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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这是命 ...


  •   暗暗深呼吸,连山默默忍下心中的羞怒,不去理会谢砚脸上让她气愤的明显意味,沉声问道:“你明明可以直接来找我,为何如此逼迫白家?”

      “不如此,怎能见到你求我的样子。”谢砚挑挑眉,语气轻挑,看出连山欲长篇大论,放下手里的文件在连山对面坐下。

      “即便如此你也不该做出这样的事。”对于谢砚的走近没有抬头,连山低头看着手中的茶杯,轻声道。

      对面传来一声笑,带着一丝好笑:“你觉得我污蔑了白家?”

      “难道不是吗?”连山有点搞不明白了,她摸不清谢砚喜怒无常之下会不会做出这种事,却也不敢确定白家是否真就如白赫然所说那么清白。

      看着连山那样子,谢砚不禁在心里低叹,那么久过去,她还是如此好骗,被别人骗。

      想到此处心下不由得软了几分,被怀疑的一丝怒火也消失,在连山看过来等她解释的专注目光中倒了杯茶喝下。

      眼里只看得她一人的连山,让谢砚心情愉悦了几分,也就不再遮掩,略微整理了下思绪,就对连山温声道:“你说我污蔑白家,一开口我就能猜到白赫然跟你说了什么。你可知她父亲白岩在你们大学时就查出了癌症?这事我想白赫然从未跟你提过吧。”

      连山闻言皱了皱眉,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他不敢对外公布,只以上了年纪为由开始将公司交给白赫炽,在幕后教儿子,以保住他这一脉在家族里对公司的绝对掌控权。”

      “可惜,他一手做大的公司,给了一个无能的儿子,野心太大能力不足,根本压制不住那些表兄弟争权,为了拿出业绩压住其他人,他被西海市鸣远集团的关竟找上门,掉入诱惑做起了走私。”

      “这事他根本不敢让白岩知道,瞒的死死地,但是关竟等的就是这个,时候一到找人捅给了白岩这才东窗事发,那时候气极的白岩已经没有精力和能力再处理这么大的事了,因为随后他就病重住院了。”

      连山确实想起来有一次白赫然说父亲突然住院被叫回去了,在医院陪了很久,后来她问白赫然是怎么回事,白赫然说是因为她哥哥和父亲吵架,被气的。

      谢砚没有管连山的思索,指尖抚着茶杯的杯檐,十分轻柔。

      “此后白赫炽就如脱缰的野马,胃口越来越大,等他察觉不对想收手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骑虎难下。关竟拿了他大把的证据,要一击置白家于死地。”

      “你知道的这么详细,别告诉我没有你一分功劳。”连山可不信从头到尾没有她一点事,说出去鬼信!

      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谢砚倒不为自己辩解,也不知是否赞同了连山的话,接着道:“鸣远集团一直想跨境吞下南都的市场,但是苦无跳板,关家四子各司其职,平时做的都很不错。就是因为都不错,所以关承志下不了决心选谁,于是直接出了个题,谁打入南都继承人就是谁的。”

      “关竟拿了把柄万事俱备后直接就来寻了我,毕竟,没我盛和点头,他能吞了白家也别想立足南都。”说话的语气不带强势和硬气,甚至仍然很温和,可里面得自信和强势,连山即便现在是瞎子,用耳朵怕也都能听出来。

      眼神一暗,低声问道:“所以你知道后就顺势而为送了场东风是吗?”

      这次谢砚否认的很快,轻轻摇了摇头:“小山,你可误会我了。”在连山根本不信的眼神中,兀自笑了笑,道:“就算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不会让他吞白家。”

      “我的面子?谢总不过是不想让关竟那匹狼入室,与我有何关系,他若真吞了白家成了鸣远的太子到时候鸣远来了南都,第一个杠上的就会是你的盛和。”连山对着她冷冷一笑。

      “小山,在你眼里我就真这么坏?怎么不信我呢。”谢砚低叹一声,带着一丝烦恼,对她如此决然不信的态度有些伤感,垂下眸不去看连山。

      在我眼里你就是这么坏。连山默默的说了一句。

      沉默片刻后,谢砚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一份资料,递给了连山,淡淡道:“我若想推波助澜,这份证据何须留下,到时白家直接树倒猢狲散,白赫然倒真如愿安分的做个老师。”

      “只怕到时你只会更恨我,恨我知道却不援手。小山,你不总这样对我吗。”

      翻看着资料,确实是白家和关竟走私的证据,这里面收集的是一些大宗走私订单的记录还有贿赂的证据,甚至有录音和证人签字文件,包括一些她不知明细的各类人员名单。

      如果这份被隐藏下来的资料交上去,白家就彻底完蛋了。听到谢砚的话,连山的心里确实升起了一丝愧疚,虽然谢砚主要还是为了对付关竟,以防引狼入室,但是顺手帮了白家确实不假,这次,是她过分了些。

      想到此处她抬起头看着站在她身边的谢砚,想说些表示歉意的话,但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结果就成了她看着谢砚,却欲言又止的模样。

      倒是谢砚见此似乎心情好了些,伸手捏了捏连山的耳朵,没有用力,但是也没有撤回手,边抚弄变柔声道:“送佛送到西,白赫炽会在牢里待个几年,但他毕竟是白赫然的兄长,不过也足够让白赫然彻底掌控公司了。”

      早知拒绝挣扎都不管用的连山只能自我催眠的忽视在耳朵上作乱的手,闻言有些惊讶:“掌控公司?!”

      “不然你以为白岩当初是真心放任白赫然去念书当老师?不过是因为他知道白家一团乱象朝不保夕罢了。白岩命不久矣,白赫炽马上就要进去,正是最好的革除弊病整顿之机,若白赫然有心振兴家业——”

      “小山求我一求,我还是可以给她点吃剩的。”

      纤细的指尖从耳垂顺着白皙的颈间来到一弯锁骨,自骨上轻滑而过,让连山身子微微抖了一下。

      下意识的抓住那手指,手指的主人没有动,任她紧紧握在手里,这种有些尴尬的气氛里连山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自处,谢砚也随着一起沉默了片刻。

      她只得转移话题,想起了早上谢砚走前留下的那句话,也是她不解的一个疑问,回想到谢砚说那句话时自己的尴尬处境,脸上带着一些不自然,垂头低声道:“你,你之前说去监狱看然然,是什么意思。”

      然然?

      谢砚自和她重逢后第一次听连山叫别人叫的如此亲密,眸光闪过一丝不悦,唇角的笑容淡下去几分,微微动了动被连山握住的手指,回抽一点,然后轻轻滑过连山的掌心。

      似是没有感受到连山突然握的更用力了一些,慢声细语道:“你今日不来,那被关进监狱的就是她,而不是白赫炽了。”

      说完贴近连山,对着她的耳朵轻轻吹了一口气。

      抖掉战栗,连山迅速的往旁边躲开,避开她的调戏,心里却更气她为了逼自己就用这样狠毒的计谋,愤怒的冷声道:“白赫炽做了错事那是他活该,然然就是个单纯的老师,我不来你就要栽赃陷害让她入狱,那要是我跑了你是不是要杀了她!”

      站在沙发另一端的连山心里怒火压制不住,说出口的话连带着也失了方寸,她今晚来到大宅本已经处处谨慎克制,不想给谢砚可趁之机,心中还带有一丝侥幸,连她动手动脚都耐着性子没有发作,只想着能稳妥些把然然这件事给“和平”解决,没想到还是破了功。

      谢砚看着她一笑,走到连山原本坐的位置坐下,原先的不悦消失无踪,从案几下的抽屉里拿出另一本资料扔到连山脚下,笑得很温柔:“你的问题我都耐心回答完了,现在该你了,小山。”

      “你是选择救白赫然,还是不救?”

      “回答我。”

      面无表情的看着脚下散落开来的各种文件,不用细看,连山就已经知道是什么了,另一本证据,白赫然的。

      她不抬头都知道谢砚现在想必十分开心,很开心,可是她也知道,从跨进谢家大宅,她就已经没有选择了。

      但她不甘心。

      她才27岁,她不能在费尽心力才好不容易得到几年自由后,就这么再被谢砚困住,她会被折磨死的。

      “好,但是你要给我个期限,你不能夺走我一辈子,我不同意。”

      连山垂着头目光落在地毯上,语气似乎是绝不可能退缩的坚定,却夹带着一丝,她自己也未察觉的乞求。

      她看到谢砚的腿,听到谢砚淡漠的话话:“没有期限。”

      连山的心猛地紧了一下,疼得她有谢站不住,她抬头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谢砚,谢砚很美,长长的直发只是随意的散着,那被脸颊边黑发遮住的面庞永远无可挑剔,精致而眉目温柔,跟她狠辣的手段完全截然相反。

      谢砚比她高一个头,所以她只能用一点仰视的模样去看谢砚,疑惑道:“你能告诉我,你到底爱我哪里吗?”

      谢砚垂眸看着她近在咫尺一定要听到答案的执着眼神,轻叹一声,眼里多了一些温存和炙热:“以前你问过了,你知道的,我爱你的所有比爱我自己更多,小山。”

      她伸手想摸摸连山的脸,被连山退一步,躲开了。她收回手,没有上前。

      闻言连山心中痛苦更甚,听她提到以前,连愤怒都提不起来,满心疲惫。半晌后才说话,苦涩中带着难过:“你是我姐姐,你看我长大,你宠我爱我,我敬你向往你,我们本来可以一辈子姐妹情深,为什么会突然变质?你是我姐姐,你为什么变了。”

      这些,是连山十年来都没有想明白的,她觉得她一辈子都会想不明白。

      她有时候总想,如果谢砚一直是她17岁之前那个谢砚,该多好。

      没有注意到并未接她话的谢砚眼神变得深沉,连山仿佛抓到了一丝希望,眼神变得明亮了一些,突然抬头看着谢砚压抑着心里想要欢呼的激动,道:“阿砚!以前的事我不恨你了,我们都放下!好不好?”

      看谢砚盯着她没有出声,她想了想,有点恍然,又立刻道:“不,不是以前,今天开始,就都过去了!以后我们还像从前一样做姐妹,做朋友!”

      谢砚看着她,仍然没有说话。

      她有点焦急,原地踱了两步,有点懊恼的拍了拍头,脸上带着点歉意转头对谢砚道:“看我,都差点忘了,应该从明天算,明天,明天开始我们把从前忘了,好吗?”

      她走到谢砚面前抓住谢砚的手,仰起头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露出了自重逢第一个真心的笑容,道:“我们重新开始,我再也不恨你了,真的!”

      说完她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有多么认真,仿佛忘了自己对靠近谢砚的恐惧,上前紧紧的抱住她,脸贴在谢砚的肩上,眸间浮着希望和渴求。

      在连山看不见的上方,是谢砚早已被冰冷和怒意充斥的双眼,还有连山拥住她之后唇边才一点点扬起来的疯狂。

      姐妹?朋友?尊敬?谢砚想笑。

      她要做的是连山的恋人,爱人,唯独不是这两种。

      是连山不要她。

      忘记从前?怎么能如此轻易地让你忘记从前,那可是——我好不容易给你留下的深刻记忆。

      谢砚暗自低笑几声,抱住连山,语气中充满笑意,轻声而决绝,道:“不要开玩笑了,小山。 ”

      怀里的人身子倏地变得僵硬,谢砚视而不见,手轻轻抚着连山的瘦削脊背,一字一句的,带着深情和狠厉:“你恨我,心中就有了我,等你恨极了,心中就容不下他人了。”

      低下头把脸贴在连山颈间,闻着她身上仍然未变的体味,顷刻后发出一声喟叹,柔声道:“在你17岁生日那天之前,我就想好了,这一辈子你都要和我在一起,你不爱我无妨,那恨极我也很好。”

      17岁那年,谢砚说要在生日送给她一场难忘的旅行和生日礼物。她很期待,可每次问谢砚是什么礼物她都笑而不语。

      生日那个白天她开心极了,在海城的美景中到处疯跑,无论她说什么谢砚都应着她带她玩,连以前不让她做的,谢砚也允了。

      她真的特别开心。

      可那天晚上,谢砚便夺了她的身子。

      之后的两天里,她被谢砚困在床上缠绵,连地都下不了。等母亲因为联系不上她们寻来时,她一身的伤几乎丢了半条命。

      那是她永远无法忘记的生日,是她人生里的第一次旅行,充斥着挣扎和眼泪,绝望和痛苦,还有谢砚带给她的那些她抵抗不了的身体的愉悦。

      在眼泪中听着谢砚嘲讽她的挣扎,然后在谢砚的指尖绽放一朵又一朵花。

      从那时,是她人生痛苦和折磨的开始,也是后来和谢砚决裂的开始。

      17岁生日是谢砚给她的第一个梦魇,可是谢砚在此刻,却用着怀念的语气,如此轻松的说出来。

      连山的眼泪不停掉下来落在谢砚肩上,是痛苦还是委屈,谢砚明了的知道,却连一句话违心安抚的话都不施舍给连山,任她一个人忍着声音哭的绝望。

      就像15岁那场质问时连山的哭泣和谢砚的冷眼旁观。

      连山彻底放弃了挣扎,或者说,她清楚的明白刚才只是她另一种垂死挣扎。

      谢砚总说爱她爱她,为此不惜做出那么多疯狂的事,可谢砚面对她的反抗和眼泪,从来都是只会下手更狠,没有心软,没有宽恕,没有爱怜。

      她好像,

      永远敌不过谢砚。

      连山的身子软下来,靠在谢砚怀里,抽泣之声随着时间一点点的低下去,直到没有。

      感受到连山的状态,到这时谢砚才勾起一抹笑,拍了拍她的肩膀,温柔道:“哭够了就去洗漱,先在床上等我,我忙完再陪你,乖。”

      在她怀中又倚了一会,连山情绪稳定了些,听到她如此说眼神一沉,自她怀抱退出垂眸点点头,乖巧的应道:“知道了,不要太晚。”

      说罢转身出了书房,步伐有些急促凌乱。

      看着她离去的样子,谢砚沉着脸静静地站了一会,不知道在想什么。

      随后把门关上,回到办公桌前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干的不错,我很满意。”

      对面低低的应了一声,模糊不清。

      “接管白家后继续引关竟入局,我要你拿下鸣远。”

      谢砚的声音有些漫不经心,心思已经偏到了去洗漱的连山身上,但也听出了话筒传来的声音里的一丝难过和不忍。

      本想对这种没用的同情和自悔视而不见,谢砚却在对方不知说了些什么后,突然直接打断,面色甚是不悦,冷声道:“你只需听我的命令,不该你管的不要管。”话中的警告之意丝毫不加掩饰。

      半晌后,谢砚勾起笑容,眼神温柔,回道:“注定是我的,这是她的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这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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