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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入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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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卓雅已在乔城府衙大牢中关了七天,其间无人提审,也未上公堂。牢中一片阴冷凄寒,而其他牢房中的人都迁至别处,如今只有她一人坐在最里面的床板上。
她已无剑。离开幽霞时,她将舞月宝剑葬于奂霞大山一处山崖下,可能数百年内都不会有人发现它的踪迹。
此时,她在想季匀白何时会来,若见面时,他会说些什么,而她自己又会怎样应答。这些思绪反反复复在脑中纠缠,搅得她不得安生片刻。
又入了夜,一个狱卒点亮了远处墙壁上的一盏油灯,灯影昏昏,甚至照不到徐卓雅所在的角落。那狱卒长长的影子在墙上移动,直到落到她的头顶。狱卒放下一盒饭菜,一碗清水,向徐卓雅看了看,一言不发地转回身,出了牢房。
天已晚了,狱中各种轻微的声音响起:风在外边墙壁上撞击的声音,稻草间老鼠爬动的声音,油灯上火焰颤抖的声音,还有许多不知从何处发出的声音,似在远方,又似近在耳旁。
许久,许久,突得传来一阵极为响亮的开锁和推门声。然后一个人踏着既沉稳又熟悉的步子走了进来。徐卓雅睁开眼睛,看见季匀白提着一盏玻璃明灯,独自向她走来。
她的心静了下来,万千思绪都化成一个想法:她想看看他穿了双什么鞋子。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季匀白开了徐卓雅的牢门,进了牢房。他将明灯放在方桌上,也坐到徐卓雅的床板上。
徐卓雅微微侧头,低声说道:“我错了,对不起。”
季匀白摇头,叹息道:“我想了五天,想的都是怎样瞒天过海,偷偷把你放了。”
徐卓雅轻问:“你生气了。”
“生气。刚得到消息时,恨不得将你斩了。”
徐卓雅的脸色异常苍白,她咬了咬唇,说道:“你来劝我逃走?”
季匀白颔首。
“你不能枉法,又不舍我死……可是,我投案自首,又怎会再逃?反正都要分离,生与死有何区别?”
季匀白冷笑道:“你倒把死看得够淡。”
徐卓雅哑然无语。
季匀白软了语气,接言道:“官府本与你无关,你去江湖逍遥一世,才不负你绝世武艺。”
徐卓雅愧疚,强言道:“你之道就是我之道。我犯罪,就要受罚,死也是应当。”
季匀白断然道:“不……”
徐卓雅将头枕在季匀白肩颈处,悲声道:“是我负你。但我死,你为我悲?为已悲?我死,痛在顷刻,之后悲欢尽忘,何须为我而悲?我为汝悲,将受无尽之孤独,而君心志坚毅,纵有万千不能忍之孤独,亦将忍之。我愈为汝悲矣。然我知君为已悲少,为我死悲多;为我死悲少,为两情不能长久悲多。但此情不变,又何怨相守之日短?纵此情只在此刻,我却觉已是永久。乃知情不在长,而在深。得君一日,已胜千年,而我得君,已有数年,何憾之有?君当生而欢喜,铭记你我之情。我死后,可将我葬于舞月山庄后一棵杏花树下,如果你日后思念,春来折几枝杏花,供在窗前,可慰久别之苦。”
季匀白说道:“我不为你悲,我为已悲。”
“那以后你遇到可心的人就娶她,我也欢喜。”
季匀白陪着徐卓雅在牢中住了一夜。第二天,徐卓雅的判决下来了: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