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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飞虎缉案犯 夜访黑风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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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紧紧抱着他的小腿,欲有话说,祝少杰将耳朵凑到他嘴边,只听那人发出气若游丝的声音:“风……风……血……”还未等祝少杰听清楚,就咽气了。骆林问道:“祝大哥,他说什么?”祝少杰遗憾地摇摇头,并未听清。
这时,只听得庙外隐隐传来马蹄之声,似有不速之客,骆林悄声道:“有人来了,我们快走罢!”
二人趁着夜色,躲藏在一排草丛后面。祝少杰心中好奇,悄悄探出脑袋朝路的尽头望去,不知是哪路人马驾到。
不一会儿,马蹄声渐近,只见十几匹铁骑冒着风雨疾奔而至,各个黑衣劲装,头戴黑帽,背着箭囊,腰悬兵刃,左腰处各挂一枚腰牌,倒不像普通江湖人士。
为首一人,于破庙前,突勒马而止,指着身旁一名同伙道:“你,进去看看!”那人翻身下马,进去查看,过了会,回道:“禀指挥使大人,里面有打斗痕迹,但不是我们要找的人!”另一位同伙则凑到那人耳边,低声道:“大人,该不会已经逃上了山?”为首之人面无表情,沉吟片刻,道:“此人受了伤,走不远。往前走,继续搜!”
铁骑翻飞,泥浆四溅。
祝少杰欲从草丛处起身,不知哪里伸出一只手来,将他拉了回来,用力捂住了他的嘴巴,不得出声。骆林不由惊叫了一声,惊动了铁骑上的人。
“谁!”为首那人,眼中闪过一丝敏锐的光泽。忽的,将马勒停,跃下马来,抽出一柄亮晃晃的钢刀,一步一步朝小树丛逼近。
所有人屏息凝神,不敢出声。祝少杰被捂得不能呼吸,心中恐惧,不知发生何事。后数几人翻身下马,将小树丛团团围住,弯弓搭箭,瞄准草丛,只待一声口令。
祝少杰双手四下乱舞一阵,只觉得手上黏黏糊糊,待要看清是何物,只听得一个低沉的声音贴耳说道:“小兄弟,请救我一命,来日定当重谢!”那人声音虚弱,呼吸急促,想必是受了伤。说完,便脱了手,将他松开。祝少杰心想:“重谢是不必了,能活着离开就已不错。”
黑暗中,瞧不清此人是何模样,何种来历,又与那外头人马有何恩怨,但此时也顾不了这么多,刀剑无眼,先离开再说。
祝少杰将他背在身上,三人悄悄往后撤退。忽脚下踩到一块石子,脚步踉跄,声音响动,祝少杰暗叫‘糟糕’!只听草丛外一声令下:“放箭!”
话声甫毕,弦声响处,十几支羽箭,像流星般,朝他们齐刷刷射来,三人赶紧伏地趴下,不敢稍动。
那为首之人,手持长刀,在草丛间虚劈几下,渐渐逼近。
眼看三人即将暴露,骆林道:“祝大哥,我来引开他们,你快走!”
未等祝少杰反应,骆林已然跃出草丛,站在那群铁骑面前。
祝少杰心中不忍,却也知此时是最佳逃离时机。奔跑中,只听耳后刀剑碰撞,厮杀震天,也不知骆兄能否安然撤退,心想着赶紧将此人安置了,再赶回去救人。
乌云散去,露出一弯皎月。
祝少杰加快脚步,施展轻功,奔出数里之外,背上之人悠悠转醒,跟着一阵呻吟,手臂不住流血,途中一度昏阙。只听他虚弱道:“小兄弟,快放我下来……”
祝少杰奔至一棵树下,将他安置在一块大石前。原来此人手臂被箭刺穿,失血过多。祝少杰撕下一块布,替他将伤口包扎好。那人感激地望了他一眼,说道:“多谢少侠相救!在下姓穆,名静虚,是黑风寨的二当家。”
祝少杰一听黑风寨三个字,大吃一惊,道:“你……你是山贼?!”
他虽不谙江湖之事,但对黑风寨还是有所耳闻,听说那黑风崖上集结一群山贼,烧杀掳掠,无恶不作。他与骆兄冒着生命危险,却救了一名山贼,心中五味杂陈,难以言说。
穆静虚见他脸上露出极为复杂的表情,知他对自己山贼身份难以释怀,
道:“此事复杂,一时难以说明,但绝对不是小兄弟你心中所想那般简单。”
祝少杰奇道:“你知我心中怎想?”
穆静虚苦笑,心想:“世人听到黑风寨便都有一样反应,你又怎会例外?只是你心眼比别人好的多了。”
祝少杰正欲问他为何被人追杀,那群黑衣铁骑又是谁,也好释怀他心中疑惑,只见他从怀中摸出一个类似花筒一样的东西,取出火折子将它点燃,嗤的一声,花筒冲天而起,在空中放出一道白色的火花,隐隐组成一个像‘鹰’的形状。这是他们黑风寨的联络暗号。
穆静虚咳嗽几声,说道:“小兄弟,我已释放信号,相信不久就会有人来接应,我知你担心你朋友的安危,你快赶紧回去救他罢,莫要迟了。”
这时,只见头上一团绿影迅速闪过,立在他俩面前,凝神一看,正是骆林。祝少杰又惊又喜,大声道:“骆兄!太好了!你没事!”
骆林笑道:“我已经将那群人甩开了,一时半会追不上!”
月色下,骆林瞧向穆静虚,此人面目俊秀,双目炯神,虽身受重伤,却也难掩儒雅之气。
穆静虚对骆林感谢了一番,见他年纪轻轻,举止落落大方,他纵横江湖几十载,一眼便瞧出了他女扮男装的事实,而祝少杰似乎一点未察觉,心中好笑。只是没想到,他小小年纪,居然能轻而易举甩掉那群难缠的黑衣铁骑,想来也非常不简单。黑衣铁骑又名‘飞虎营’,各个武艺高强,是皇帝身边的亲卫。尤其是那位指挥使傲天,是出了名的冷血无情,杀人不眨眼,要甩开他,谈何容易。也不知这位骆兄弟究竟用了何种办法。
彼此介绍姓名后,对他师承何门何派颇为好奇,骆林直言神剑门三字。
穆静虚心中一惊,一番寻思,脸上却很平静。
这时,远处马蹄滚滚,来者不止一人。祝少杰,骆林二人不由神经紧绷,穆静虚笑道:“二位莫要紧张,是我那三弟,四弟到了!”
只见来人一胖一瘦,分别骑在两匹高头大马上。那位胖者名唤雷大成,腰粗阔膀,满脸浓髯,甚是魁梧。那位瘦者名唤曲江,两撇八字胡,一脸白净皮子,倒似个斯文人士,只是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一来就对着骆林挤眉弄眼。骆林一阵尴尬,不禁皱了皱眉。
穆静虚见他们到来,忙给祝少杰,骆林介绍,又将刚才仗义相救之事说了一遍,那二人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抱拳齐声道:“多谢二位侠士仗义援手!我等黑风寨弟兄感激不尽!” 接着又对他俩磕了三个响头。原来,此二人就在附近,等待接应,看见穆静虚的信号,便立刻马不停蹄赶来。祝少杰谦逊道:“不敢当,不敢当!二位不必客气,在下也只是举手之劳!”穆静虚则道:“当得,当得。若不是小兄弟你出手相救,今日我穆静虚难逃大劫!小兄弟若无事,不如与穆某一同上山,也好让寨里的兄弟们好好款待款待,聊表心意!”
祝少杰面有难色,眉头深蹙,似有隐忧。骆林知他心中一直牵挂碧水珠一事,凑在他耳边低声道:“祝大哥,天色已深,不如我们先上山休息一晚,明日再去梅园,如何?”
祝少杰心想:“也好,我不累,骆兄也当累了,先休息一晚也不迟。”当下抱拳道:“那就叨扰各位了!”
“请!”雷大成随即让出一匹马,让祝少杰与骆林共骑一乘,将穆静虚扶上另一匹马,自己翻身上马,回头对老四大声道:“四弟,你脚力好,就自个跑回寨里吧!哈哈!”他这一笑,引得众人也不由发笑,那老四倒也不在乎,眼神在骆林身上斜了一眼,呵呵笑道:“马快还是我快,还不好说呢!看我们谁先到寨!”
雷大成马鞭一扬,道:“那你就试试吧!哈哈!”谈笑间,双腿一夹,几个起落,两匹骏马转眼间便消失不见了。
曲江双手负背,微微一笑,足尖轻点,展开轻功,发足疾追而去。
两匹快马并肩而行,骆林双手本抵着祝少杰的背,与他保持距离,无奈马儿一路颠簸,怕摔了下去,只得将双手轻轻扣在他腰处,发现自己手越箍越紧,最后将他的腰紧紧搂住,再也不想松开。她的脸,紧紧挨着他背脊,一阵红晕涌上,滚烫不已。雨后的晚风,从她脸颊拂过,几许清凉。一缕缕青丝,缓缓吹落,也吹起心中阵阵涟漪。两边的树林快速向后倒退,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从心底慢慢扩散开来。
四人纵马前奔,半个时辰后,在一处山脚下勒马而止。雷大成道:“小兄弟,从这里一路上山就是黑风崖,不过前面的路不太好走,你紧跟我,就不会迷路了!”
祝少杰四下环顾一番,并无特别,走了一段,才知道上山之路不仅岔道众多,山势陡峭异常,若无内行指路,恐怕到天明都看不到黑风寨半点影子。
雷大成在前引路,绕过两个山坡,穿过一大片竹林,又过了半个时辰,终于瞧见一些星星点点的火把子,在远处晃动。
又往前奔了一阵,来到一处铁栅栏前,虎子举着火把,瞧了他们一眼,对后面的同伙大声道:“快!快开门!二爷,三爷回来啦!”
“还有你四爷!”语毕,祝少杰只觉头顶虎啸生风,掠过一个身影,一个空心筋斗,骏马前便多了一个人,正是老四曲江。
此人居然能与他们同时到达。疾奔数里,面不改色,大气不喘,内功深湛,祝少杰心中钦佩。二人相较,不知谁能更胜一筹,不免多瞧了他几眼。只见他的目光向他投来,却不是看他,而是看向他身后之人,好生奇怪,悄声对骆林道:“骆兄,他为何盯着你看?”
骆林心中不悦,两眼一翻,哼了一声,嗔道:“登徒子,不理也罢!”祝少杰不明所以,心道:“想必是骆兄长得太俊秀,连男人都不免动心。”
几人翻身下马,穆静虚朝祝少杰招了招手,道:“小兄弟,前面就是大厅,你随我走罢,我带你见见我大哥。”
祝少杰受宠若惊,忙还了一礼,道:“有劳了!”
黑风寨地处山崖之顶,凉风习习,冷暖适宜,有种说不出的舒适。过道两边各站一排弟兄,昂首挺胸,训练有素,倒是不像一般山贼。
众人一路往前,再往上走过一条长长的青石台阶,尽头便是黑风寨大堂“仁义堂”。
门口站着两个人,见是几位爷来了,便往里面请,但见两张陌生面孔,一个风度翩翩,气度不凡。一个英俊潇洒,眉目俊秀。山寨的兄弟们见惯了大老粗,可从未见过这等风流人物。互望一眼,心中纳闷,不知是何来历。穆静虚道:“这是我的两位小兄弟。”两位弟兄心领神会,抱拳道:“既然是二爷的朋友,就是我们兄弟的朋友,里面请!”
只见大堂宽敞无比,两边架着不少武器,刀枪剑棍,无所不有。
武器架前各站一排兄弟,劲装结束,虎虎生威。
那大堂的正中间悬挂着一大块白布,布上写着一个“義”字,刚劲有力,豪迈不羁,倒有几分米芾的风采,功力着实不弱,不知出自何人之手。左下角似乎还有几行小字,待要看清,只听后头响起一个浑雄有力的声音:“老二!你可算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