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述未南，寄于风》眸莫

24、part 23

　　江寄未赶到医院就被要求马上去院长办公室进行会诊。
　　江寄未内心也小小的被震惊了一下，竟然要到院长办公室。
　　“寄未，快来。情况我先大致和你说明一下，叫你来的目的是这个手术只能由你来做，你来主刀。病人今天突发的罕见疾病，医院的医生以前都没有接触过，也没有手术经验，我记得你简历上大学时候研究的课题就是这个，我想现在的情况你来主刀是最佳选择。”
　　“院长，您又不是不知道，课题的研究和真正手术完全是两回事，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啊，不然让这位病人转去美国的汉斯医生手下，他是我以前的导师，他在这方面的有足够的经验。”
　　江寄未拿过院长手上的片子，看了一眼眉头就皱起来了。
　　这位病人已经没有时间转移了，必须马上手术。
　　“寄未，现在知道为什么非你不可了吧，他别无选择，只能靠你了。”
　　“院长，但是我……”
　　“没有但是，你大胆放心去手术，他可能还有一线生机，你要是不做这个手术，你知道，他撑不到明天了。”
　　江寄未内心挣扎过，因为她知道，一旦手术了就没有回头路，但手术成功率不高，如果她拒绝，这个人确实没救了。不害怕是假话，江寄未对这种罕见疾病的研究虽然深入，但是真正手术的时候必须要应对各种突发情况和并发的症状，江寄未心里没有底。
　　但是江寄未更不想放弃，不管他身份多么显赫，不管他的命多有价值，在江寄未眼里，他就是一个普通的病人，一个需要立马得到救助的人。对这样的人，江寄未从来都不会考虑自己会不会惹上麻烦，要考虑的只有要如何与时间来抢一条生命。
　　“院长，我现在去换手术服，家属在哪里，病危通知书下了吗术前告知做了吗？”
　　“那些都不用你管，我亲自来，你现在赶紧换手术服进手术室准备手术。”
　　江寄未直接换了衣服进手术室，没有直接按照流程先与家属进行沟通说明情况，她根本就不知道外面院长根本没有下病危通知书，反而是和家属打包票，已经让最好的医生来做这个手术，保证没问题。
　　错就错在所托非人，错就错在江寄未太过于相信别人，错就错在江寄未救人心切而没把时间浪费在这些她从来没有注意的有人是两面三刀的细节上。
　　“小王，等下我主刀，你在旁边注意病人体征，并且配合缝合，一旦我把病人瓣膜剥离，剩下的你来接手。手术时间过长，所以你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江寄未在这种越是在这种时候越是冷静，每一个步骤每一次出手，她在心里都已经演练过了无数遍。
　　手术室上面的显示仪已经显示手术时间已经13个小时了。
　　“瓣膜剥离成功，准备缝合。”
　　江寄未的后背已经湿透，手上却丝毫不敢有松懈。
　　手术室里的其他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出，手术经历了十三个小时，每个在旁边的护士和麻醉师都已经疲惫不堪，他们完全不敢想象江寄未是如何做到的，因为这十三个小时的每一秒江寄未都没有停过手，从结扎开始，整个手术过程在护士们眼里都是顶级的水平。并且中途好几次的心脏停跳让每一个人都吓出好几身冷汗，顿时乱了分寸。但是江寄未一个人，稳定了所有人的心。
　　“小王，准备接手缝合。”
　　一旁的副手小王也已经疲惫不堪，止血钳正准备从胸腔里撤出来，突然额际的汗流下来，加上手术灯一刺激，眼睛突然反光，但是手却没有停。
　　“戳破动脉了”。
　　一旁的护士惊恐的看着小王一晃神，胸腔里面全是血水。
　　“滴——”
　　“病人没有心跳了。”
　　麻醉师最先出口，语气满满的惊慌。
　　“别急，先找出血点。”
　　江寄未刚准备松一口气顿时又提起来了。
　　和小王交换主刀位置，但腹腔里全是血。
　　“抽吸，快。”
　　江寄未一旁下指令，一边冷静的找准位置。
　　“看见出血点了，继续抽吸。”
　　江寄未一直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不紧不慢的用止血钳牵住动脉出血点。
　　慢慢的血压回升，心脏复跳。
　　“血止住了，去血库调几袋血过来，失血太多了。”
　　江寄未终于稍有放松，但依旧不敢掉以轻心。
　　“江医生，病人是熊猫血，稀有血型，现在血库的这类血根本没有，调过来估计来不及了。”
　　护士焦急的说。
　　现在不及时输血，恐怕病人的血压随时都可能不稳定，缝合之后是否会出现意外情况都是冒着更大的风险。
　　“什么情况，手术前这些不应该都是需要准备好的吗？”
　　江寄未一阵气急，但却又无可奈何。
　　“这是院长特批的手术，所以没按正常程序走，血库那边还没联系好人就已经推进手术室了。”
　　“好了，现在不是推责任的时候。我也是熊猫血，抽我的，小王负责之后的缝合，千万谨慎，不要再出差错了。”
　　江寄未二话不说，和小王换了主刀位置，让护士给自己立马开一道静脉。
　　“静脉滴速太慢了，病人要回血，你把输液管速度开到最大。”
　　江寄未一边看着刺进血管里的针头一边说。
　　“江医生，那要抽几百cc”
　　“一直抽，等他血压稳定了再说。”
　　“这怎么可以，江医生你撑不住的。”
　　抽血的护士在一旁惊呼，病人失血过多，最大限度的抽江寄未的血也不够，怎么可能一直抽。
　　“你先别管我，把病人救回来才是重点，我有分寸，撑得住。”
　　江寄未把口罩摘下来，额际的汗水已经打湿了头发，语气平缓，但仔细听才发现声音却是颤抖的。
　　护士知道江寄未救人心切，口上也不再说话，内心却是你赶紧希望病人能够稳定下来。
　　“江医生，缝合收尾了，病人血压等指标慢慢恢复正常。”
　　小王由于刚刚的失误而心惊胆战，缝合的时候更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眼下收尾基本敢喘口气了。
　　过了半天不见江寄未回应。
　　江寄未已经没有力气了，意识都有些涣散，面色惨白的可怕。
　　抽血的护士赶紧把抽血管拔出来，
　　江寄未努力聚焦，把意识拉回来。
　　“病人现在生命体征平稳，但任何的并发症和术后感染都是有可能的，之后不要掉以轻心，小王你一定要随时注意。”
　　“好的，江医生你放心吧。”
　　“还有今天所有手术室里的人听好了，刚才动脉是我不小心刺破的，手术时间过长出现意外也正常，我们也及时进行了修复，病人要是因此出现任何的意外，所有罪责都在我，听懂了吗？”
　　江寄未不急不缓的说出这句话，整个手术室却安静的鸦雀无声。
　　小王更是不可思议的看着江寄未。
　　“听见了吗？”
　　江寄未声音顿时提高了一倍，不怒自威。
　　“好的江医生。”
　　一旁的工作人员一个跟一个的回应，但都没有抬头。
　　只有小王愣在原地。
　　“好了，缝合结束那就那病人推去监护室，注意随时监测，小王你跟着出去和家属解释一下进展情况，我累了，在手术室休息一会。”
　　医护人员都完成自己的工作准备走了，小王欲言又止。
　　“江医生，我……”
　　“我什么我，你要相信你自己，你的优秀我都看得到，医院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出去吧。”
　　江寄未堵住了小王想要说的话，摆了摆手，疲惫的靠在墙边闭眼假寐。
　　小王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去了。
　　江寄未心里知道，小王最后一年转住院医，任何一点瑕疵都会影响到他一生，并且他肯吃苦、手术刀握的稳，爱病人，是难得的医者仁心。
　　一个刺破动脉又怎样，谁没有几次失误，这个世界凭自己一人闯荡江湖的人太多了，没有背景后台，只能靠自己，这种时候，如履薄冰。但总是要相信，其实还是有很多人，愿意竭尽自己的全力在背后帮助他们。
　　小王出去和病人家属说明手术目前来说是成功的，同时也告知了后遗症的风险和并发症等等，家属高兴地喜极而泣。江寄未在手术室里面都能听见那样激动地声音，哪怕抽了自己那么多血，这一刻，也是高兴的。
　　江寄未后来就没有意识了，依稀记得自己想起身，但是来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之后是楚楚把她抬回值班室休息的。
　　醒来之后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江寄未一睁眼就去了重症监护室，看见小王在值班。
　　“情况怎么样？”
　　“江医生，他腹腔发炎了，又被下病危通知了。”
　　小王看见江寄未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
　　“别急。”
　　“会不会是我当时不小心戳破……”
　　“什么事都没有，术后感染是很正常的事情，再说现在还没有结果，不要妄下定论。”
　　“可是家属今天闹了一天了，说什么当时手术下来那么成功，怎么现在这样了。”
　　“你当时没和他们说过手术成功并不代表术后恢复成功吗？”
　　“我说了啊，但是他们说院长和他们说的是手术一定没问题，术后恢复也正常。而且他们家好像特别有背景，今天请了好多记者围住医院，没有动粗，看似很有礼貌，实际上怎么看都是咄咄逼人啊。”
　　江寄未一皱眉。
　　“你先别管，别人问什么你都先不要急于回复，特别是你关于手术过程的问题。”
　　“江医生，你说我会不会要被辞退啊。”
　　小王一脸的紧张，表情都快要哭出来了。
　　“我保证不会，你好好治病救人，其他的交给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