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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孤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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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成傀儡算便宜吗?
暂且就算吧。
傅监不敢辩驳,就这么畏首畏尾看着姬无夜在屋中戾气大盛地来回踱步,走到哪儿,哪儿的侍婢就噤若寒蝉,连呼吸都慢下来。
过了大概一刻钟,傅监看姬无夜在一处站定,估摸着对方现在怒气稍微降下来了,方才敢开口,剖出一颗谦恭赤诚之心:“将军,此人如今业已驯服,若是将军还希望逼出他的底线,小人会再想想办法的。”
“底线?”姬无夜狂笑道,“一只不听话的畜生罢了,难道还要本将军将他当人去看?”
“这——”傅监心下一紧,却不敢乱作思忖,只佯作痴傻,忙不迭道:“请将军明示。”
“哼——”思及墨鸦多日来对白凤赤裸裸的思念以及他所为白凤做出的妥协,姬无夜心火大盛,朗声道:“我要他心胆俱裂,这双眼睛里再也没有光彩!”
此言一出,屋中烛火平白晃了一晃,侍婢们也同时震撼于他陡然爆发出的杀气,而傅监却突然松了口气,事情终于还是没有变化。
公主,你到底是留着姬家的血,一早就看明白了,外人说你疯,其实,你是最清醒的,不仅看透了阴阳家,看透了韩国,还看透了人心。
既然这样,那就按照说好的来吧。
傅监赶紧躬身道:“臣有了个主意。”遂附到姬无夜耳边一字一顿。
“攻心之计?好好好,哈哈哈!”姬无夜大笑出声,将落在窗子上的鸟雀都惊得不见踪影,侍婢更是不敢抬头,只有昏睡中的墨鸦还在呓语着那句“多谢将军”。
“傅监那边,看来已经有了消息?”卫庄将毛笔搁下,回身望向刚刚收到飞羽的紫女。这时,连一贯不屑阴阳家的红莲也坐在了一边的榻上,轻轻抚弄自己的头发。
紫女将谍翅鸟放走,合上木窗,将那小块儿的布帛迅速浏览了一遍,随即冷笑道:“姬无夜已经下了决心,看来,我们的计划就要开始了。”
“是么?”红莲不屑道,“我却觉得是绕了个大圈子。凭你的实力,抹去白凤的记忆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我的实力?”紫女转身笑道,“我的实力的确可以毁去一个人的记忆,可你别忘了你的姑母,她能造出活傀儡,也能用阴阳咒印挡住我的控心术。”
“这么说——”红莲忍不住皱眉,“她早就知道了?”
“当然。”卫庄打断了紫女将要出口的话,低声道,“墨鸦不就是她为白凤准备的最有力的保护么?”
“最有力?”红莲起身,莲步微挪,娉婷行至卫庄身前,嗤笑道“难道,我们都还不如一个姬无夜的傀儡?”
“难道不是?”紫女一向对她颇为不满,此时更是厌弃地泼下一盆冷水,毫不客气地阐述事实:“在弄玉出现之前,保护白凤的人只有墨鸦。”
“你!”红莲一时哑口,愤而转身道,“若不是你们阴阳家的人非要插手韩国的事物,怎么会令白凤流落在外,又怎么会令他这些年过得如此艰难!”
“哼——”紫女闻言亦不客气,口气凛然道,“你最好别忘了,我来韩国只是为了处理这两个不该存在的傀儡,如果不是你的姑母到死都防着阴阳家,不透露白凤的踪迹,何至于费了这么多年的功夫?”
“好了。”卫庄终于不愿再听她二人如以往一般争论不休,起身低声道,“如今我们目的尚且一致,不必做这些口舌之争了。”
“是么?”紫女笑道,“真不知道你拜入鬼谷门下到底学了些什么?难道就是所谓的息事宁人么,庄?”
最后一字出口,俨然暗示了两人极为亲密的关系,红莲面色一沉,冷哼一声,随即拂袖而去。
卫庄神色微动,但不置可否,倒是紫女缓步走到他面前,问道:“你不去追吗?最近外面到处都是姬无夜的手下。”
“不必了,”卫庄目光随红莲而去,渐渐悠远,而在红莲身影消失的瞬间,他的神色蓦地凛然,“你手下的那些傀儡必定不会看着她出事吧?”
“哎——”紫女笑着一声轻叹,“你总是什么都知道。”她手腕一翻,隐蔽在屋外的几个傀儡便都现形,一溜烟儿走了,半点痕迹都没留下。
它们跟着红莲先是在街市上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约莫一个时辰后便又前往关着白凤的囹圄。
说是囹圄,其实并非如同普通囚犯所住之地一般,阴暗仄仄,令人生寒,从外面看,这倒像是一间略高的台榭,有水有石。
刚被关进来的时候,白凤反抗过,还是卫庄将他小惩大诫之后,才稍算老实,但是那双眼睛里对于自由的渴望从来没消失过,除非打断他的双腿,否则,白凤迟早要逃走。红莲无法,只好与他做了约定:每日同五名剑客比试,若能坚持三个月,就让他离开此处,从此再也没有追捕,他可以过他想过的日子。
这对白风来说,算得上是一个天大的诱惑,在这样的诱惑之下,白凤终于安生了几天。他还年轻,从没想过有人并不愿意遵守诺言,本来嘛,诺言这种东西就是强者施舍给弱者的保证。
红莲站在铁栅之外,看着白凤一身血污被今日和他动手的第三个剑客伤得瘫在地上,连动都动不了,不禁起了侧恻隐之心。
“这个时候,你在哪儿呢,墨鸦——”红莲冷笑一声,伸手抓住了儿臂粗的栅栏,眼神温柔得足以令人溺毙其间。
面无血色的白凤半天没有出声,无论眼前的剑客如何言辞轻蔑,甚至当剑客的剑鞘挑起他的下巴,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住手!”
心软是王室的大忌,红莲此时却顾不得了,她打开栅栏,屏退剑客,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地踱进小屋之中。
将近两个月的囚禁让曾经年少轻狂的白凤变得颓废,连续一个月与剑客交手更是消耗了他的大量体力。红莲弯腰跪坐在白凤身边,伸手轻轻触碰对方的脉搏,良久,她才又站起身来,吩咐已经在门外站了一会儿的侍女蛇儿蛮:“去,把何太医叫来。”
“公主!”蛇儿蛮一听,急道,“此人虽医术高明,但是一向古怪,让人探不清虚实,这件事,还是——”
“不用,”红莲不假思索道,“此人虽然毛病不少,但胜在嘴严,不管什么事,都能够守口如瓶。”
她这样一说,蛇儿蛮也不好再辩驳,躬身行礼,很快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