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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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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清风徐来,我停下笑声,死盯着他,说道:“你凭什么这样问?你觉得我还应该留在你身边再一次地被你伤害么?”
他眉头紧锁,说道:“离开也好,你不该留在我身边的,我不该让你留下。”
留下?这个词他怎么还好意思说出口,伤我的是他,要我留下的也是他,他这般自欺欺人难道不觉得可笑吗?
他望着我,那么深沉,我不傻,我怎会在三番两次地被他伤害之后还轻信他,我笑道:“难道你让我留下我就会留吗?你欠我的,我会要回来的。”
我从他身旁飘过,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轻轻地说道:“我能为你做什么?”
怎么做都不可能了,你补偿不了我的,你欠我的,用命也还不清。
我挣开他的手,冷笑道:“什么都做不了了,你没有资格为我做任何事。”
说罢我便离去了。
我回到南菩海,好长一段时日,我都不曾出去过,我知道他一定在某处等着我,我不愿见他,不是因为我恨他,而是我怕我明明恨他却又无法对他狠下心来,我怕我会抵挡不住他的言语再一次被他击败,多少次,在他面前,我都是那么不堪一击。
我习字也好,作画也罢,只因我不愿再想起他,杀了郑茸珺,我为安儿报了仇,接下来呢,我该怎么做,杀了苏骨佑么?我能做到吗?为什么同样是我恨的人,我却能一剑了结郑茸珺,而对于他,我却做不到。
我不想了,不去想了,我可以不杀他,可我绝对会恨他一辈子的。
我也想这样,再也不去想关于他的任何事,可身边的人却要提起,偏偏要让我为了他的事忧伤,哀怨,纠结,苏骨佑,你若要我好,便不要在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那日我去找师姐,刚到房门口,便听到她在和卿卿谈话,我也不是八卦之人,本想转身便走,可她们谈论的内容让我一步也动不了了。
我只听见卿卿着急地说道:“苏骨佑用天珠救了汝儿,却搭上了自己的命,我一直都没敢告诉汝儿,天珠虽有再造之力,只是神物并非无缺陷,再造之术并非轻易就能启动,再加上汝儿身份独特,须有人做引子才能唤动再造之术。”
师姐说道:“引子是什么?”
卿卿又说道:“苏骨佑,再造之术其实就是皮肉互换,要给汝儿一副躯体就必须要有另一副躯体做引子,其实大可找一个死人的躯体做便是,只是汝儿体质异常,天底下能与她互换的人不多,苏骨佑便是其中一个。他毫不犹豫地剥去皮肉救活汝儿,他现在的样貌不过是靠法力维持的,汝儿醒来之际,他的□□就已经没了,任他法力再高强,也撑不了多久。”
师姐问道:“那他会怎样?”
这句话倒是问道我心坎上了。
卿卿说道:“必死无疑,他的七魂八魄没了寄体,早晚会魂飞魄散,现在算来,也差不多了。”
我一下倒在门窗上,他为了我,付出了他的生命,凭什么,他为什么是为我而死,他不能。
卿卿和师姐闻声出来,见我在门口,她俩吃了一惊,卿卿见我一副消沉的模样便拉住我的手,慰问道:“汝儿,你没事吧?”
我反抓住她,问道:“如何救他?”
卿卿急切地确认:“你确定要救他吗?你明明就是因他而死,他用他的命救活你是应该的。”
他欠我的还有很多,我要他一点一点慢慢还,他还没有还清,怎就可以这般打着为了我的旗号死去。
我什么也管不了了,至少现在,不要让他死,我继续问道:“要怎样,他才能活?”
卿卿一脸为难,看着师姐,又看看我,对我十分无奈,支支吾吾的,她这般模样,就算不说,我也该猜到了。我松开抓她的手,试探道:“我死了,他才能活,对吗?”
卿卿沉默了会,才不得不点头。
随后她又说道:“用天珠,把躯体还给他,他的七魂八魄有了寄体便不会消散了。”她顿了顿,又道:“汝儿,你好不容易才活过来的,你千万别冲动啊!”
终究还是我欠了他,我不想他死,我不想欠他。
我回到竹林,只想着还他,救他,可我又不愿见他,站在门口迟迟不愿进去,透过窗纱,我见到他透纱的身影在烛火下摇晃,随后便听见茶具摔地破碎的声音,还有,他强忍痛苦发出来的声音。
我一下推门而入,他正倒在地上,一手扶着凳子,一手紧握成拳头,明明很痛苦,却要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看着我,默默说道:“你来做什么?”
我忙去扶起他,默不作声。
他坐到凳子上,半晌,我才说道:“我要天珠。”
你说你能为我做什么,给我天珠便是你能做的。
我看见了他额上的汗水,他眼神深沉,忽地之间我看见了他脖子一处皮肉绽开,很痛苦。
我伸手欲去触碰,他急忙躲开,他的声音如初夜凉水一般苍凉:“你要天珠做什么?”
我若是说了,他必定不会给我的,他肯用天珠救我便已是抱着必死的心了,又怎会让我一命换一命将他救活。
我看着他,明明很痛苦却又一声不吭,我强忍着说道:“给我天珠,这是你唯一能为我做的。”
缓缓后他用荒芜原野般凄凉的声音对我说道:“除了天珠,我什么都能给你。”
我迫切地说道:“除了天珠我什么都不要。”
估摸着他也能猜到我已经什么都知道了,才死活不愿将天珠给我。
他站起身来,怔怔地看着我,说道:“你都知道了。”
我看着他如雪一般的脸色,缓缓才吐出来一句话:“我不要你为了我死,要死也是我亲手杀了你,不为谁。”
他紧闭双唇,不言一语,用那双满目苍凉的眼睛深深地望着我,许久,他将我搂入他的怀抱,说道:“反正迟早是要死的,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我忍着眼泪说道:“我说过,你没有资格为我做任何事,就算是为我而死也不能。”
他又沉默了,将我搂得更紧了,许久才说道:“陪我几天,我就给你天珠。”
我从他怀中探出脑袋,说道:“当真?”
他颤抖着,迟迟才说道:“绝不骗你。”
“好。”
只要能得到天珠,做什么都可以。我看着他,问道:“你要我做什么?”
他低沉着声音,说道:“我们像真正的夫妻一样,过几天我们的生活。”
在你心底,我真的,那么重要么?
我迟迟地点了一下头。
我住回了自己的房间,仿佛知道了从前的事,再踏进这件房间,便多了许多感触。我知道他怎么可能会轻易就将天珠给我,他不会愿意用我的命换他的命,我之所以答应他,不过是想留下来将天珠找到罢了。
天已经亮了,我梳洗毕便出了门,见他正在厨房忙活,便凑了过去。
我便问道:“你在做什么?”
他朝我笑笑,说道:“做饭。”
做饭,他竟还会做饭,我们向来吃的都是他用法术变出来的,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也够填饱肚子的了,今日竟有如此雅致自己动手做起了饭来,他做饭,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我便质疑地说道:“你还会做饭?”
他用眼神反驳我质疑的语气,说道:“你别小瞧我,我会的事还多着呢。”
我又质疑道:“比如......”
他一下哑了口,喃喃道:“比如......比如......”
我看着他一旁灶内的火就要灭了,笑道:“比如......你的火要灭了。”
他一听忙回过头去,见着灶内的小伙,便有急忙拿着棍挑着,还不时放柴进去,他这般狼狈的模样我还真是看不下去,便出手帮了他,虽不曾堂堂正正地做过一顿饭,可我毕竟是一个女人,厨房里的事好歹我也是知道一点的。
半晌,从炉锅里出炉的一盘菜,呃,已经不能说是菜了。他在一旁讽刺道:“什么菜这么黑?”
我盯着他:“不吃算了。”
随即他便拿起筷子说道:“吃,吃。”他当真夹了去吃,我虽不知味道如何,但长成这般模样自然也知道味道不怎么好了。我夺下他手里的筷子,拉着他便往外走。
还是上客栈吃的好,我和他找了一家客栈解决今早的早餐,其实不吃倒也是没关系,只是说了像寻常夫妻一般,这一日三餐自然也要一样,不过我们俩彼此说好像普通夫妻一般就不能使用法术,毕竟这些个凡人也不过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不用法术便不用吧。
解决完早饭,苏骨佑便带我去茶楼听书,这一大早的,听书的人倒也不少啊,我们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讲书的是个六旬老头,站在一个高台上,面前摆着一张桌子,有模有样地挥着手谈谈说着,讲的是几千年前天帝大战妖神赤月的事,这件事但凡是个仙人都知道,凡人嘛,可能也就是听哪个下凡的仙人说的。
那讲书人站在台上,一个手势接着一个手势,说道:“当初妖神赤月拉拢仙界罗如魄,说是若夺得仙界之首的地位便让他掌管欲河池,罗如魄本就野心过大,当下便答应了,大战那日,妖神赤月以为胜卷在握,大意失守,其实天帝早就知道赤月的野心,暗地里早就防范着,只是未曾敢告知任何人,大战那日,天帝派出精心训练了几百年的精兵,赤月当场就吓傻了,知道无望得胜的罗如魄又哀哀祈求天帝原谅,这天帝乃神界领袖,自然不愿接受罗如魄这般东倒西歪的墙头草,大战之时便趁机命人将他除之而后快,最后啊,这罗如魄也是没落得个好下场——”
我一下忍不住,便喝道:“你分明是在胡说。”
随即众人便朝我望来,苏骨佑用惊异的神情望着我,我将椅子往外挪了挪,便站了上去,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当初罗如魄并非野心过大才拜倒妖神赤月,乃是妖神赤月以罗如魄一家老小的命相逼,罗如魄向来重情重义才不得不答应赤月,但他并非真的屈服于赤月,他虽舍不得家人,可他更明白守候在天界的使命,是他将赤月的计划背地里告诉天帝,否则天帝的精兵也不会那么及时赶到,至于罗如魄的死,便是他因忠于天帝而一家老小全部死在赤月手中,他觉得生无可恋了选择自杀,罗如魄乃是一代良臣,并非他说的这般小人模样。”
这话一说完,台下尽是一片质疑声,那倒也正常,我毕竟不如那讲书人一般有声望,他们自然是不信,便起了哄要我下来。真是一群无知的人类,不过我也算是明白了,这讲书,也不过是讲出来的,人们只听个尽兴,哪里管真假。
我们在众人的哄声中被赶出了那家茶楼。那茶主站在门口一脸怒色,对我们说道:“你们真是不识好歹,这地方你们也敢来捣乱,砸别人饭碗的事你们也干,缺不缺德啊你们。”
我反驳道:“是你们胡说八道在先。”
那茶主便急了,躁郁地说道:“你怎么就知道是胡说八道,难不成你见过,这几百年来都是这个说法,没人否认过。”
苏骨佑听不下去了,便替我说道:“没否认不代表承认,说书讲的是事实而不是编造,你们如此诋毁一个人还能这样心安理得,在下佩服。”
那茶主一脸不服,又说道:“我们讲书讲得是良心,什么时候诋毁别人了。你没看见刚才那些听书的人听得多尽兴啊。”
苏骨佑乘机说道:“所以才说你们讲的只是迎合大家的胃口罢了,是不是事实你们根本不管。”
那茶主一下哑了口,慌慌张张地说道:“你以为讲书那么容易,大家图的不就是那么几个钱,你要不喜欢听就别来,没人请你。”
我在一旁听得尽兴,我还正想继续听苏骨佑如何与他辩驳下去,谁知他竟不知从哪儿提出一袋银子,对茶主说道:“既然你们图的是钱,那这些够吗?”
茶主见了这一大袋银子两眼直发光,连连说道:“够够够,两位快,快里面请。”
我现下正疑惑着,听书也没必要付这么多钱,再说了,说书的讲的没一句实话,我也不想听啊。
苏骨佑望望我,又说道:“等等,用这些钱,你这茶楼租给我一天可好?”
那茶主见钱眼开,虽一开始疑惑了会,但还是爽快地答应了。我正疑惑着便被他拉进了茶楼。
我们又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我疑惑道:“你租这个茶楼做什么?”
他笑笑说:“看你刚才讲得那么尽兴,租下来,你就可以继续讲了。”
我呆了一下,过了会才反应过来,他却已经上了台将那讲书的六旬老头赶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