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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斩桃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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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哪了?怎么会回来这么晚?”
方登看雾荷的脸色不太好,气氛有些尴尬,才开口问布蛮。但布蛮好像有些口渴,端起茶杯想喝点水,那水似乎太烫了,她被烫了一下,咧了咧嘴。
“你都多大了?那茶是热的,你摸不出来?”
雾荷看她这样子,虽然心里有些生气,但仍将自己跟前那杯放凉的茶水端了过来,直接递到布蛮的嘴边。布蛮一想到那茶杯是她用过的,就有些抗拒,可是雾荷已经将杯沿抵住了她的下嘴唇,她只能张开嘴把这杯凉茶给喝了下去。
“布蛮愚笨,让雾荷姑娘见笑了。”
“愚笨的怕不是你,你叫什么名字?那么烫的茶水该是给主子供奉的吗?”
雾荷放下茶杯,便厉声斥责站在一旁的女仆,那女仆知道能站在这里,身份定然不同,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奴婢,奴婢名叫夏荷,是,是奴婢的错,烫了姑娘,请姑娘责罚奴婢!”
雾荷长在宫中,自然知道哪种眼神哪种气势最是吓人,那女仆何曾见过这般气场的女子,吓得话都说不利索。
“是我自己不小心,夏荷,你下去休息吧。”
那女仆看布蛮开了口,又看看雾荷,才起身退了出去。方登看眼前这情势,虽不至于一头雾水但是也有些懵,雾荷脾气可是出了名的好,几时有过如此词言厉色。她手下的宫女若是有犯错的,她也只是轻声说上几句,改了就改了,不改就打发出去,免得再犯大错丢了性命。
“那个,我们三个许久未见,犯不着为了这等小事烦心。我们,我们还是坐下商议一下过几日的事吧?”
方登特意加重了‘坐下’二字,是因为那奴仆虽然走了,可是雾荷却仍居高临下的站在布蛮身边。那布蛮心里似乎也是攒了气,自己又斟了一杯茶慢慢吹着,脸色也不好。
听了方登的话,雾荷也冷静下来了,转身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着。
“阿蛮,生辰快乐,这是我送你的礼物,打开看看。”方登为了缓和气氛,取下挂在腰间的一柄短剑,递给了布蛮。
布蛮道过谢便接过那柄短剑,取下剑鞘,青色的剑身便闯入眼帘,那青色很是古朴深沉,似是已积淀了千年一般。对着烛光,那剑身还能反出耀眼的光芒,布蛮食指扣着拇指在上面轻弹了一下,立刻便有轻灵的声音传出来,听得布蛮心里很是欣喜。
“这把剑玲珑精巧,剑身虽小但是却异常锋利,不说削铁成泥但是也差不多,用来雕刻个玉器还是可以的。”
方登看出布蛮很喜欢那柄小剑,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还是迷瞪你最懂我的心,我甚是喜欢,这剑可有名字?”
“如今它归了你,名字也是由你起的。”
布蛮不善于取名这事,就坐在那苦思冥想了一会,最后决定叫玲珑剑。名字虽然俗气,没什么文化含量,但是也算是念着方登将这剑赠与她的情意。
“雾荷送给你的礼物你可还喜欢?难道是周算还没给你?”
方登最不善长人际交往,特别是缓和气氛这种事,好不容找了一个话题,问了又看布蛮一脸茫然,才又追了一问。布蛮继续摇了摇头,她今天都未曾与周算谋过面,自然也没有见到过雾荷送给她的礼物,她笑了笑表示等周算回来就要,并且感谢了一番雾荷。
方登觉得这气氛变得更加诡异,便说要回宫去值夜班,提前走了。至于过几天去丞相府的事情,雾荷自然已经想好的法子,由她们商量即可。丞相的府邸雾荷也跟着皇上去过,至于丞相府的地形图,也并不难弄,再说这动脑子的事情也轮不到他,他烦心的事情还一大堆呢。
对于皇上的心思,雾荷自然是懂得,且此番要如何她心中也早已有谋略。她口舌伶俐,又善表达,将这些讲于布蛮听没用多长的时间。
“大致就是这些了,冠府不同于其他府邸,到时你要仔细些。现已夜色深重,我就先走了。”
刚才的事情两人已经弄得不愉快,再呆在这里也无多余的话可说,看着布蛮那木愣愣的样子净心烦。
“我送你回去吧,不安全。”
至于怎样不安全,布蛮没有说,雾荷很客气的婉拒了她,抬腿就走了。布蛮装作没听见在后面跟着她,手里拿着刚才方登送给她的那柄短剑。
雾荷自然知道布蛮在身后跟着,不过也没有再开口说什么,她不说话布蛮自然也不会主动开口。两人一前一后,没有做马车,走的都是旁路。不过稍有门第的人家门前挂的都有照明的灯笼,所以回去的路并不漆黑。
路过一处人家,这处人家的门左拐角处种了一株桃花,树干膨大,种了有些年头了,应是主家为了避邪种的,开的甚是艳丽,配着跳动的烛火忽明忽暗。
二三月的桃花,五六月的湖色,九十月的枫叶,十一、二月的白雪,都是人间至美的景色!可是若独自赏了,也没什么趣味,好的东西要有人分享才是好的。
因为太皇太后不喜桃花,嫌它过于艳丽,惑人心智,先皇孝顺,便将宫里的所有桃花都诛了。其实太皇太后并不是不喜桃花,只是不喜欢或过于喜欢与桃花有关的人罢了,她不想见物思人,便将物都除了。
只是物有何辜?牵连着她这些喜欢桃花颜色的人都观赏不了。
布蛮看雾荷停下了,便也跟着停下,雾荷看桃花,她也跟着看桃花。
“花开堪折直须折,我给你折几株你抱回去如何?”
“难为你能记住这句诗,那便折几枝吧。”
布蛮看雾荷很是喜欢这桃花,便想攀着树枝折了几株,奈何桃树太高,桃枝又青嫩,不好折下来。为了不伤桃树的皮,布蛮爬上桃树,一手拽着桃枝,一手持着短剑把枝给斩断,再把斩下的桃花扔到雾荷的怀里。
可是才斩俩三枝丫,便听见院子里有脚步声,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布蛮收起短剑,倏地跳下桃树,搂过雾荷纤细的腰肢,藏在了暗处,这一系列动作虽繁琐,但布蛮做完这些也不过几秒的时间。
他们这些刀口上讨生活的人,若是动作不快,不知已死透多少回了。
雾荷虽然有些反应不过来,不过也没有惊叫出声,只是默默的配合着布蛮的动作。如今春回,气温也变暖了,她已经换上了轻薄的衣裳。布蛮是习武之人,气脉通顺,血流舒畅,自然没有寻常闺中弱女那脚凉手凉的毛病,雾荷隔着衣裳能感觉得到她手掌的温度,那感觉有些不自在,她稍微挪动了一下身子。
正在这时,那家的门开了,布蛮忙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以警告雾荷不要乱动。布蛮要比雾荷高一些,但总归面对面太尴尬,所以是从背后搂着她。布蛮头枕在雾荷的肩头,看那家主人是否已经走了,呼出热气不经意的打在雾荷的脖颈处,雾荷怀里还抱着几株桃花,在散发着香气。
“人走了。”
雾荷正在想着什么,布蛮已经松开了她,并已然又爬到了桃树上,砍下了一株桃枝丫,让她接着。
“嗯?好。”此时的雾荷迷迷瞪瞪,哪里还是重元殿那个遇事不惊的掌事宫女。
方登送的那柄剑很好,不过一会便斩了满怀的桃花,布蛮收了短剑别在怀里,又倏地一下从桃树上跳了下来。
雾荷的气来的奇怪,去的也奇怪,到她家后门时,她已觉得心情甚是愉悦。
“那我先进去了!”
雾荷低着头,嗅着萦绕满怀的桃花香气,对布蛮道别。
“近几日周算很忙,我听方登说你明日休息,不知可否陪我在这周边逛一下?给我讲一些京中的事情,我怕我什么都不知道坏了主上的大事。”
雾荷想了一会才点头,其间布蛮抄着手左右看了看,觉得雾家后门的景色也不怎么样。
话说谁家会在后门上狠下功夫装饰?
“也好,那明日你来我家寻我。”
俩人又说了些几句,雾荷便转身回去了,布蛮也转身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又左右看了看,由衷的感叹雾家真是书香门第,连这后门之处都如此有文化气息。
布蛮回去的时候,周算也回来了。只见她等在梨花苑门口,手里攥着什么东西,见布蛮走进便递给了她,说是雾荷给的。另外又塞了一把银票给她说是生辰礼物,让她随便花,布蛮很是喜欢周算送的生辰礼物,简单粗暴。
“你继续忙你的,明日我自己出去玩,你不用陪我。”
雾荷和方登来过的事周算定是已经知道了,布蛮也并未多说。至于方登与那叶家小姐订婚的事,也还是不要从她嘴里说出比较好。
“我把该做的事情今日都做完了,特意腾出时间陪你,明日我们一起出去……你这脸色,是不是?啊?”
布蛮想一巴掌拍掉周算伸过来的手,不过想到方登的事,只用了三分的力气,以示他不要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