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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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个暑假注定是个多事的暑假。从来不施学习压力予我的父母，也终于因为分科问题开始干扰我的决定。当初应付化学老师的建议时我就没有想过真的告诉父母，可是暑假的第三个星期，化学老师居然打电话来我家，我去了S大医学部的自习室帮技安复习，回来就碰到父母带着严肃的表情正襟危坐地看着我。
“小瑜，其实化学老师的建议挺合理的，你的各科成绩都很平均，没有太弱的科目也没有很强的科目，难得这次化学考得那么好，为什么不选化学呢？这样你可以报医科，爸爸一直很想你考S大的七年临床医科，出来就是医学硕士。”爸爸首先发话。
我才不要读七年的大学，多恐怖啊，加上小学六年中学六年，就是读了十九年的书，人生就算有八十岁，四分之一的时间都丢在读书上，光想象就觉得可怕。
“你表哥也是读医科，你看现在多好，才在医院当实习医生，你舅舅家剩余的供楼贷款就可以转移到你表哥身上，你舅母也不用打零工来帮补家计了。”妈妈又开始第n次拿表哥当榜样。
“可是，妈妈，那是在香港，在香港当医生是很好，可是在大陆医生的工资都很低，还不一定找到工作，你看张叔叔家的姐姐，毕业了只能去销售药品，每天都很辛苦。那时候还是你跟我说的。”我反驳。表哥读的是港大医科，那可是全香港分数最高的大学和专业，而且以后工资很高，电视也经常演香港的医生们的风流生活。可是在大陆，一切就不同了。
“谁说医生工资低的。现在看一次病贵得要命，要是你当了医生，对你爸妈，还有你奶奶，都是好事。至少，万一要住院，找个床位都简单很多。你爸妈总有老的一天，总有那个需要。”爸爸的音量开始提高，本来就很严肃的脸看起来更加有威慑力。
“可是我不想当医生。我怕血。”我继续反抗，甚至开始说谎，不过显然在父母面前说谎是很愚蠢的事情，因为彼此太熟悉了。
“还在胡说，你小时候陪着爸爸宰蛇都敢，你现在来跟我说你怕血？”爸爸几乎要动怒了。
爸爸一生气，后果很严重。那时候尚没有一部叫做《天下无贼》的电影把这句台词传得天下皆知，但是我也知道生气与后果严重存在正相关联系，所以还是决定沉默不作正面对抗，等爸妈冷静下来才慢慢讲道理。
过了几天，和技安在S大附近的麦当劳碰头，选科的烦恼自然成为了话题。
“那么，如果你爸妈坚持，你就会选化学？”技安连嘴边的茄酱都忘记抹掉，问。
“当然要坚持选物理。都怪化学老师，无端端地干嘛打电话去我家。我都不知道她跟爸妈说了什么，他们原来是很支持我选物理的，现在都调转枪口了。”我咬着菠萝派，很丧气地说。这几天，家里的气压都很低，晚上我躲在房间里听音乐，不敢到厅里看电视，吃饭的时候也不敢挑起话题。我记得只有我小时候在学校调皮又被老师罚站写检讨，我才会在家里如此谨慎过日子。
“哎呀，怀孕的女人都脾气怪诞。那你打算怎么说服叔叔阿姨？”
“暂时没有想到。恐怕只能列举我数次化学考了二百多名的事实给他们看。其实我也不讨厌化学，就是不想念医科。有时去S大的医学院食堂，看着那些恍恍惚惚的学生飘着进来，再飘着出来就觉得恐怖。高考已经压力很大了，如果读了大学还是压力如此大，未来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学校跟S大的医学部校区只隔着一条东风路，我们很多时候会去S大的食堂吃饭，因为价格比学校食堂便宜，还有电视可以看，长年放着体育台。
“要是我爸爸的学生听到你如此评价他们，就真的飘过来追杀你了。”技安边笑边往嘴巴里塞薯条。
“对哦，都忘记了你才是应该选化学考医科的那一个。你怎么逃避家人逼害的？给点经验。”我撞了撞技安，很谄媚地对他笑。技安可是出身医学世家，从太爷那一辈开始就是杏林圣手，爷爷和父亲都是S大医学院的教授，母亲也是省中医院的中医师。可是技安却是家里的黑羊，爱玩体育，虽然化学和生物都学得不错，却坚持要报物理。
“没什么，就是坦白兴趣所在。我家还算开明。”
“那你的兴趣是什么？你已经决定以后要学什么专业了吗？”
“光电通信。这是目前最有前途的领域，你看现在互联网虽然不是很流行，但已经有很大影响力了。相信再过几年，人们不依靠互联网就不会生活了。要学，我就一定要学最前沿的技术。”技安的眼里发放出耀眼的神采，仿佛是说着自己最心爱的玩具。
“真好，有自己的梦想。我就不知道自己想学些什么。哎呀，还是不想这么遥远的事情了。先想想怎么应付爸妈。”
“我觉得叔叔阿姨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或者过几天，他们说不定会主动跟你详细谈话。如果你决定好你要考的专业，我想会更有说服力。别笑，跟你说正经的你又不听，下次不要拉我出来吐苦水。”技安难得这么一本正经地给出建议，却发现我根本没有用心听，只是托着腮笑看着他。技安皱着眉敲我的头。
“好啦，我有在听。你要我想一个兴趣出来嘛，可还是一样困难。”我揉着头，拿剩下的薯条丢他，他反击，烦恼就这样暂时被忘却。
虽然我听着技安的建议总忍不住笑，还是不得不承认他的话有道理。我的问题是我也不知道自己的理想和兴趣是什么，或者说，我有理想，可是很理智地知道自己的理想很荒谬。我一直渴望做律师，从小看香港连续剧《一号皇庭》，就很羡慕在法庭上跟人唇枪舌战的律师，那顶假发也很可爱，长大了才知道中国是没有这样的法庭的，开庭审判不是电视里的样子，律师和法官根本不会戴假发。我的理想就这样流产，然后就变成没有理想。
没有理想，想不到在几年之后依然是最困扰我的问题。而太念念不忘自己的理想，却成了技安最烦恼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二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