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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音乐学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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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萧然晚上躺在床上盘算,要给方九找知音可以。但是方九这知音是干什么的啊?方九是个政客,总不能去公务员里给他找个来高谈阔论吧?
萧然一咕噜爬起来,惊动了“睡”在地上的方九。
“我能问问你,你是找什么知音么?弹琴画画还是书法舞蹈?人生理想?仕途抱负?”
方九淡淡道:“余生前想寻一人能听懂吾之琴音。”
“琴?”萧然恍然,对了,这家伙出现前不就出现了几声呜咽的琴音吗?
方九双手在空中一弗,便幽幽的有几道白烟隐隐约约的勾勒出一个古琴的样子来。方九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他细长的手轻轻的拨弄几下,那如泉水一般的潺潺琴声,便微微的在夜色里响起来。
虽然萧然不懂琴音,但是也大致猜测的到方九的琴弹得是很好的。
方九弹得和专注,眉峰微微的聚拢,广袖宽袍随着指尖的灵动翻飞,似乎这个人正坐在高高的青山之巅,坐看风起云涌。萧然也坐在床边,微微的眯起眼睛。古调艰涩,只有几个音调,音律也不和现在的音律相同。但是正是那几声悠长的调子,便可以把人牢牢的吸引,连平日的浮躁都沉静下来。
萧然半闭着眼睛,他不知怎么想到了自己那副少有头绪的画。
琴音缓缓的流淌出来,时而徐徐缠绵,时而一声叠着一声。那琴声在寂静的夜色里漫开,萧然便觉眼前铺展开一副春意盎然的山景来。小道蜿蜒回转,老树青枝摩挲舞动,一条流水缓缓从落花繁枝里钻出。萧然心中顿生一股豪气,他随性折下一条树枝,沾着清水,以地为纸。他一笔一笔,画下心中的世界,潦草的几笔,许多的留白,却生动的仿佛就要跳出来一般。
这画作看来毫无章法,却笔笔精妙,可谓是落笔生花。他似有所悟,于画技便有了新的理解。
然而不带他细细徜徉,那琴声便渐渐远去了,山色空濛、云雾缭绕,萧然也只得从那个世界抽离。
他依依不舍的睁开眼,四周依旧是那逼仄的墙壁,仍然是夜色迷蒙。
“萧兄可是听明白吾之琴音了?”方九浮出一丝浅淡的笑意。
萧然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是你这琴弹得太好了,我不懂琴都有了一丝体会。”
方九双手又是一弗,那烟雾做的琴便不见了。“并非如此。应是萧兄心中有所悟,平日心境杂乱没有察觉,不过是借我琴音入境而已。”
萧然半懂不懂,只是激动的道谢后跑到书房,开始提笔将刚刚的绘画画下来。
方九望着他的背影一笑,只是随地而坐,那虚影便慢慢消失。
*
第三日,萧然终于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他让方九回到画中,背着古画坐车去了本市的音乐学院。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想要找到方九的知音,就要去找会古琴的人啊!
地铁到了,萧然上去。
人也不多,还算宽松。萧然拿出手机带上耳机,准备听音乐。
忽然屏幕一闪,方九的样子出现在屏幕上。
萧然吓一跳,差点把手机扔了。
“不必惊讶,我只是暂时借你的物什用一下。”方九淡淡的笑道:“此乃何物?余方才见你对着此物念念有词,难道是什么法器?”
萧然一脸黑线:“我刚刚在给我的小师妹打电话,让她来接我一下。至于你现在呆的这个地方呢,叫做手机。”
“手鸡?”方九无法理解,现在的鸡都长这个样子么?没有毛、冰冷、小小个。
“……呃,是一种机括。能够与千里之外的人讲话。分享消息。”萧然小声的对着耳机说,他还谨慎的看了看周围,免得别人把他当神经病。
“原来如此。虽余生前傀儡机括之术不是主流,但亦曾观机括道之精妙。现而今看来如今机括之术很是了得。”方九说完还兀自点点头,一脸肃然,若有所思。
萧然心中暗暗吐槽:就装吧、就克制吧,心里肯定好奇死了吧。你这个几百年前的土家伙。
“萧兄你现在……”
“我现在坐的叫做地龙,乃是上古龙族后裔。可日行千里,不过此物多遁于地下。我们现在将地龙驯服,使之像马儿一般载物驼人。”萧然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然后他满意的看见这个古人鬼,终于露出明显的惊惧之色。
怪力乱神都搬出来了,萧然满意之极。
哼,让你装!让你克制。
萧然带着这死鬼出门一趟,一路上抓紧时间叽叽呱呱的胡说八道:什么我们头上的灯是东海鲛人的夜明珠,可使白昼黑夜颠倒;路上跑的是铁犀牛和铁马儿,不吃草也不是肉,只要主人心头血三滴;天上飞的是银色的鲲鹏,扶摇直上九千九百九十九万丈……
直接把山海经、神话故事里面的妖魔鬼怪都拿出来溜了一遍,看着手机里那肃然正坐的古人脸色越来越差,直到方九表示他可能需要去休息一下……
总算把那个好奇的很古人赶去睡觉了。
萧然的目的地:X市音乐学院也到了。
走进音乐学院,就看见自家高中时候的小师妹站在树下挥手:“萧然哥!”
萧然快步走过去,脸上扬起笑容:“好久不见啊,雪融。”
雪融笑眯眯的回道:“那是,所以我已经决定让然哥你请吃午饭啦!”
萧然大手一挥:“这就走起!你想吃什么都行!”
等两人心满意足的吃完饭,萧然才说道:“上次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雪融拿出一个纸条,得意洋洋的说:“成了!”萧然接过纸条,拍拍雪融的肩膀:“谢了哈!”雪融凑过头来,八卦的问:“然哥你查学古琴的干嘛呀?”
萧然摇摇手指:“不可说。”见雪融鼓起脸蛋儿,才又笑眯眯的说:“主要是说来话长,我就是想来听一听你们音乐学院的大师弹琴嘛。”雪融本人是学钢琴的,她点点头:“我们学院学古琴的很少,因为很多关于古琴的东西都不在也不可考了。这次你要的是最好的,我就帮你问了他们老师的电话。你可以联系一下。”
萧然知道雪融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好了,他笑着又道了谢。和雪融四处逛了逛,给小姑娘买了一袋子零食,才把她送走。
萧然半刻也不耽误,立刻把手机拿出来。此时方九已经不在手机屏幕里了,他留在一丝残影,坐在萧然身边。幸好此时没人,不然肯定会被人觉得是白日见鬼了。
“我现在给那个老师打电话,我们问一问什么时候去拜访一下。”
方九点点头,然后道:“虽技艺高超,也未见能听弦而知音。”
萧然默默在心中翻个白眼,这电话还没播呢。这位仁兄就在旁边泼冷水了。不过萧然还是挂起笑容,笑眯眯的回了句:“别到时候是您懂不起别人的琴音就好。”
方九一噎,知道萧然这是不快了。便老老实实的坐在凳子上,不吭声了。
号码拨通过去,不多时就被接起。
那边是个温润的女声:“您好。”
“喂,您好。请问是刘老师吗?”萧然将自己的声音放的又缓又沉,平添了些温柔之意。方九默默的转头看他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心中一串省略号。
“是的,请问……”
“哦,我是XX网络的记者,想做一期关于弘扬传统文化,关注古典音乐的节目。便想着先来搜集点素材,正好有一位老师向我推荐了您。说您的古琴很是精妙。”萧然面不改色,有条有理,义正言辞。
那边的刘老师迟疑一下,就问:“可以的,请问您什么时候过来呢?”
萧然笑:“那就今天下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