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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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苏离惑气势太过于凛人，季闻方哑口半晌，只愣愣地说了句：“我不知道。”
“哦，你不知道。”苏离惑眉一挑，手轻按在季闻方那墨发上乱揉几把，嘴角弧起一个说不清味道，嘴里却是冷冷地吐出一句话“这都不懂，常识被你吃了。你今天身体肯定很不舒服吧？”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体温偏低还是别的原因，季闻方只觉得这人的手心很热。苏离惑在季闻方脑袋乱揉了一把后，又将那稍显凌乱的墨发抚平。
苏离惑的手抚到刘海处时，手蓦然顿了顿，拇指在季闻方那额头凸起轻轻抚模：“我刚就想说了，你是蛊雕啊。”
苏离惑这话说得不轻不重，但季闻方却觉得像是被人狠狠戳了弱点一般，猛然身体一僵。被识破真身这种事，感觉有点糟糕。更重要的是，季闻方对苏离惑一无所知，苏离惑却一眼看破了他的真身，语气神态还如此自信。
“对，我是蛊雕。”季闻方如实应答。
“挺好的，蛊雕少见。”
“……”
苏离惑忽地一侧头，视线越过季闻方看向后方，忽地便收起本来就不明显的笑容：“他们来了，该回去了。”
“将行？”季闻方转头，便看见朝着自己走过来的青年，手里还抱着那个紧闭着盒子的八音盒。
本来绷着脸紧张的燕将行见到季闻方后，表情也即刻放松了下来，释怀了一般深呼吸一口，他走过去一把扯过季闻方的手腕，情绪还有点激动，估计是刚被吓的：“你忽然消失了，真的眨眼就不见的那种！不带半点预告的！真他妈吓我一跳！”
“我说了他不会没事。”叶成亦着走到苏离惑身边便要一手搭在人肩上，语气还带着些许自豪感“唉，燕小兄弟，这就是我搭档，苏离惑。他出手那肯定没问题。”
“别说得像事情已就经解决了似的。”苏离惑不咸不淡地说着，身体灵活一闪手再一推，叶成亦便搭了个空。
苏离惑那清冽的声音好听得让人过耳不忘，燕将行一听就有点不淡定了。卧槽这声音有点耳熟啊，不就特么昨晚躺叶成亦床边那位吗？
“该回去了。”季闻方转头，被抓住的手稍一翻便从燕将行的手中挣脱，手再一反抓过燕将行的手腕。“你家。”
“哎？我家啊？”
叶成亦一笑：“是该回去了。”
他和苏离惑靠得极紧，身子几乎就是紧挨着，头还往苏离惑那边偏了偏，两人的看上去极为亲密。若从后面看，简直就是关系极好的两位朋友。
但燕将行和季闻方是从正面看的。叶成亦是的确是满脸高兴没错，但苏离惑却没有任何表情，似乎还一副“身边趴了只傻狍子我真嫌弃”的模样。
季闻方看着叶成亦，忽然一顿。
然后他迅速瞄了眼苏离惑，在苏离惑转眼望过来时又迅速移开视线，看向燕将行，内心却因为刚才发现的东西心虚地跳个不停。
“恩，先回将行的家……回去吧。”季闻方垂眼。他的手依然紧紧拽住燕将行的手腕，但双颊浮出一丝不自然的绯红，语调也似乎带着些不自然。
这种和平常一直神态自若不一样的季闻方让燕将行看得心头一紧，连忙答应。
只有苏离惑微皱着眉他们俩。
四人各自道别后便都回了家。依苏离惑的话，音乐盒依旧由季闻方拿着。
季闻方也没有任何意见。
目送着季、燕二人走远，叶成亦从善如流地将手搭在苏离惑的肩上，表情一脸乐呵。
苏离惑虽不像方才那般抗拒，但语气也依旧生硬：“季闻方都发现了，你怎么还这么自在？”
叶成亦依旧是勾着唇笑，双眼半睁着，眸子带着似金色琉璃般的光泽，正直勾勾地盯着苏离惑，：“很多人都发现了，也不没说我们俩什么闲话？你这么在意干什么。”
“我和你什么关系，搞清楚再说话。”苏离惑语气也是相当不客气，斜睨了一眼身边那人，压低声音却依旧不掩恼怒之意，“我可不想走到哪儿都被人闻出，身上满是另一个人的气味！”
语毕，苏离惑深呼吸一口调整情绪，上半身一倾便轻挨在了叶成亦身上。他两片薄唇紧抿，盈盈双眼也闪过一丝疲色。
叶成亦轻揉苏离惑的头，沉着声温柔问道：“累了？听说唤魂很伤元气。”
苏离惑点点头，但语气依旧没有半分客气：“我挨着休息一下就好，别他妈像上次那般抱我回去，我嫌丢人。”
“好，好。”叶成亦连忙点头应答，一手扶着这人的纤细腰肢，手掌还会不安分地在上面慢慢地摩挲着。
隔着衣料苏离惑还是清晰地感觉到腰间的瘙痒感，他喉咙轻哼了一声“唔”，伸手便要把叶成亦那只不安分的手给拽下来。
“乖，别闹。”叶成亦不再摩挲，只是将苏离惑搂得更紧，“摔了怎么办？”
苏离惑抬头给了他一记白眼：“爬起来。还能怎么办？你少用你撩妹的那套对我。”
叶成亦那一成不变的笑容出现了一丝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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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后，燕将行有一句地和季闻方答话。但季闻方似乎有点心不在焉，目视前方视线也全然不见焦点，时不时回神看向燕将行，有一下没一下地应话。
“身体还是不舒服？”见人这一副出神模样，燕将行刚安下的心又提起来。
“没事。”季闻方摇摇头，稍微犹豫半晌，“将行，我今晚回自己家过夜。”
燕将行当即否定：“事情不是还没解决？你一个人在家就不怕吗。”
“我不怕，真的。你看我影子不也回来了吗？”
嘴里说着不怕，季闻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不怕。只是他想起了苏离惑的话，又看看自己脚下飘忽不定似乎随时消失的影子，忽然感觉今早的疲惫无力感都回来了。
现在的他大概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着苏离惑去解决问题。一向冷静自若的季闻方，心中已经开始慢慢谴责自己的无能。只是他还是能够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以至于迟钝如燕将行便猜不透自己在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这个八音盒，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自己待在这里，将它置于此处，可能会于燕将行不利。自己作为妖尚且能自保，但燕将行不过区区一介人类。
“我想回去，毕竟不可能一直在这里打扰你。”季闻方说道。
燕将行像是异常纠结，但最后还是放话：“好。那至少让我知道你家的位置。”
季闻方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他没有发话，只是沉默地看向燕将行，双唇微启似是要说些什么。然而最终他双眸一闭，侧过了头，那好看的双眉也微微皱起。
“抱歉……只有这个，我不想告诉你，将行。”
“没关系……随你吧。”
对方不情愿也不好逼迫不是？
心情有点不服，还有点小委屈，但燕将行终是选择了妥协。
只是在季闻方松一口气转身准备出门的时候，燕将行忽然从后面叫住他：“季闻方！”
“恩？”
季闻方转身，还没等他疑惑，燕将行的一只手便已经搂过他肩头，将季闻方完全环在自己的臂弯中。
燕将行俯身沉眼望着他的，然后便慢慢地凑近面前那人。季闻方就这看着两人的脸越挨越近，身体僵直着不敢动，垂下的双手手指发着抖，睫毛也在微微颤动。尽管他们俩人现在举止无比暧昧，但季闻方依旧面如止水，他想着自己现在应该闭上眼睛，但他的身体却不听使唤，双眼只是直愣愣看着燕将行。
然而，燕将行并没有做出预料之内的亲昵动作，只头一偏，在季闻方耳边轻声说了句：“一个人在家，注意安全。”
嘴里的温热气息悉数打在季闻方敏感的耳根，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够听到彼此的呼吸声。燕将行的唇几乎贴在了季闻方的耳上，半个身子的重量也搭在这个比他爱了十多公分的瘦小青年身上。
季闻方只觉得身体有些发热发软，也不晓得是真的病了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愣了片刻也没想出什么，只能应道：“我会的。”
季闻方感到困惑，他不懂燕将行刚才那一举动的含义——亦或者说，他不希望自己去明白燕将行刚才那举动的含义。
刚才被燕将行蹭过的后脖颈好像也在发热……
他看着表情复杂的燕将行，如同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抱着那个破旧的八音盒离开了他的家，临走前还点点头，礼貌地说了句：“谢谢昨天的照顾……再见。”
燕将行一顿，挥挥手也给他回了一句“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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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闻方在燕将行家楼下等了十多分钟的公共汽车，却还不见自己想搭乘的那一号。
不晓得是天亮受寒还是因为这八音盒的问题，季闻方早上那种乏力感还未消退，头还有点昏昏沉沉。所以当前面开过来一辆出租车时，季闻方毫不犹豫伸手拦下。
“城西十六号街。”季闻方淡淡道。
司机瞄了这白净少年一眼，回过头去踩下油门，语气并没有待客的友善：“只能送到十五号街口。”
像早就预料到一般，季闻方只是平静地说了句：“没关系。”
待出租车到达目的地后，季闻方付好车费后并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去旁边的超市买了点熟食和水果，再提着一大包东西慢慢往回走。
季闻方在中间大道走了一段，转身一拐便进了一个小胡同。这个胡同便是城西十六街街口。
其实他是相当不情愿回来的。
一栋又一栋的不知道建了多少个年头的廉租住宅楼密集地挤在一起，墙上有着各种各样不堪入目的涂鸦和广告贴。建筑与建筑之间中间仅留着狭窄胡同容人通过。地面湿漉漉，四周还堆了垃圾，中间甚至还有淌着灰浊液体的水坑，环境是极其的糟糕。
住宅楼将阳光挡下了一大半，让这地方潮湿阴暗地让人难受。
四周散着一股潮湿难闻的气味，像极了腐烂了的食物。这让像季闻方这样嗅觉敏感的妖极为延误。
几乎是屏息着，季闻方快步通过这胡同朝家走。耳边还能听到了有人争吵的声音，但季闻方现在却没有那个闲暇心思去停下脚步管别人家的闲事。
季闻方家所在的那栋住宅楼可以算是这个地方难得的“上等”公寓。似乎是这边的居委会大发慈悲般投资建了一栋新公寓，外墙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涂鸦和广告贴，在这一片浑浊之地显得突兀和与众不同。价格自然也比旁边那些廉租房要来得贵一些。
幸好的是，这房租季闻方还是给得起。
季闻方在楼道中缓缓地走着，垂着头看着比外头稍微干净一些的地面，满脑子却都是燕将行。但燕将行刚刚的那一举动一直在他脑海里不断地倒置重播。在倒置了不知道多少次后，便到了自己家门前。
正抽出钥匙开门时，季闻方猛地便听到对门的传来了重物摔在门面的声音。
紧接着，女人带着哭腔的哭喊便从门里传出，还有男人的叫骂声，已经小孩子的高声尖叫呼唤着自己的母亲。
这是他们家第几次吵架了？季闻方都数不清了。
他只记得他住进这房的第一天，这个家的父亲就把家里的小孩从家中扔了出来。孩子那柔弱躯体重重摔在季闻方的门上，将刚从浴室出来的季闻方吓了一跳。
季闻方当时从猫眼望出去，只看见的一位头上流着血的女人正抱着满身淤青的孩子坐在走廊撕心裂肺地哭，而对家门口正站着一个男人，正对着两母子骂骂咧咧。
别人的事，自己是管不了的。
当时季闻方什么没干，只是安静地走回房内。
正如现在一般，季闻方表情不为所动，只淡淡瞥了那家门一眼，便开门进屋。
只是进了屋后，像是想要将外面喧杂完全隔绝一般，季闻方“嘭”地重重关上门，长吁了一口气。
初来乍到时，季闻方觉得这里就是一个藏污纳垢的贫民窟。治安极差，环境恶劣，时不时便会一些人为的流血事件或事故。
因为偏偏是这样的地方，是最能让人内心的烦躁和负能慢慢滋生。这样的地方，调停局相关，但却难以插手。他们能做的，不过就是将这些城市不安定因素围在这个地方。
所以燕将行问道他的住处时，季闻方才这么为难。
季闻方住的这间屋子其实是相当的小。大厅和卧室是一块的，剩下两个小隔间，一个是厨房，一个是卫浴间，外面还有个小小的阳台，至少能让人透透气。
幸好的是，季闻方的东西不多，所需要的空间也不多。虽比不上燕将行那个标准住房。但季闻方一个住在这样的房子，他还是觉得空间绰绰有余，够宽敞。
房里没有电视机，季闻方也没有那个闲钱买电视机，仅有的那一台电脑孤零零立在自己的书桌上。环顾四周，房内的东西很少，再加上季闻方平时喜欢闲下来就打理一下住所，所以这里简直干净整洁得有点不像一个单身青年的住宅——或者说，不像一个住过人的地方。
八音盒被季闻方随手搁在书桌面，而他自己身形一歪便摊倒在了床上。
疲倦感像潮水一般涌上。
他觉得自己真是极累，是该好好睡一觉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