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离亭掩》蘼渊

5、只愿君心思我心

　　李斯特的音乐把他们拉进了回忆，拉近了每个微妙的细节。
　　季陌靠在座椅上，目不转睛地凝视他。
　　她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震惊。
　　她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心动。
　　她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烦躁。
　　那种对她而言，十分陌生的情绪，一点点的渗入她的五脏六腑，终有一日，无法自拔。
　　请不要怀疑这种情愫，爱情来临的时候，即便对方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土匪，也甘之如饴。
　　明知道没有结果的爱情，也甘愿守候。
　　两个人的爱，就算结局不尽如人意，也不苦，苦的是一个人的爱情。
　　她贪婪地看着驾驶位上专注的男子，原来，她喜欢的人，有全世界最美的侧脸，有人说，认真的男人最迷人。其实，看认真的男人开车时一种享受。或者说，他的稳重带给她强烈的冲击。
　　注意到季陌的视线，浅浅一笑，“没看够？”
　　季陌全然抛弃了少女的羞涩，轻佻地按在他控制方向盘的手上，轻轻地抚摸，犹如情人般的爱抚，偏偏说出的话却格外轻佻“别说，爷今儿就是看不够了，怎么样，妞，从了爷吧？！”
　　黎亭掩迅速拨开季陌放在自己手上的“狼爪”，心中一阵酥麻，“没想到你还有这种嗜好？！”长这么大，虽然追自己的女人如过江之鲫，可敢这么以“男人”的身份调戏他的，季陌称得上独一无二了。
　　季陌看着他纠结的表情，捂着肚子一阵放肆地大笑，“你……不就好这口吗！？哈哈……”
　　黎亭掩看着她肚子疼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我不知道你家在哪里，要不，带你去个地方吧。”他的声音清冷而澄澈，明明是商量的语句，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语调。
　　幸好，他还是不讨厌她的。
　　她扬起娇俏的容颜，语气里难掩那份兴奋，问道，“算约会不啊？”
　　黎亭掩不再理会她，趁着红灯的空当，点燃一根香烟，吸了一口，吐出。
　　顿时，车内烟雾缭绕。
　　季陌被他呛得直咳嗽，瞪他，“我是女孩子，你居然不问我介不介意？”她不满地按下车窗，怎么会有这么恶劣的男人！
　　她哪里知道，她人生中的初吻，十七岁的初吻，就在这辆限量版的劳斯莱斯幻影上，就在这个时刻，就是身旁这个吸烟的男人。
　　她一辈子都会记得这个初吻，不是之前以为的羞涩与甜蜜，而是……
　　我永远记得烟草味的你，亲爱的。
　　黎亭掩叼着烟的样子，性感而慵懒，像只正在休息的野狼，让人无法忽视他潜在的危险，当然，用一个潮流的词儿，叫做“雅痞”，他的确是个贵族范十足的男人。他深吸了一口，左手夹着烟，转头看向季陌，他倾身而来。
　　那一刻，她是紧张的，不过她还真没意识到自己的初吻在此刻断送。
　　他的右手扶着她的腰身，感觉到她的轻颤，黎亭掩轻咬她的嘴唇，察觉到她的紧张，他的手略微上移，处于一个暧昧的地点，他丝毫没有“嘴软”，继续向前，将口中的烟雾渡到她的口中，季陌呛得想要推开他猛咳，只是黎亭掩又怎么会给她那个机会？
　　他夹着烟的左手，扶着她的头，让害怕被香烟烧到一头绸缎般的黑发的她动弹不得，只得一动不动地任他为所欲为。
　　坦白讲，她的初吻算不上美好，这一度令黎亭掩非常挫败，某一次访谈，夫妻二人被问道两人初次香吻的感觉，出现了截然不同的答案。
　　黎亭掩：“她的青涩着实取悦了我。”说完冲着季陌一顿坏笑。
　　季陌白了他一样，诚实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让这次访谈的点击率在整个年度名列前茅，“感觉很奇怪，就像是吃了我最不喜欢的凉粉，吃了好几条的那种，最主要的是，还是一种充满香烟味的凉粉，额，你们能想象吗？”
　　季陌没有说的是：亲爱的，你是我的掩，带我穿越川流不息的街道，带我体会这世界我所不知道的震撼，带我领悟我所不知的情愫。因为你是我的掩，你就是我的整个世界。
　　主持人沉默：“……”
　　黎亭掩：“……”
　　季陌偷笑，她写在日记里，自以为一辈子没有人知道的话是：“今天，我的初吻给了我一辈子最爱的男人呢，虽然，我还年轻，可我知道，他是我最爱的。我第一次体会了香烟的味道，浓烈而辛辣，他是个烟草般的男人，浓烈而辛辣，他的吻热烈而缠绵，直击我心底的防线。”
　　“滴，滴，滴……”
　　“滴……”
　　“滴滴……”
　　季陌隐约听见窗外传来咒骂声和汽车喇叭的声音，嘈杂而令人烦躁，她顾不得自己的头发，亦顾不得两人缠绵的初吻，猛地推开他。
　　黎亭掩意犹未尽地看着她，眼角含笑，眼里全是孤狼因看见猎物而放射出的欣喜的精光。
　　季陌错愕的捂着略有肿胀的嘴唇，恢复了理智，“快开车啦，这面有监控啦。”说完羞涩地不敢看他，只得看向窗外，突然见到一名交警正朝着这面走来，她来不及害羞，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开车啊，交警都过来啦！！！“
　　黎亭掩收回视线，不情愿地发动车子离开，似是不满她的怯懦，道“有什么好怕的。”
　　季陌翻了个白眼，心里想我一个守法公民，难道错了吗？
　　不过这不妨碍黎亭掩的心情大好，原本他只是抱着戏谑的态度同这个小家伙接吻，哪知道她青涩的回应令他欲罢不能，甚至冒着阻碍交通的危险也要同她继续下去。黎亭掩的眼眸似乎暗了暗，幸好，幸好她推开了他，也幸好他真的停住了，不然……
　　也许不过是错觉罢了，已经寂寞太久了，呵呵，不然怎么会对这个小家伙感兴趣。
　　车内的气氛似乎一下子尴尬了起来，季陌不知所措，他究竟怎么了？
　　从接触了这个阴晴不定的人，她的生活整个就变了，只是那时的她还不自知罢了。
　　“刚才，是我的初吻。”季陌纠结着还是忍不住吐出这句话，她知道对着这个被女人捧着的男人来说，这句话未免有些傻气，夹杂了期待他负责的味道，果不其然。
　　黎亭掩的唇角溢出一抹冷笑，“小朋友，成人的游戏，不是你玩得起的，现在你还有机会考虑。”
　　季陌心情一下子烦躁，小朋友么，可是还有七个多月，她就十八岁了，她看着他的侧脸，目光坚定而执着，他是害怕她的目光的，太过坚韧，仿佛没有了自己坚持的唯一，就会失去了整个世界，黎亭掩不禁嘲笑自己，这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黎亭掩，你一直问我年龄，其实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现在我十七岁了，不过还有七个多月我就十八岁了，我可以玩得起成人游戏。”
　　他失去她的四年，几乎夜夜都梦见这般坚定的眼神，如果没有她，没有她那坚定的目光，他也许一辈子平凡地生活，但是一切都来不及了，她来了，这个女孩以一种锋芒毕露的姿态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在他身边的时候，他理所应当的将她归为自己的所有物，然而，这个物品一旦长了腿，溜走，他才明白什么叫做痛不欲生。
　　他不屑地勾起唇角，“小家伙，你喜欢玩，我可以陪你玩。因为你还年轻，我由着你，你后悔，可以。我承认，我喜欢你，我从小没有妹妹，你要我宠你，可以；你让我疼你，也可以；你想做我的女人，做我女朋友，虽然我不喜欢，但是，也可以。只是，季陌儿，你确定，你要的起吗？”又是那冰冷而清晰的声音，又是那温柔而绝情的嗓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亲爱的，如果我怕了你的坚定，是否我们就这样万劫不复，永世不得超生。
　　季陌靠在黑色的真皮座椅上，显得格外娇小。
　　“你给得起，我就要的起，黎亭掩，你信不信，未来的路还长着呢，我对你势在必得。”她的声音骤然提高，但是还带着小女儿的娇柔，又或许，她舍不得对他喊。
　　因为，这世上总有一个人，让你无条件的对他宠溺，对他温柔，对他体贴。你不愿意花他一分钱，不是身为女人的高傲，而是你知道他的生活并不容易，你珍惜他赚的每一分钱。即便他落魄了，住在狭小到连玻璃都没有的房间里，你宁愿和他挤着一张单人床，一起吃最廉价的餐饭，一起去应聘工资微薄的工作，你们身边的所有人，都告诉你们不相配，你依然可以骄傲地扬起头颅，告诉所有人你爱他，所以不舍得离开他。
　　因为你知道，如果没有了他，就不再有你自己。
　　就好比季陌，因为她知道，如果没有了黎亭掩，就不在有季陌。
　　正如王勃的那句“寂寞离亭掩”一样，缺一不可。
　　黎亭掩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的青筋暴起，“呵呵，是嘛，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么就拭目以待吧。”
　　季陌闭上眼睛，调整眼里的那抹湿润，她不想被他看见自己的脆弱，毕竟被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看穿，又拒绝，还是一件尴尬无比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