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脸肿了吗？》苏雪若

4、退亲

　　没想到阿宝居然喊他，叶开济既惊且怒，他妈的，谁给她的胆子，居然敢骂他！

　　他气势汹汹回转，刚走到阿宝面前，还没等他开口，阿宝的指责已经铺天盖地：

　　“你有什么脸面指责我去见曲楠，谁给你的底气让你今天跑来指责我？别告诉我是礼义廉耻？”

　　听阿宝提及礼义廉耻，叶开济脸色瞬间涨红。

　　阿宝站在门口，目光冰冷，口吻失望：

　　“你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是怒骂，谁告诉你的我不让你去找曲楠，且不说这事是真是假，便是真的，难道这不是应该么？

　　我们已经定下亲事，外面关于你和曲楠的风言风语，传到我耳中，难道我要装聋作哑，不去探问么？

　　我们自幼相识，从小一起长大，三年前定下婚约，我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不清楚么？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毒妇，心思恶毒，你是想说，你以前瞎了眼，错看我了吗？

　　你误会我的事先放一边，这是私事，你愤怒，你误会，我都原谅。可是你和曲楠的不清不楚，我绝不原谅，你把我当成什么，把曲楠当成什么，又把曲先生当成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你做出这样丢脸的事，将我们置于何地，你对得起我们青梅竹马的情谊吗？你对得起曲先生的教导之恩么？你对得起孔孟先师，君子之道么？

　　你现在就站在这，站在青天白日下，拍着胸口告诉我，你和曲楠清清白白，你绝无二心！”

　　“我……”叶开济心虚，又被阿宝一番话震慑住。

　　周围人已经指指点点，他和曲楠的事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就是没说透，如今捅破窗户纸，众人眼中全是毫不掩饰的厌恶，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老子不干净，小的也不是好玩意。

　　叶开济到底不过是个17岁的少年，被众人指点，被阿宝质问，自己又心虚，一时间手足无措。

　　他脸色青白，转瞬，额头就冒出细细的汗。

　　看他这副模样，阿宝失望至极，同时也下定决心，快刀斩乱麻。

　　她转头看向牛父牛母，高声道：“爹娘，女儿不孝，让你们蒙羞，可是即便蒙羞，我也要说。”

　　说到这，她突然跪下梆梆梆磕了三个响头，声音带着哭腔：

　　“爹娘，女儿要和叶家退亲。我不能和这等寡廉鲜耻之人成亲，心有二意，不重盟约承诺，与他人勾连；寡廉鲜耻，不顾先生教导之恩，毁曲家名声。”

　　说到这，她又起身，对围观众人鞠了一躬：“还请各位叔伯长辈，今天给小女做个见证，我和叶开济就此恩断义绝，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众人虽然畏惧里正家权势，但阿宝人好心善，医病救人，几乎所有人都受过阿宝恩惠。而且此事，是叶家之过，叶家小子行事太过，自己有婚约和师长家姑娘勾连就算了，居然还大张旗鼓找牛家麻烦，实在是不要脸。

　　大家也看不过眼，一时间心内天平全靠拢阿宝，也不只是谁起得头，一声大喊：“闺女别怕，这事你没错，我们支持你。”

　　“对，支持你！”众人齐道。

　　叶开济这时候已经吓得不敢说话，全凭一股少年孤勇立在原地。

　　牛父牛母走到阿宝身边，牛母心疼地揽住阿宝，哭道：“我苦命的丫头，怎么就摊上这么个混蛋！”

　　“别哭了！”牛父爆喝，“我老牛的闺女生出来不是别人欺负的，既然叶家欺上门，我老牛也不怕，明个就寻了媒人去叶家退亲。”

　　阿宝拍了拍牛母的手，走到叶开济身边，放软了语气：“根子哥，我知道你只是年少糊涂，希望你能知错就改，重拾善念。你已经辜负了我，千万不要再辜负曲姑娘。

　　等明日我们退了亲，你就去曲家提亲，你和曲姑娘不清不楚，已经坏了她的名声，一定要上门提亲，娶她回家，好好待她。”

　　叶开济低着头，默不作声，此时的叶开济已经没有最初的张扬厉害，此刻的他像是一只斗败了的公鸡，蔫头耷脑。他定定看了阿宝一眼，突然转身跑开，消失在人群。

　　热闹没了，众人也很快就散开，牛父牛母安慰了阿宝几句就带着两个弟弟去田里。

　　对于靠天吃饭的农人来说，没什么比地更重要。

　　父母走后，三郎走过来，用软软的小手学着牛母的样子拍拍阿宝，可惜他个子小，够不到，只能拍手臂。小男孩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全是关心，“姐姐。”他开口，声音里带着小孩子特有的心疼，“姐姐不怕，长大了，我娶你。”

　　阿宝噗哧笑出声，心软得一塌糊涂，将三郎小小的身子揉进怀里：“好，我等三郎长大。”

　　三郎呵呵笑，懂事又乖巧地开口：“姐姐去歇着，三郎去洗碗，三郎长大了。”

　　说完就腾腾跑进厨房。

　　看着小男孩风风火火地收拾厨房，阿宝抿了抿唇有些欣慰，她走到牛圈，找到老黄牛，红着眼圈看它。

　　老黄牛踢了踢，尾巴甩了甩，歪着脑袋道：“来吧，爷宽厚的肩膀借你靠，痛快地哭吧。”

　　“讨厌！”阿宝捶了它一下，而后用额头顶着它，无声抽泣起来。

　　老黄牛低头看着地上落下的淅淅沥沥的水滴，心情不是一般二般地烦躁。

　　凡人臭小子，居然敢欺负阿宝，揍不死你！

　　它胸口憋着火，给天上的司命星君传音，没好气：“你小子是死了么？命簿还没编完，七殿下怎么还没下凡？”

　　过了好一会，才传来司命星君懒洋洋的声音，他哈欠连天，说话都不甚利索：“我说老月啊~，哈~欠~你急什么啊~ 七殿下那是一般神么？不整个像样点的理由，回头凤族不弄死我。”

　　“编吧，编吧，你就给我编吧。”它还不了解他吗？懒散至极，听他那哈欠，肯定是昨晚上通宵斗地主，刚躺下。

　　哼，司命这臭小子别以为它老月下了凡就拿它没招，“喂，司命，你最好快点，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七殿下不下凡，爷就给你和哮天犬牵红线。”

　　“月老你敢！”司命瞬间清醒。

　　老黄牛狞笑：“你看爷敢不敢。”话毕立刻掐断传音，留下司命星君在九重天上气得直跳脚。

　　为了保护自己免遭哮天犬的荼毒，司命星君行动迅速，唰唰唰大笔一挥，关于七殿下下凡的相关事件经过就写好了。

　　哈哈哈，他真是不愧司命星君之名啊，干活奏是利索。

　　洋洋得意的司命星君不愿耽误时间，拿着命簿立刻送呈天帝。

　　天帝拿着这本套圈自己儿子的命簿沉眉翻看，看一行叹口气，看一行叹口气，叹得司命小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陛下。”司命哆哆嗦嗦，“您是觉得这命簿写得不好。”

　　“有瑕疵！”天帝指了一块过来。

　　司命探头一看，上面写着：下凡后，七殿下禁锢法力，只余一成法力自保。

　　“有点少，有点少。”司命立刻应声，“一成法力太少，陛下您看，三成如何？”

　　天帝皱眉。

　　见状，司命急忙改口：“五成！”

　　天帝脸色难看。

　　司命咬咬牙：“不禁锢殿下法力如何？”

　　天帝瞅着司命叹气：“爱卿啊，你误解朕的意思了，朕是觉得一成太多，得全禁。”

　　司命星君：(⊙v⊙)

　　怎么跟想象中的不一样？

　　“你再看这里……”接下来，天帝又提出几处修改意见。

　　比如禁止其他神仙帮助七殿下翎织，再比如，禁止七殿下使用任何法宝，再再比如，禁止七殿下对阿宝不敬，若是屡教不改，就去孙猴子那把金箍借来，给他套上。

　　还有……

　　这一刻，司命星君居然感到庆幸，庆幸自己没爹。

　　否则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遭多少罪。

　　此刻，在天河里洗澡的七殿下翎织突然打了个喷嚏，他揉揉鼻子，有些纳闷，谁在念叨他？

　　——

　　阿宝哭了一会，在三郎收拾完厨房前擦干眼泪，又洗了把脸，让自己看起来很好。

　　“三郎，我去放牛了。”

　　三郎从厨房探出小脑瓜，不是很放心：“你不去上学吗？”

　　“今天不去了。”阿宝商量道，“三郎帮姐姐去曲家和先生告假，好吗？”

　　三郎重重点头，小男孩急于讨好姐姐，湿着的手还没有擦干，就急匆匆跑向门口，喘气道：“我现在就去。”

　　看着三郎跑远，阿宝无力地靠在老黄牛身上，神色疲累。

　　老黄牛嘴上依旧刻薄，不过身体却一动不动，想要阿宝靠得舒服：“快点恢复起来，为那个渣男伤心不值，而且，你不是已经反击了么，不要再装林妹妹啦！”

　　“我哪有反击。”阿宝软软开口，“是叶开济太过分，他不能这样欺负人的。”

　　老黄牛翻白眼：“爷说的不是你斥责叶小子，提出退亲，而是你让他不要辜负曲姑娘，你明知道曲楠看不上叶小子，分明是把她往坑里推。”

　　阿宝低着头，声音依旧温软：“以直报怨，以德报德，这是孔子说的，也是先生教的，曲姑娘应该读过论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