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eon》夜游者Cheese

4、3

　　配殿最尽头的隔间里，陷在白色床单与羽被之间昏睡的金发天使容色惨白嘴唇发青，隐忍神情中看得出明显的痛楚，面颊上还带着不正常的艳红。
　　几位四翼治疗天使围绕在他身边，表情尽是焦灼，甚至已经带了一丝绝望。

　　他急步走过去，声音中的紧张再压抑不住，“让开——”
　　仅仅过了两天而已，法尔整个人都像是油尽灯枯一般，气息弱得快感觉不到了。属于黑暗的魔力波动不自然地传来。他将手按在法尔心口，法尔身上的法力确实在急速消失……连同生命力一起……
　　“汝等的结论呢？到底什么原因？”

　　一位褐色头发的女天使看了看他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开口，“应是他身上的黑色藤蔓……吾等皆不知是何物，也束手无策。”

　　黑色藤蔓？
　　那是什么？
　　他解开法罗尔的领口，指尖微微一划一挑，雪白长袍直接从中裂开。紧跟背后的汉尼勒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看清情形之后又忍不住退了半步，她喃喃自语，声音都有些抖，“那是……什么？”

　　即使是他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白皙的肌体之上还有未干的血迹，粗细不等的黑色藤蔓狰狞盘旋，强悍的黑暗魔力迎面扑来，那种纯然的恶意……仿佛已然将这矫健躯体切得支离破碎。
　　这……这是……

　　他闭了闭眼睛，坐在床上将人扣在自己怀里，不去看背上那枚带着森森恶意的殷红花苞，左手拽起法尔的双手手腕细细查看——右腕的中心赫然有一枚果核形状的黑点……
　　竟然是……
　　真的是……极恶之花？！

　　乌列只觉得眼前一黑，他手都在发抖，“怎会如此……”

　　“殿下——！”斯拉欧加冲过来，“您……”

　　“乌列殿下，您知道这是什么？”汉尼勒雪白六翼轻拍，毫不客气地把斯拉欧加拨到自己身后，她的声音也有些急切。

　　“算是吧……”他点点头，“这东西……很早就应该不存在了。它只可能来自魔界中最古老的几位地狱君主。这不是诅咒，但比诅咒更可怕。它……会将天使的生命力与法力慢慢吸干。”

　　“有没有什么方法拔除……？”

　　审判天使缓缓摇头，他不知自己心口为何痛得如此厉害，呼吸如同酷刑，当年在创界山上他都不曾如此痛苦过，“至少我无能为力。治标不治本，没有用的……”

　　房间里一时间安静得宛如墓地。
　　他低头凝视着昏迷不醒的四翼天使，轻轻替他拉高羽被。一定很痛苦吧……但看上去你还是这么安静……骨子里那种坚韧傲岸……一点都没有变啊……
　　那么熟悉的轮廓，他闭上眼睛都可以分毫不差地画出来。
　　若不是时刻提醒自己还有众多天使在身边……
　　平静目光里渐渐染上一丝决绝——如果真的要死的话，你就死在我怀里吧法罗尔……这样……你再也不会离开我……谁也……不会再见到你了……
　　一切都……结束了……

　　魔法火炬的光芒之下，审判天使俊美冷硬的容颜依旧毫无表情，然而那双紫色眼睛里的痛苦乃至绝望太过明显，抱住那位昏迷天使的手臂又太过用力。斯拉欧加无声叹息。
　　事情向最糟糕的方向演变了……
　　几十年时间太短了，殿下依然还未忘记法罗尔……
　　此刻的失态……只怕汉尼勒殿下也看出来了吧……

　　汉尼勒回头看了他一眼，目光中看不出喜怒，又低头想了想，“瑞雪儿，你留下。诸位治疗天使，汝等辛苦了，请先去外殿暂作休息。”

　　见她屏退众人，他稍稍有些疑惑，“汉尼勒……？”

　　“请问殿下，治标如何？治本又是如何？”

　　“治本是直接拔除这极恶之花，至于治标……”乌列皱起眉头，他忽然明白汉尼勒的意思了，“你是说……？”

　　“是，如果可以的话，至少可以赢得更多时间。有了时间，便是有了变数。”

　　“我明白了。你说得不错。治标的话……暂时先喂饱它就可以。极恶之花一段时间内能吸收的法力是有限的，超出之后……治疗魔法应该有效了。”乌列微微偏头，“你是瑞雪儿？”

　　披着一头浅褐色齐肩发的女天使对他优雅地行了一个完整的屈膝礼，“正是。我很荣幸能配合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