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番外 -- 归途 （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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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北捷把娉婷扔上马，不管她的挣扎，“放你下来，放你离开，再放你躲到个连我也找不到的地方暗自神伤？娉婷，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
还在挣扎的娉婷被他坚硬有力的手臂扣住，听他这么说也愣了一下。她真的想离开吗？昨天才重逢，今天早上才许了永不分离，真的舍得又离开他吗？
“我不走，就在这里等你回来，还不行吗？” 娉婷还在试图说服他，也是在说服自己，口气不那么坚决了。
“不行，不许你等。就是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 楚北捷扔下这句话，再不管娉婷怎么想，催马就走。
娉婷靠在他的怀中，眼泪酝在眼眶里。怕自己成为他的软肋累他受制于人，堕了镇北王的英名，三年前才会离开他。如今他还是镇北王，并且面对着更为重要的复兴大业，要一呼百诺联系各方一起对抗何侠。此时自己回到他身边，继续面对和自己心有芥蒂格格不入的大晋国臣民，是否还会伤害到他？那三年惨痛的分离又有何意义？如果大晋的朝臣百姓看到死了的白娉婷又出现，会怎么想？
楚北捷催马飞奔了一段路，看娉婷一直没做声，心里有些不安，缓缓勒住马，侧头看向她，”娉婷，你生气了吗？“
没做声，楚北捷把下巴轻轻搭在她肩上，低声说，“我不是要强迫你什么，只是我不想回来的时候你又不见了。娉婷，我不想再尝一次不知道你在何处的滋味，我再承受不了连挑数关也找不到你的痛，更不想苦苦追寻后看到的只是你的棺木。我只求你能待在我身边，让我时时刻刻能看到你，娉婷，你明白吗？”
还是没做声，楚北捷叹了口气，也不吭声了，只是双手拉住缰绳，把她在怀里扣得更紧了些。
又过了一会儿，娉婷才轻启朱唇问他，”我们现在去哪里？你可有什么打算？“
听她终于肯说话，楚北捷精神一震，”前面再有三个时辰就是雁林城。我们在那里住一晚。明天继续往南去晋凉边界。我已让手下将士分三十七路人马把粮草辎重运到晋凉边界。我们先到那里与他们汇合，然后我们去找到陛下和晋军。你说这样可好？“
娉婷轻叹一声，”你说怎样就怎样吧。陛下见到我，一定会想我真是个妖女，这么多次说死了，偏偏每次又都活了过来。“
楚北捷听她这么说，心里巨痛，无言以对。
娉婷侧头看了他一眼，”北捷，我不会拦着你回大晋，更不会拦着你去救陛下，你是大晋的镇北王，这都是你该做的，你别多心。你要我陪你，我自会陪你。何侠暴虐，能尽快与陛下汇合，想法阻止何侠继续扩大势力是大事。否则他绝不会止步于此，定要想吞并四国，一统天下。等到那时我们手里无兵无将，再也不可能做什么了。以前的种种恩怨都过去了，我们既然都安好，也不必计较什么，你不用担心我。“
听到她这么说，楚北捷心里感动无比，忍不住在马上紧紧搂住她，亲了亲她的脸颊。”娉婷，我。。。“ 他几乎就要张口告诉她那个压在心底的秘密。
”嗯，怎么了？“
可是他说不出口，心里的忐忑不安阻止了他。这秘密太震撼，他不敢说。娉婷肯和他一起救晋王，肯和他一起参与晋军阻拦何侠，对她来说已是迈出了极大的一步。他怎么能在此时要求更多？若是她不愿意，又缩回她给自己造的保护壳里怎么办？甚至吓到她，她又走了怎么办？
楚北捷实在不敢在此时坦承当年在吊桥上晋王对他说得那些话。
娉婷见他欲言又止，心里极为疑惑，“你有什么要对我说吗？”
“没什么。” 楚北捷掩饰着，“娉婷，谢谢你，当年都是陛下，不，是我们对不起你。”
他想了又想，还是把话咽了下去。等到时再看吧，他自己安慰自己，也许王兄身体已经好了，甚至有了小王子也未可知。
娉婷见他如此自责，也不再追问，安慰似的往后靠到他怀里，“你没有对不起我。快赶路吧，还有不少路程才能到雁林城呢。”
下午晚饭时分楚北捷和娉婷到了雁林城。白兰的雁林城是白凉边界的一座大城，人口稠密，北通大凉西连白兰，自古就是繁华之地。虽然现在战乱连连，城里南来北往的客商和行旅之人仍是不少。他两人进城来，先去找家客店落脚。
楚北捷多次来过雁林城，很是熟悉。他带着娉婷来到城内最大的一家客栈，两人准备投宿。楚北捷客商打扮，带着妻子去住店很寻常。只是娉婷相貌太过出众，在这市井之地让人有点侧目。
客栈楼下就是饭堂，几乎坐满了人。
“小二，给我一间上房，再把我的马牵下去，好生喂了。” 楚北捷吩咐到。
”好嘞，客官放心，一定办的妥妥当当。您房间就在二楼到底，天字第八号，这就给您把热茶送去。您要不要在小店用饭？” 店小二一见楚北捷就知道是个有钱又舍得花钱的客人，自然拼命献殷勤。
“娉婷，要不要就在这里用晚饭？还是你想出去吃？“ 楚北捷低声问娉婷。
娉婷扫了饭堂一眼，低头一想，”还是在这里吃吧，快些吃完还有事要做。“
楚北捷会意，对小二说，”在这里用饭吧，给我们上四个热菜，两碗饭，不要酒了，快一点。”
店小二一叠声答应，高声向厨房吩咐下去。
楚北捷和娉婷找了个空桌坐下，给她到了杯茶，楚北捷笑着说，“等下还有什么事？都累了一天了，吃完饭回房歇息吧。”
娉婷嗔怪得扫了他一眼，“你匆匆忙忙就把我拖出来，行李也没收拾。连换洗的衣物也没有，怎么歇息？你自己的行李倒是都有了，就不想想我吗？”
楚北捷这才想到，还真是的。心里歉疚，“那等下吃完饭我陪你去买。”
娉婷低头玩着茶杯，“不要你陪，我自己去。”
楚北捷一怔，难道还在生气？他陪着笑，“丈夫陪妻子去买衣物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天都要黑了，你又不熟悉这里，我怎能让你自己去？我陪你一起去，好吗？”
娉婷不出声，慢慢脸红了。楚北捷有点明白为何她不让陪了。他心里一热，坐到她身边，握起她的手，低声说，“我们是夫妻，你买什么我不能陪呢。我知道哪里去买，我带你去。”
娉婷讶然抬头，“你知道哪里去买？你去买过？”
楚北捷也一怔，心里顿时一紧。“没有，没有。” 他慌忙解释，“我怎会买过那些。雁林城有一条街全是卖衣物的，什么都有。我们去那里，你要什么都能买到。”
娉婷淡淡看他一眼，嗯了一声。楚北捷心里忐忑不安，惶惶然看着她，不敢再说，只怕越说越错。过了好一会儿，娉婷才哧得笑了出来。他这才知道她在逗他，松了口气，无奈苦笑起来。
两人无声得调笑了一场，楚北捷败下阵来，心里恨得痒痒的，在桌下伸手握住娉婷的手不肯放开。娉婷看着饭堂里的人来人往，红着脸把手往外抽，楚北捷脸上不动声色，坚持不松手。
两人正在僵持着，店小二慌慌张张跑过来，对着楚北捷做个揖，“客官，您的尊驾脾气可真大，在小店的马厩里和别的客官的马闹起来了，咱们怎么也安抚不下来，又踢又咬的，能不能请您去看看？”
楚北捷的坐骑是域外名驹，向来有几分脾气，除了楚北捷也不买别人的帐。
他无奈只得松开娉婷的手，对她柔声说，“我去看看，马上回来。菜上来了你先吃。” 娉婷笑着点点头。楚北捷起身跟着小二走了出去。
娉婷正襟安静坐着，菜还没上来，她也不急，慢慢喝着茶，等楚北捷回来。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喧哗，伴着店小二的陪笑声，吵吵嚷嚷进来了三名男子。为首一人虽然穿着绫罗绸缎，但一脸痞相，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他身边跟着两个小喽啰，看来是要来打秋风吃白食的。
他们可能来惯了，店小二也不敢太阻止，只是一路陪笑说好话不让他们惊了客人。
为首那人抬眼一扫，看见娉婷顿时眼睛一亮，几步抢过来一下子坐在娉婷边上，另外两人也在另一边坐下，三人一起嬉皮笑脸得看着娉婷。店小二一看心里暗暗叫苦，他南来北往的客人见得多了，当然看得出楚北捷不是寻常人，这几个地痞无赖平时横行惯了，如今惹到那位客官的妻子，只怕不能善了。要是闹大了，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娉婷微垂下眼，不动声色得泯了口茶。
那地痞对着娉婷看了又看，平生从未见过如此美貌的女子，只觉得心痒难搔，“小娘子，一个人吃饭不寂寞吗？哥哥陪你一起吃，好不好？”
娉婷不去理他，那人又说，“这顿饭哥哥请你，吃完了再请你出去玩儿。这雁林城里就没有我罩不住的，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边上两个喽啰跟着起哄，“小娘子，咱们罗公子看上你了可是你的福气。以后你就等着享福吧。”
饭堂里的客人都慢慢安静下来，大家都有点紧张。有本地人认识这三位，知道都不是善茬，今天怕是要麻烦。店小二站在一边无可奈何又无计可施。
娉婷缓缓开口，“我夫君马上就来，他脾气不好，你们还是快走吧。”
那罗公子格格一笑，“我不是就在这儿嘛，我的脾气嘛，对别人不好，对娘子你可是好得很啊。” 边上两人哄堂大笑。
娉婷不再作声。罗公子边笑边伸手去捏娉婷的下巴。娉婷侧脸躲开，起身欲走。罗公子哪里肯让她走，一把去按她的肩。手还没碰到娉婷衣角，只觉一股大力拉着衣领自己就被甩了开去。
楚北捷安抚了马，又吩咐了马厩的人几句就回转来，刚走进饭堂就看见那地痞妄图调戏娉婷，一股怒火直冲心头，这让他如何能忍。楚北捷伸手抓住罗公子的衣领随手一甩将他扔在地上，踏上一脚踩在他的胸口上。边上两个罗公子的同伴见势不好双双抢上，一边一个挥拳打向楚北捷，这种角色楚北捷哪里看在眼里，身形不动，侧身避开，双掌拍出，打得两人口吐鲜血，踉跄呛倒退几步坐在地上。楚北捷脚上蓄力未出，刚想用力踩在罗公子的胸口，娉婷急忙叫到，“等等！”
这一脚全力下去罗公子的命就没了，他知道厉害，吓得杀猪似的叫起来，“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楚北捷看向娉婷，娉婷摇摇头，“我没事，算了。”
知道她不欲惹事，楚北捷勉强压下心头那口气，抬脚将那罗公子一下踢飞了出去，“ 这次饶了你，再让我看到，小心你的狗命。滚！”
那三人知道惹到了硬茬，半句废话都不敢说，爬起来就跑了。
饭堂里的客人在开打之初就跑了一半，剩下的满眼敬畏得看着他两人。楚北捷心里又痛又怒，揽着娉婷走了出去，店小二战战兢兢跟在后面。
楚北捷吩咐把饭菜送到房里，就拉着娉婷的手回了房。进了房间楚北捷转身关上门。一把将娉婷搂在怀里，紧紧搂着不肯放开。
娉婷知道他在想什么，任由他搂着，也不说话。楚北捷越搂越紧，口中喃喃地叫着，“娉婷，娉婷。”语气里含着无限痛楚。
娉婷等了一会儿，看他情绪依然激动，轻轻回搂住他的腰，“平时我都在梅林，并不出去走动。卖酒送酒都有则尹和魏庭他们去做。梅林村的村民对我都很好。都过去了，你别多想。”
虽然她这么说，楚北捷哪能不知她这些年受得委屈，今天这样的事何止发生过一次两次。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多想，“娉婷。都怪我，都是我的错，让你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没有什么委屈，你想多了。我自然有办法应付。”
娉婷浅浅笑着安慰他，挣脱出他的怀抱。
正好此时小二敲门，“客官，饭来了。”
楚北捷开门让他进来摆上饭菜。两人默默吃了。楚北捷虽然食不下咽但也勉强打起精神陪娉婷吃完饭。
娉婷有意调节气氛，含笑问他，“北捷，以前你常来雁林城吗？”
“来过几次，有时是见几位潜伏在白兰和大凉的将士，有时是路过。”
“这也是个名城了，可惜这次没时间，不然倒是想你陪我四处看看。”
楚北捷知道她要宽慰自己，不忍心让她忧虑，“嗯，其实也不着急赶路，明天我陪你在城里逛逛再走也行。”
娉婷微笑着摇摇头，叹了口气，“现在没心情，以后吧。等天下太平了，你要答应我各地都陪我去走走，看看域外我们小时侯相遇的地方。我还听说南粤，蜀中都是各有不同，你都要陪我去看看，好吗？”
楚北捷心里抽动一下，越发难过，“好，我都答应你。”
娉婷看他还是闷闷不乐，以为他还在伤怀。拉起他的手，“吃完了，走吧。陪我去买东西。”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番外 -- 归途 （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