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雪》墨雪而

25、（廿五）兵变

　　云陌这时候却突然传来密音：“你不能这么做，这是人界的事，你不能插手，否则会被天道反噬的！”
　　我怔了怔，难道我的心思就这么好猜？
　　可惜我顾不上这么多，不过就是被天道反噬，反正我是座石桥，大不了把这仅有的一魂一魄打散，变回原形，再修炼个几万年老娘照样蹦跶！
　　于是我无视云陌的劝告，两只手在空中划出一个圆形，然后合成十字，周身立刻结出暗绿色的光，随光涌出的真气将一众士兵打出数丈之外。
　　真气吹动着衣袍一开一合，背上的墨发因风飘散，倒在地上的士兵看到我的样子连滚带爬地往远处跑，一伙人边跑边喊：“妖怪，妖怪啊！”另一伙人则喊：“鬼，鬼啊！”
　　我抖了抖袖子点点头，指着后者道：“还是这群人比较有眼光啊！”
　　春者已经吓瘫在了地上，估计连跑都忘了，只是指了指我，又指了指已经出离谢妃欢人身的云陌，我刚想走过去给他解释一下，结果我刚迈出一步，他便“嗝”的一声吓晕了过去。
　　吓晕了……晕了……
　　我把他放在马车上，看了一眼始终无动于衷的云陌，翻了个白眼——一直口口声声说喜欢我的魔君，大难临头还不是只顾着自己飞！
　　我索性不理他，捻诀就飞去了顾府。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顾府里里外外都被弓箭手包围，而站在府外指挥的，竟是刘御史！
　　刘御史勾了勾手指，下人端上来一杯茶，他接过悠然抿了一口，神色那叫一个惬意：“顾夫人，皇上待你不薄，不仅留了顾家的声名，还赐了你‘一品夫人’的头衔，就算是条狗，也该学会知恩图报，你看看你今日闹的这一出——啧啧啧，简直是狼心狗肺啊！”
　　说着，他吐出了刚喝进去的茶叶梗，把茶杯递回去，又招了招手，让一个侍卫趴下，他一屁股坐了上去，一只脚踩在侍卫的腿上。
　　我娘的声音自府内传来，清清冷冷，虽然沾了妇人的沧桑感，却依旧震慑人心：“好一句‘狼心狗肺’！老身还以为御史大人在说自己呢！”
　　刘御史咬了咬牙，脸上青筋暴起：“你个老不死的！我告诉你，你儿子已经被我拿下了！你若再不出来投降，我便把他凌迟，悬在城门曝尸三日！”
　　凌迟……曝尸……这番话说的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人界说起瘆人的刑罚，大多会以冥界的上刀山下火海吓人。其实人界的酷刑要比上刀山下火海可怕多了，比如……凌迟，一刀一刀从人身上把肉割下来……万一那刀不锋利，万一割的特别慢，或者万一割的特别薄，一个人不得割个一天，想想都觉得太惨，太惨！
　　好你个刘御史，还想这么对老子！我气从中来，刚想施法治治他，娘便打开门走了出来，凛然的正气让我一度忘了她的性别，反倒油然而生一种敬佩。
　　“你不就是想让我投降么，好，我投降，可我有条件。”
　　“你觉得你现在还配谈条件么？”刘御史勾唇冷笑，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
　　“是么？”我娘也笑起来，笑声震荡整个庭院，“刘御史，你莫不是忘了，北漠、南疆的兵权都在我的手上，只要我今日死了，明日他们就会放犬戎进关！届时，这笔账，你猜皇帝会算在谁的头上？”
　　“你！”刘御史气结，咬牙切齿地道：“好啊，你说！有什么条件，你尽管说！”
　　我娘冷冷一笑：“一，放了我儿子，他不知我的计划，他是无辜的。二，放了列为将军，他们皆是忠臣良将，都是受了我的蛊惑才行差就错，放了他们，让他们回去安抚士兵，才不会招来外族祸患。”
　　“第二点我可以答应。不过第一点，你说你儿子不知道，简直放屁！不过你死之前，我是不会杀了他的，至于你死以后，那就要看陛下怎么处置了！”
　　我娘眼里有了泪水，张着嘴说了什么，我仔仔细细琢磨，才看出她说的是：“老头子，我还是没能给你留后……”
　　门猛地又被推开了，上次见过的那些将领一一站在我娘面前把她团团挡住。
　　“夫人，你一介妇人尚且如此，我等堂堂七尺男儿，岂有退缩怯懦之理！”
　　“没错！今日我等愿与夫人共存亡！”
　　“愿与夫人共存亡！”声音激扬，回荡在庭院里久久没有消散。有些弓箭手看到这一幕不由得低下了头，还有一些弓箭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无言。
　　刘御史拍手叫好：“此情此景，我刘某人真是感动不已啊！那我就大发慈悲，送你们一同归西！”
　　这时候，人群里不知谁说了一句：“顾将军曾救你多次性命，你背信弃义，卖主求荣，就不怕遭天谴么！”
　　刘御史暴跳如雷，放在半空的手狠狠一挥，瞬间万箭齐发，直直地朝我娘和一众将军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