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芳不自赏续之娉婷篇》西楼主

32、番外 -- 归途 （二）

　　路过客栈门口，楚北捷顺口吩咐伙计把房里的饭菜收拾了。正在拨拉算盘的掌柜一见楚北捷，赶紧把他往门后拉。
　　楚北捷和娉婷对望一眼，跟着掌柜进了后面的小屋。
　　“楚公子，今天的事我都听说了，让夫人受惊，实在是小店的不是。但是楚公子，你今天打的那个罗公子罗茂不是什么好惹的人啊。”
　　掌柜一脸诚恳，拉着楚北捷忧心忡忡得说，“他本来就是这雁林城里出了名的泼皮户，吃喝嫖赌无所不为，家里人从来不管。自从白兰人占了雁林。他姐姐嫁给了驻雁林的的白兰千总做妾，他更是有了依仗。眼见白兰人势力越来越大，罗茂越发嚣张，三天两头就来这些店里打秋风，又吃又拿，谁也不敢多说什么。虽然雁林城是我们凉国的，可我们大凉的王室被白兰兵杀绝，连上将军则尹也被何侠杀了，凉国再也没人能复国，以后我大凉只有被白兰人踩在脚下的命了。”
　　掌柜说到这里情绪激动，老泪纵横。
　　楚北捷听他这么说，皱了眉头，“听说凉王还有个王子逃了出来，虽然则尹下落不明，也不见得就是死了。难道凉国的将士，则尹手下的那些将军们就没有一个出来主持大局？他们若奉王子为主是名正言顺，就算暂时避开白兰人的锋芒，不与他们正面冲突，也可以暗中招募兵员，积蓄力量，徐徐图之未必不能复国。”
　　掌柜听他这么说，更是伤心，“楚公子不知，我们王子已经被何侠的手下杀死。现在王室真的是死绝了。”
　　楚北捷和娉婷大吃一惊，“这是何时的事？王子不是被护着逃到域外了吗？”
　　“就是前些天传来的消息，王子刚逃到域外就被白兰兵追上，当时就遇害了。我们的若韩上将军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殉国，好久没听到他的消息，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掌柜语气渐渐麻木，“我们百姓能怎么办，只有讨好白兰人，但求有一口饱饭吃吧。楚公子，你自己当心，我怕那罗茂不会善罢甘休，带了白兰军来会对你不利。”

　　楚北捷知道掌柜的是好意，也是怕给客栈招来麻烦，淡淡一笑，“掌柜放心。我不怕他，而且我们明天一早就走了。多谢掌柜告知这一切。”
　　拱手告辞，带着娉婷走了出来。
　　娉婷低头蹙眉思索，楚北捷不欲她烦心，拉着她，“走吧，先去买东西。这事等一下再说。”
　　娉婷明白他的意思，不想扫他的兴，便点点头，不说什么跟着他就走。

　　楚北捷对雁林城果然很熟。带着娉婷走大街穿小巷，没走多远就到了一条繁华街道上，街道两边都是各式各样的成衣铺和布匹绸缎店，也夹杂着几个首饰玉器铺子。
　　楚北捷含笑对娉婷说，“这还是我第一次陪你来买衣物首饰，你喜欢什么就买什么，想买多少就买多少，好吗？”
　　娉婷倒是不在意，瞟了他一眼，“你知道我又不在乎这些。随便买几件就好。还有不少事要做呢。”
　　楚北捷正色对着她，故作正经，“女为悦己者容。这怎能随便？再多的事也不在乎这点时间。”
　　娉婷故意为难他，一皱眉，“你喜欢那你去买吧。”
　　自以为将了他一军。哪知楚北捷毫不介意，竟然真的拉着她进了一家门面最大的成衣铺恒孚祥。

　　能在雁林城开出这么大的门面，店铺从老板到伙计都是有眼力的人。见一位客商带着妻子上门，早就公子长，夫人短得围了上去。听说是要为夫人选衣，待客的大娘便招呼了娉婷进里屋去挑选，伙计上了好茶请楚北捷在外屋等侯。
　　楚北捷一边喝茶一边慢慢打量屋内的装饰。女人家的衫裙都在里屋，外屋挂了些男人的衣物。
　　老板殷勤得介绍，“公子，小店的绸缎面料都是从晋国进的货，由我们雁林最好的裁缝绣娘照着建康城流行的式样裁剪缝制的。现在晋国乱的很，绸缎产量低，整个雁林城也就我这一家铺子还有这么多颜色式样的绸缎成衣，您要是去了别的铺子还真找不到什么新式衣衫。虽然价格是比以前贵了不少，但公子您一看就是不在乎这些的，我已让大娘把所有的好东西都拿出来了给尊夫人挑选了。”
　　楚北捷听他暗示价格不斐，知道他怕看了半天又嫌贵不买，淡然一笑，“老板放心，只要我夫人喜欢，银子不是问题。”
　　老板这才放了心，赶紧给楚北捷续了茶。又问他要不要挑两件自己的衣服。楚北捷随手给自己拿了一件披风，蓦然心里一动，“老板，有没有女人的披风，我想挑两件给夫人做礼物。”
　　他想起了那年娉婷生日他送给她的锦缎披风，她那么喜欢。分别的几年都没机会送她生日礼物，他要把这个遗憾补上。
　　“有的，有的。” 老板赶紧把伙计叫过来，“去后面把今天新到的那几件披风拿来给公子挑选。”
　　很快，三个伙计一人捧着个木盘走了进来，每个木盘上都是一件披风。将要入冬天气寒冷,所以都是厚缎的料子，一件白色织梅花暗纹，一件浅紫色用银线钩勒着朵朵白色木兰花，还有一件是大红色绣富贵牡丹。楚北捷看着那件红色的，想起他们的婚服，不禁笑了笑。久别重逢，他倒是想让娉婷穿这个，重温一下新婚那天的温柔喜悦，只是这颜色也太打眼了，他们一路奔波，她想必是不肯穿的。楚北捷遗憾得暗叹一声，决定把这个愿望留待以后实现。
　　伸手拨了拨另外两件，触手丝滑，质地厚密，绣工也精致，的确是晋国上好的锦缎。楚北捷满意得点点头，“这两件都要了。”
　　这两件披风价格极高，老板没想到来了这么个大主顾，一下就买了两件，高兴得合不拢嘴。一叠声的奉承话流水一样的倒出来。楚北捷笑而不语，唯有听到“只有尊夫人如此天仙一样人物才配得上这么精工细作的华服” 时笑出了声，伸手拍了拍老板的肩，示意他说得没错。
　　老板看出来这位公子极其宠爱夫人，决定继续奉承，巴结得问，“在下的表兄是城里最大的珠宝铺的掌柜，那是雁林数一数二的老字号，就在不远处，不知公子有没有意去看看，给夫人挑几件首饰？” 这建议正和楚北捷心意，当下一口答应。
　　这时娉婷走了出来，楚北捷笑着过去揽了她的肩，“选好了？”
　　“嗯，等久了吧。”
　　“等多久都是应该的，何况也不久。”
　　老板迅速算了总帐，报给楚北捷听，还想再报细账。楚北捷拦住了他，不在意得递过去一锭金子，“不用找了。”
　　老板顿时嘴都合不拢了，瞪大了眼接过金子，傻了半天才想起来道谢，“公子在哪家客店下榻，我让伙计把东西送过去。”
　　楚北捷报了客店名字和房号，“烦劳给我们带个路，去贵表兄的店里看看。”
　　娉婷看了楚北捷一眼，“让你破费了。”
　　楚北捷亲热得凑在她耳边低声说，“给你买东西花多少钱我都乐意。这本来就是我想都不敢想的福分。”
　　老板耳朵尖，一听这话愣了一下，心里想，“这是夫妻吗？怎么听着如此古怪？” 心里所想脸上不免带了出来。娉婷心思灵动，一见老板脸色不对转念就明白楚北捷这话让人误解，羞得推开了他，几步快走了出去。楚北捷见她如此也知道自己失言，暗暗懊恼，尴尬得望着老板，“还请带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