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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婚事 ...


  •   晚棠自承香殿那日起,便不曾见过皇上,只是皇上依旧我行我素,不见丝毫收敛。
      因是皇帝做出不好的国之表率,陈国子民亦是日日沉醉于靡靡迷乱之中,整日整日沉醉于醉生梦死中。
      陈国自恃国力强盛,虽有北方劲敌大隋虎视眈眈,到底凭着天险,浩浩长江可据险固守,任他隋军如何神勇,又奈我何?
      晚棠携拂容去给母妃请安,施姬虽然年已三十,因着保养得宜,肌肤光滑细腻,眼角未见一丝皱纹,依稀可见当年何等的风华之姿。
      施姬含笑看着宁远:“棠儿,近日睡眠可还安稳?”
      晚棠初回宫时日日辗转难眠,母妃特意差人送来有助安眠的沉苓香,欲睡之际在寝宫点燃细细熏着,烟火气息在殿内弥散开来,倒也渐渐进入梦乡了。
      晚棠笑着扑入母妃张开的怀抱:“最近日日安眠,睡到清晨日酣还不舍得起身动弹呢!”
      施姬宠溺看着怀中的小女儿,因着宁远自小离了深宫,常年不在身侧,施姬对这女儿更是多了一分愧疚。
      看着宁远一天天大了,出落的光彩照人的紧,她这未来的驸马爷,必定要视为人中龙凤,才配的上宁远这公主之尊,亦不枉先帝爷对小公主的满腔疼爱了。
      宁远在静仪宫细细摊开纸张,专注提笔书写,娟秀字体在宣纸中铺陈开来,拂容在一侧掌灯,一字一句念着:“明镜止水,皓月禅心。”
      拂容接过纸张,说:“奴婢这就去找画框裱起来,安置在公主寝殿,公主也好日日看拂。”
      晚棠浅浅笑,似是想到什么又问:“拂容,近日给母妃请安回来途中,听闻前朝尚书柳煜郎奏折陈事,隋陈边界的长江北岸忽现大大小小几十艘渔船,可有此事?”
      拂容想了想道:“皇上和众大臣匆匆商讨之后,已派人去实地勘察,公主不必忧虑。”
      晚棠虽是远离朝堂,亦知晓隋朝终有一天会是陈国心头大患,那隋文帝连亲外孙的北周皇位都篡夺,心胸远阔,实在不可不堤防。
      沅陵王陈叔兴在京中拥有府邸,朝中众多皇子,分封无多,还是当今圣上忌惮同宗势力,不肯将这天下封赏皇族兄弟,得知十五哥到来,晚棠笑盈盈上前:“十五哥安好?”
      陈叔兴倒是不避讳拂容,直接说:“皇妹,有件事,你必定感兴趣。”
      晚棠挑眉,看十五哥一身月牙白袍,俊秀多姿,脸上洋溢着清风笑意看她,晚棠脑海中忽然就浮现出那日,雍水河畔的白甲少年,一样的风华无双。
      “过了年底你就满十四了,母妃已得了皇上恩准为你办这生辰宴席,私下却是打算为皇妹观察皇室贵胄,挑选驸马。”
      陈叔兴先从母妃那里听得口风,想想皇妹年龄却是不小了。
      晚棠倒是因为这番话心里吃了一惊,其实她从静明庵归来,还保留着吃素的佛门习惯,从未想过男女婚嫁之事,如今倒是一起向她压着来了。
      不知是否有意无意,沈皇后宣了晚棠一起在御花园赏梅时提起她那侄儿沈琐,微微停顿:“我那侄儿,年轻有为,虽得兄长疼爱,却怀有大志,不肯听从兄长安排,自己努力上进。”
      晚棠抬手轻轻触摸那开的正好的红梅:“如此,也是皇后娘娘之福。”
      皇后笑意更深:“我那侄儿比公主大不了许多,一定有许多共通之处,日后想必可以聊的来。”
      言语间再明显不过。
      拂容亦听出了话外之音:“公主,想必是皇后想壮大自身母族势力,对抗荣宠正盛的阴贵人,主意都打到公主身上了。”
      晚棠岂会不知其中利害:“即使晚棠同意,想必皇上也不肯吧。”
      那皇帝虽是沉溺嬉戏,手中权力却是紧攥,哪里能容得下外戚专大,威胁皇权。
      “沈家小侯爷恶名在外,难为皇后将他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真当我们公主无知啊!”
      晚棠听这话却是笑了,看拂容撇嘴皱眉的模样,倒是有趣。
      隔了不过几日,阴贵人邀晚棠去她寝殿小叙。
      晚棠私下和诸位后宫妃嫔并无多少交集来往,她这先皇公主,又不必和妃子争风吃醋,省了不少烦心事。
      阴贵妃原名阴丽华,荣宠陈宫无双,听说早在未进宫前芳名远播在外,才情姿容冠绝天下,当今皇上听闻特意迎来皇宫,专宠甚渥。
      晚棠看阴贵妃一身月牙白宫锦襦裙于身,腰际松松系上一个墨绿丝带,长发漆黑油亮,长长拖于纤细腰身后,挽了一个高耸流云髻,上边缀着一只点翠的流苏步摇,随着身姿摆动,摇曳多姿,风情万种。
      皇上屈身坐在她身侧,表情淡漠而清明,不再是昔日的醉酒状态。
      晚棠行了礼。
      皇上并无过多言语,淡淡看她一眼:“既是来了,不必过多拘礼,陪阴贵妃好好说些话。”
      晚棠称是,阴贵妃倒是吃吃笑了,从果盘中拿了橘子细细剥好送到皇上嘴边:“皇上,这样可别吓着公主了。”
      她的语音刚落,皇帝脸色难得扬起一抹暖色,堪堪看了晚棠一眼:“这样说来,倒是朕的不是了?”
      晚棠赶紧低下头。
      她从心底里畏惧这位变幻无常的帝王。
      阴贵妃退了宫人亲自烹茶,略微低头专注地用朱砂壶斟茶,晚棠偷眼瞧着皇上看阴贵人眼神不一般,眸子中隐隐流露出一股晦涩难明情意,总归教人瞧不分明。
      似是感受到她大胆偷窥,皇上眼角上扬,目光停转在晚棠身上,晚棠连忙回转目光接过阴贵人递过的茶盏,抿了一口稍稍安下心来。
      今夜皇上似乎心情不错,好几次阴贵妃说话都把皇上逗乐,难得嘴角上扬,哈哈大笑起来。
      看来这后宫荣宠之盛,果真是无人能极了。
      “臣妾有一事,不知能不能像皇上讨个恩典?”
      阴贵妃语过半,终于切入正题,轻轻柔柔看着皇上,无限情谊。
      “哦,爱妃只管提,只怕是天上的星星,朕也是必定为你摘得了,哪里舍得爱妃伤心?”皇上今夜兴致颇高,一直情绪高昂。
      “内弟自月前入宫见了宁远公主一面,思慕至今不能忘,臣妾大胆向皇上讨个恩典,为内弟求得姻缘,还请皇上恩准。”
      她说这话时,脸庞微微出汗,浮起的红晕妩媚动人,不知是被这冒着热气的茶水醺腾着还是这番言辞说出口实在艰难。
      晚棠心里一凉,胸口仿佛坠了千斤重物直直下坠,莫不是,今夜便要被赐婚,嫁给一个从未相识的陌生人?
      阴贵妃虽是请求语气,可微微颔首却是浅笑,她从不做无把握之事,既然说了,必定先前早已揣测好皇帝的心思。
      皇上虽不言语,面色却是冷了半分。
      晚棠只感觉脊背有极锐利的目光定格在自己身上。
      “哦?阴贵妃这提议倒是准备的够充足。”
      阴贵妃粲然抬头,美丽的面庞艳若桃花,果真是极倾城的女子:“皇上这是......”
      话未完,瞧见皇上冷冷目光投射过来,悠的止住话头:“还请皇上赎罪,臣妾僭越了。”
      皇帝冷冷拂了衣袖,冰冷一室空气:“那就多多反省,好好闭门思过。这后宫,哪轮得着议论前朝之事!”
      晚棠这才安下心来,看阴贵人惨白了面色,无力跌坐于软垫之上,面有戚戚。
      果真是帝王天威难测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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