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执牛尾而舞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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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月扭了这一下后，苏寒江更不敢再让他折腾了，正好前些天听一位秀才说起，附近某乡有巫祝在家庙祭祀时会舞诵《九歌》，便拉他与金陵公子前往观摩，名曰采风。
一行数人乘车出城，好容易找到那处乡间，却是连话都说不上一句。
原来这合村都是楚地迁来的客家，对待祭舞十分尊崇，非家庙宗祠祭祀不兴，房月等人又是从北地来的，两边语言沟通都不太大顺利，更别想说服对方破例了。
后来，还是那姓赵的将能讲一口吴侬软语的金陵公子扶下车，又着实费了不少唇舌，才终于见到了这神秘莫测的巫祝祭舞。
村人备好香案、通天草、祭铃等物，焚香起祀。
主祭者整装，散发，缓步踏出。
只见他口中先起吟哦之声，其声古朴清越，听词中大意，确实正是九歌中的《云中君》一曲！随即乐随声起，人随乐舞，主祭时而作巫，时而作神，身姿可谓十分端丽，又有群巫附和，声势浩然……众人连忙笔写心记，恨不得将其行止一一描绘。
如此反复几次，才将这《云中君》乐舞详细记下。
回程路上，苏寒江把自己描的几叠手稿整了又整，罗列顺序，清理笔误，又将画下的动态一一标明番号，这才交与房月手上。
房月见他为自己的事如此细心重视，心中只觉甜如饮蜜，朝人家一眼笑去，那眼角眉梢带着的甜意，让苏寒江递画纸的手，都颤了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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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余，云韶司首度排演《云中君》，请了苏寒江前来观摩。
待摆好画案，备好笔墨，闻得一声“浴兰汤兮……”吟哦声起，苏寒江便提了笔准备描谱。
却忽见主祭舞者随乐而现，一头乌发披散，面如桃李之色，凤眼高挑入鬓，眼尾处如有淡墨横扫，这自然，只会是那曾以舞艺红极一时的房月公子！
但见他着一身新裁云裳，青裳白衫，身带九天环佩，手持通天菁茅，神姿清傲出尘，正如云中仙灵般，在群巫簇拥下翩然而动！
苏寒江一时失神，只觉他舞动时若惊鸿游龙，静止时如处子望月，竟比那日所见的主祭巫祝更显风姿端丽，真真如歌中所云神人般，浴兰汤兮沐芳，华采衣兮若英；灵连蜷兮既留，烂昭昭兮未央……
一曲舞罢，房月给他递去一眼，似是嗔怪，又满满的遮掩不住得意。
苏寒江一愣，才发现笔下的宣纸上，只描得一团墨渍。
这一个多月来，房月不仅是与金陵公子反复揣摩、演练，将那祭舞因辗转流离产生的明显错佚处增补修订，自己更没停下恢复舞艺的练习，要不是苏寒江管得严，恐怕早就又因过度痴迷而身体受损了。也是因能下得如此一番苦功夫，才让他今日担起主祭舞者，不止毫不生疏露怯，还好到把那老古板都看呆了！
那边房月还在得意，苏寒江终于反应过来，立刻轻咳一声，环视四周，见此时除了云韶司内的舞、乐伎人，便只有春眉、赵家郎君等几个亲近之人，心中才稍感庆幸。
他突然发觉，自己……刚才竟生出了不愿让他人得见房月身姿的心绪！
向来淡然物外，深感这世间无所可依、亦无所可畏的一子遗孤，不仅对世上许多庸人视为生命的声誉、财富、宗族子嗣，甚至连贞节操守都不甚看重的苏寒江，竟在这平平常常的一天，也开始有了小儿女般的心思。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执牛尾而舞 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