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員魔法使い！》篠山白実

169、脱胎换骨

　　“好了，这样应该可以先控制一下。”满头白发的年迈精灵擦了擦头上并不存在的汗珠，夸张地向一边的森精男孩挥手：“舍维奇，快来帮老爷子捶捶背，好久没有这么费神了，得是又消耗了好几年的寿命吧。”
　　然而一本正经的舍维奇完全没有接这个茬的意思：“法儿恩大人，只要不到透支状态，经常使用魔法是有利于魔法元素亲近□□的，不会造成寿命的消耗。”
　　“……咳，孩子啊，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村长悄悄放下手，只当刚才一幕没有发生转头问艾尔。
　　“很奇妙的感觉，不太能描述出来。”白发少年比起刚才平静了些，难得碰上这么大的生理性巨变，他的表现已经算得上非常稳重了。
　　此刻之前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艾尔有些回想不起来。克里斯的青色顽皮地跳动着，同样是舍维奇的青色则要稳重得多，至于村长、由于太过厚重那青都快接近了黑。萝拉身边只有一层淡淡的元素围绕着她，而尤莉则和所有人都不太相同，只见那半透明的紫色带着一种梦幻的感觉到处飞舞，或许这就是塑能元素的特点？
　　呼吸、或者是心脏的跳动，这都是让你能够感受到自己存在的事情，不过如今的艾尔却似乎不再拥有对身体的“自我”，因为那些“自我”全融入了环境、融入了位面之中。每一次的呼吸都是和大地交互，每一次的心跳都对应着水流的涌动，发丝能感受到风的浅笑，光暗则把皮肤当做了新的游乐场。艾尔眼里的世界、不，哪怕不用眼睛也能看到，这个世界对于他而言已然翻覆。
　　现在艾尔终于能明白，当初舍维奇说他可以直接连接位面中的元素施展魔法是什么意思了。法力的极限、也就是在体内储存的魔力，这些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虽然施法的时候未必所有的元素全部来自自身，但魔力绝对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可如今的艾尔却觉得，自己几乎成为了位面的一部分，甚至可以直接感受到次位面元素精灵界的存在，舍维奇眼里看到的那些一点都没有错。
　　至于之前尤莉发现艾尔的气息有所不对的情况，其实村长在第一时间便发现了这点、并且就是借此才认定他身上禁制被破除的。
　　气息这东西，可以说是法师之间的一种身份证，大家可以通过气息来获取种种信号，包括能力、等阶、特异性、有时甚至是血统。而如果高阶法师刻意隐瞒、或者用了某些伪装法术，相对低阶的法师就无法察觉其存在了，但不管怎么说，总不会在本质上发生巨大的改变。
　　所以艾尔的气息本质其实也没有变，只是因为禁制开放的关系和元素交流的形式发生了变化，再加上还未习惯如今的状态，结果一时做过头把自己给隐藏了起来。法儿恩就是套了一个散发元素的小法术在他身上，以免气息全消时让别人产生疑问，这与禁制不一样，本人很容易就能解除。
　　“队长你人没事就好，只要还活着魔法怎样总归会有解决办法的嘛，不要担心！”克里斯根本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大概还以为艾尔碰上了难题，说出了一番不知该认为是他悲观还是乐观的安慰话出来。
　　……这种时候与其解释不如无视比较快。
　　“那个，队长刚刚是什么意思啊？尤莉怎么没有听懂……”尤莉问的是少年出森林之后所讲的第一句话。
　　这么一提，傻大个王子倒也想起那茬了：“对啊，那是什么话我一点都不会，反正不可能是大陆通用语或者森精语。”拜托，除了母语之外你好像也只会这两种语言吧。
　　“有个词好像是天使的意思，我在古籍里看见过。”村长语焉不详地解释了一句，但具体是哪种语言或者哪本古籍却没有指明。
　　——其实事到如今真不用刻意隐瞒了，村长不讲个痛快主要是在介意在场其他人的缘故，至少萝拉小孩子家家让她听到这些有的没的多不好。这语言实际上就是混沌生物间所使用的上位语言，在禁制解开之后一些与生俱来的能力连带着元素力同样回到了艾尔的身上，之前他是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注意才一时用了上位语言说话。
　　艾尔随即点头赞同了村长的意思，眼底却染上一丝伤感：“那句话的意思是，‘我遇见了一位天使’。”闻言，在大家都没注意到的角度，尤莉的脸色突然一白，又被极力压制了回去。
　　“看见了天使？莫非是在恶林里差点死掉所以才看到天使的吗？可死了也不会看见天使啊，倒是有可能看见巫魔来着。”虽然经过一轮翻译，克里斯还是不太明白自家队长想表达什么。
　　“天使”是一种直译，意味“天之使者”，简单而言就是由神灵创造出的高阶存在，主要负责为神灵处理元位面以及主位面的事物。除非是像罗赫那样的神使或者神殿的大神官，不然一般人是根本没有机会碰到天使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其实一般人同样也碰不上巫魔，只是在终南一直流传着罪大恶极之人会在死时以巫灵形态重生的传说罢了。由此见得，克里斯的情商还真就是这么低，此话似乎颇有暗指艾尔人品不好的意思，得亏了听到的人不是塞西莉娅或者叶，不然接下来有他好受的。
　　艾尔没有再做解释，而是把视线投向了村长法儿恩，克里斯顺着目光看过去，恰巧看到村长的脸上一丝神秘的笑容一闪而逝。
　　“那位千年前就来到了恶林之中，说起来和其他的恶兽灵似乎也没有多大区别，再者我们当中并没有正面与那位打过交道的，所以也没办法百分百确定对方的身份。要知道，孩子，你还是第一个直接引出了那位却安全走出恶林的人呢。”本来一件极其凶险的事被他轻飘飘地讲了出来。
　　恶林中真的有天使、或者说是天使的灵魂吗？克里斯刚对此产生疑问，艾尔却否决了村长的话：“因为我的缘故那人现在已经不在了……抱歉。”
　　闻言大家都是一愣，舍维奇首先站出来准备发作，不过还没开口就被村长给按下了：“确实恶林的感觉和之前有点不一样了，老爷子还以为是孩子你导致的，没想到竟然是那位走了。”
　　即使听到这种事情他的反应也挺平淡的，或许年龄大了就是会这样，看过太多奇奇怪怪的事情导致对什么都惊讶不起来了：“唔，不在就不在了吧，你们都别太在意。这应该是那位自己选择的结局，与其等待时间渡过能量一点点消失最终消亡，不如趁着还能做到什么的时候了结自己的心愿，看来那位也是性情中人啊，早知道能进去结识一下就好了。”
　　村长看着艾尔，手头按着舍维奇，话里的“你们”指的就是他们两人。
　　“可是——！”要舍维奇接受分明没这么容易，可惜这里也有他的克星。
　　“——恶林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吗？”一直静静听着大家说话的萝拉大概是被弟弟的激动所吸引，好奇地插了一句进来。
　　“没什么的。”村长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女孩的小脑袋：“有一个灵魂从凡世的痛苦中解脱，回归到生命本源中去了。这是一件我们应该祝贺的好事，萝拉认为爷爷说的对不对？”
　　“我以前听舍维奇讲过，思念体或者灵体是很难受的，必须时时刻刻保持清醒才能维持自己的身体，爷爷的意思是不是那个灵体现在不用再这么难受了？”萝拉半懂不懂地提问。
　　“萝拉真聪明。”
　　“那肯定是一件好事，不能解脱的话太可怜了！”森精女孩边说边认真地点点头。
　　见状，村长欣慰地笑了，再看向舍维奇的眼神中就扬起了一丝与年龄不符的狡黠，好像是在宣告着：这可是你最爱的亲姐姐自己说的，你总不能再多提什么意见了吧？
　　——好吧，相信大家早就知道了，性格和阅历或者年龄显然是不成正比的。
　　“咳，本来那个人就不是我们找来的，连恶林这地方也是，可以的话我们也不想要，给人的感觉太阴森了不是么。所以孩子你放宽心就好，只要不愧对自己的本意，连森林之神①都是不会责怪你的。”大概是意识到自己在太多人面前这么表现有些过分，村长很快回到了“正常”状态：“你们是要赶在月底前要回克兰雅？时间不早了，老爷子现在就送你们到卡玛希的传送阵边上吧。”
　　总的说来，作为与人类王国接触最多的、卡玛希森林中的两个森精村庄之一，蓝铃村的村长法儿恩还是很热情的。不过或许是因为年龄有些大记忆力变差，他似乎是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啊？
　　“那个，村长阁下。”对方不追究自己的责任艾尔是很感激，但该完成的任务还是必须要完成的：“有关我们此行的目的……”
　　“额，这个啊，要不我们一边过去一边说吧。”村长装作无意错开了与艾尔相交的视线，弯下腰向状况外的萝拉挥手示意：“萝拉，快来和三位阁下道别。”
　　“尤莉姐姐艾尔哥哥还有克里斯要走了吗？”萝拉仰起头看向三人。艾尔倒还好，其他两人此刻真的是有些舍不得，朝夕相处二十天任谁都会产生感情，妄论萝拉还是这么可爱的一个孩子。
　　“萝拉，尤莉姐姐会来看你的，萝拉也要好好学习魔法，然后有时间就和舍维奇多在一起玩玩啊。”尤莉是独生女，对这样有相近年龄兄弟姐妹的萝拉非常羡慕。
　　萝拉歪了歪脑袋，看了眼舍维奇，随后犹豫地点了点头：“恩，那尤莉姐姐也要和克里斯过的幸福啊，克里斯虽然有点傻，不过很在乎尤莉姐姐呢。”
　　“……！”来自已经要把脑袋埋到草皮底下的尤莉。
　　“……？”来自自认为明明没做什么怎么就被一个孩子给看穿的克里斯。

作者有话说

　　①不要猜猜村长法儿恩口中的森林之神是谁？应该已经说过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