安后便接着行自己的事了,也无人拦他。
偏殿烛火通明,慕容离换过了朝服,坐于殿内,与其平坐的,是遖宿的毓埥。殿外没有守卫,执明就着石阶坐下了。
“本王来贺慕容国主光复瑶光,这本喜事,本王也无意在此日谈论或许会让慕容国主不悦之事,只是慕容国主可别忘了同本王之约。本王助你拿下瑶光,而你助本王一统中垣。”毓埥拿手指在按上点了点。
慕容离颔首,“自是不忘。”
毓埥看着慕容离道,“本王且问慕容国主,以你曾在天权从仕的资历,本王若要攻下天权,有几分胜算。”
“天权本就富足安盛,兵强马壮,加之其地形占优,恐强攻胜算并不大。”
“本王听闻,那天权王只识玩乐,于朝廷政事却是一概不知,可是如此。”
“传言不可尽信。”
“若这天权只有外力加持,而主心之人无任何本事,这天权倒也并不难攻。本王且问慕容国主,这天权国主可还在瑶光?”
慕容离的眼神瞬间扫上毓埥,“遖宿王这是何意?”
“那天权的威将军曾与本王通过书信,说这天权表面固若金汤,实质却是极好撬动,镇国的上将军可是唯天权国主是从,看天权国主的性命似是比天权更为重要。威将军的行事也并无道理,不过是时机未到,才落得满盘皆输,现下倒正是好时候,这天权国主尚在瑶光且侍从并不多,直接挟了同那上将军讨要开关之礼,也并非难事。”
“且不说我瑶光初复,国基本就不稳,若是此举一发,我瑶光的声名怕是再难要好,本王要为瑶光作算这是其一,其二,遖宿王若是贸然挟了天权国主,镇国将军威名在外,却甚少有人知晓他的脾性,若是相谈不快,昱照关后便是风都大营,调遣兵士只在一息,开战时遖宿的胜算,可不大啊。”
“听慕容国主的话,本王是绝计拿不下这天权了?慕容国主别是仍与天权念有什么旧情罢?且告诉本王,何时才是攻打天权的最佳时机。”
“除了强攻便是缓破,具体如何行事,遖宿王应该比本王更清楚,至于时机,现下天权大兴教化,富国强兵,若是加以时日,定是更难攻下,而现下也并不是好时机。如何抉择,看遖宿王您,是要得强偿失还是要可能的杯水车薪。”
“如此说来,短期内攻下付出的代价,慕容国主看来会少许多?”慕容离不可置否。
执明听到这里便再也不想听下去了,起身拍了拍尘,回去了。
翌日,天权一团同瑶光作别,执明称病,不与慕容离面别。
慕容离站在城墙之上,看着天权的马车驶离主城,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是我小看他了,这执明倒也沉得住气。”仲堃仪拿着遖宿回来的信,坐在案前自语道。待目光顿在孟章的牌位前,才缓了神色,“吾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