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谁说江湖无闺秀》黛薇眉上笑

21、第二十章 情字难开口

　　“为了一个女人，上官飞燕。”
　　此话一出，连陆小凤也诧异，难得青衣楼的总瓢把子还能是上官飞燕？
　　而女子薄唇说，“总瓢把子是霍休。”
　　霍天青嘴角浮起了惨然的笑意，而最聪明绝顶的陆小凤也震住了。
　　“我知道我说出来，很多人不信，但我说出我另一个身份，你们自然会信服。”女子眉头微乎极微的皱了一下，神色浮起戚哀迷离，“我是杜仁鼎的亲生女儿，杜泉深。”
　　山西雁身后的天禽派人一片哗然，花满楼也默默地站了起来，颇有肃然之色。
　　霍天青“哼”地一声笑，“你终于承认了。”
　　杜泉深目光哀痛中透出坚毅，“没错，我是杜泉深。当日你绑我上青衣楼，要我当青衣楼的孟婆，不正是为了要知道我究竟是不是你要找到的那个人？你与霍休二人，对我轮流说着我父母惨死的情景，让我一遍遍的回忆起那日灭门的情景，不就是想让我承认？”
　　霍天青讥笑，“可惜，你到最后也不肯吭声，不吃不喝想折磨死自己。”
　　陆小凤心一沉，拦在杜泉深面前。
　　霍天青笑意颇深的看住陆小凤和杜泉深二人，“你到底是为自己又找了一个靠山啊。可你以为是谁都能护住你吗？苏少英不过是为了一己私利，你以为他是真心想救你。”
　　杜泉深凛然，“我从未相信过他，谁有利便会利用谁，这个道理我也懂。若不是苏少英，我也不会知道，我的妹妹在独孤一鹤手中！”
　　霍天青道，“原来你也有谋划。”
　　杜泉深定定地看着霍天青，“你怎会知我怎么活下来了，我不懂你们那么深阴谋算计，可我知道不要相信任何一个人。你本来就没打算留我一条命，只是不偏不倚，苏少英被西门吹雪杀了，来不及把我从棺材里转移，反而让陆小凤他们发现了我。”
　　霍天青盯着杜泉深，说，“真不该留下你。”
　　杜泉深说，“你留下我，应该是违背你义父的命令吧，我想你也会厌倦让人操控的滋味。”
　　山西雁不解，“霍天青何时有义父？”
　　杜泉深说，“他的义父正是霍休，青衣楼的总瓢把子。”
　　陆小凤侧面去看杜泉深，仿佛是从前并未见过她的目光。
　　霍天青仰头长笑，“我父亲真是为我配了一桩绝妙的亲事……”
　　杜泉深毫不留情地说，“可惜你辜负你父亲，最后竟为了上官飞燕是非不分、认贼作父。”
　　陆小凤这时不住问，“霍休和上官飞燕是什么关系？”
　　杜泉深淡然说，“我被软禁的时候，上官飞燕来看过霍天青，因为我不会武功，对我也毫不避讳。他们之间的对话中，我知道，真的霍休其实已经死了，现在的霍休是上官飞燕的祖父上官瑾所假扮的。一年前，上官瑾诈死，便开始谋划整件事，他们笼络了霍天青，就是利用大金鹏王的宝藏，霍天青是心高气傲的人，区区宝藏他并不满意，上官瑾便把他收为了义子，但他渴望更近一步的接近财宝，于是和上官飞燕……”
　　杜泉深的话戛然而止，也足够让众人明白此中来龙去脉。上官瑾毕竟已经是个垂垂老矣的人，他一死，宝藏自然会落到霍天青和上官飞燕的手中。
　　陆小凤长叹，“我知道你一心想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你不愿在令尊的余荫下过一辈子，但这种事……”
　　霍天青厉声道：“这种事就是大事，除了我霍天青外，还有谁能做得出？”他又转向杜泉深，一字一句说，“你以为我是全部为了宝藏和美色，你错了，我是非不分因为我爱飞燕。”
　　杜泉深默然，并不动容。
　　霍天青举止已经癫狂，神色凄迷地大笑，随即坐在了地上，悲切地说，“飞燕死了，我已经生无可恋。飞燕她从小就是自卑，她什么都好，却要事事迁就那个丹凤公主，她最大的心愿就是不用再受人轻视，随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答应她，无论如何都要助她成事，可她却死了，让你们杀死了……”
　　花满楼来到霍天青面前，急问，“上官飞燕不是你杀的？”
　　霍天青愣住，“难得不是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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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泉深形容萧索，转身一步步向外走去。
　　走到院子中，陆小凤忙追上去，拦住她，问，“你去哪里？”
　　杜泉深后首，屋内众人围住的神色惨淡的霍天青，过了很久，才好像看见了陆小凤一般，有些茫然的神色，“你在这里啊？”
　　陆小凤呵呵笑，“我正想问你，你想去哪里？”
　　杜泉深心中患得患失，思绪已经迷离，看着陆小凤，似乎拉住了最后的清明，问，“我去哪里你都会和我去吗？”
　　陆小凤顿住，扬眉一笑，“去，刀山火海，我都陪你去。”
　　杜泉深深深看着陆小凤，纤手在衣袖中，慢慢地伸出来，怯怯地触碰到了陆小凤的手背。
　　陆小凤感觉到了手背的温度，心忽地一动，随即紧紧握住了杜泉深的手。
　　杜泉深似乎是惊住了，想抽回已经来不及了。陆小凤拉紧她的手，举到两人面前，笑意深深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陆小凤，我喜欢你。”泉深轻声说道。
　　“……”陆小凤一副万万没想到的表情，心里不由得跳得厉害，喉咙都紧张得觉得渴。
　　“喜欢人又犯法，我不怕说出来。我从第一眼看见你，就喜欢你了，但我一直觉得你不是我想要的，我也不是你会要的，所以我一直藏在心里，克制自己不去在意。我这样的人在你的一生一定会出现很多。说出来和不说出来，又是另外的样子，无论如何我都喜欢你，我的喜欢不需要相爱，我只晓得我喜欢你，是骗不了自己就可以了。”
　　泉深自始至终都没有理会陆小凤的表情，说得便真的是她自己的事情一样。
　　“我……我……我不能说我不喜欢你，但，我向来不是这样对女孩子的。”陆小凤有些措手不及，再铁石心肠的汉子听到一个女人对自己这样说都会动容，何况是陆小凤这样多情的人。
　　“太忽然了，对吗？”泉深垂眸，视线看着院中的柳树，黄昏中的柳树显得萧瑟，“有很多事情都是忽然的，例如生死，例如情不知所起……”
　　陆小凤有些无措，手一直是握着泉深的，手心冒出了汗水，心一直激烈地跳着，“我答应你，这辈子，你想去哪里我都陪着你。”
　　杜泉深眸底恢复了清澈，抬头一眼，仿佛看透陆小凤的紧张、窘迫和兴奋等等，他的骨子到底是酷爱自由无拘无束的侠者，儿女之情对他来说，如遇见了一阵清风一阵细雨，在他生命里太正常了。
　　杜泉深缓缓地挣开了自己的手，陆小凤疑惑地看住泉深，问，“怎么了？”
　　杜泉深低声说，“相随不是相知，也不是相爱。陆小凤，你只需知道，我欠的是你的钱，而不是你的情。”
　　陆小凤始料未及，问，“什么意思？”
　　杜泉深未再言语，只是笑意浅浅地转过身，缓缓地走了。
　　陆小凤伸手想按住她的肩，却慢了一步，停在了半空中，看着杜泉深离开的背影有些怅然。花满楼带着笑意走过来，“全姑娘走了？”
　　陆小凤说，“恩，走了。今后我们要改口叫她杜姑娘了。”
　　花满楼笑说，“我还以为能叫嫂夫人。”
　　陆小凤不负平日的痞气，叹息道，“她说，相随不是相知也不是相爱。”
　　花满楼笑意更盛，“杜姑娘似乎比你更了解你自己。”
　　陆小凤想起什么，“我之前和她说过，我是一个浪子，她说从一开始就喜欢……我……”恰时，才想起了许多事情，他在楼上喝酒的时候，倚着窗，就看见楼下有个小身板窝在后院洗碗。他一跃下来，本想逗逗她，可她一双眸子清亮清亮，见之如山涧幽泉清冽。那时候，她的眼神和笑意……
　　她还拿着他的大红袍子绣了一只没有眼睛的金翅凤凰，他却说，陆小凤是活的，绣的凤凰是死的……
　　她说过江湖险恶，人心不古。不相信好人，不相信坏人，不相信正，不相信邪，不相信这世间的任何人和事，连自己也不敢全部相信。所做的只是还他一个人情，现在人情已经还清了，为何不走……
　　孙秀清中毒被西门吹雪救走，她无措得像个孩子，他双手稳当地横抱起身躯微微发颤的她，她挣扎了一下，便是靠在了自己的怀中……
　　她一直是喜欢着陆小凤的，陆小凤恍然大悟，不住骂自己真是一个混蛋。

　　“陆小凤，你这是去哪儿？”
　　花满楼问着面前一溜烟不见了的陆小凤，却没有半句回响，嘴角起翘，手中的扇子轻轻摇晃。

　　陆小凤一路追到了珠光宝气阁门口，还是那个憨厚老实的车夫，架着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一见他就朝他作揖，“陆大官人，可是见到我们小姐了？”
　　陆小凤眼看四下无人，问，“你没见到杜姑娘吗？”
　　车夫摇头，“没有啊。”
　　陆小凤只好又折回了院子里，待他走远了，杜泉深才从马车的车窗挑起帘子，问，“人走了吗？”
　　马车夫笑呵呵地说，“走了。”
　　杜泉深朝他笑了笑，“谢谢你，师兄。”
　　司空摘星笑容一僵，额上似乎冒出了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