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亲亲是钟馗》乐清平

4、第三章 雪之神

　　下课了，我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准备下节课要用的课本。被那只鬼害苦了，睡到医务室的我，回来上课后依然呵欠不断。那一节课，我几乎是在半睡半醒中度过的，老师在我泪眼蒙胧中模糊到只剩一个虚幻的轮廓，声音更似天外来音。
　　“快来看，快来看，上官又跟人杠上了！”
　　“真可怕啊。又有人要倒霉了！”幸灾乐祸的语气，似乎庆幸倒霉的不是他。
　　“咦？那个人是谁啊？我们学校的学生吗？”
　　“应该不是吧？这么帅的男生如果是我们学校的，我怎么可能没有印象？”
　　“上官”两字一钻进耳朵，我就像警犬一样竖长了耳朵。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我坐在窗边，看见走廊上排着满满的人向一个方向看，场景颇为壮观。大概因为最近很少人有胆跟他杠上的原因吧。
　　“上官”本来就是稀有的姓氏，在我们学校更是如雷贯耳的姓，因为它只代表一个人，那就是我一直暗恋的少年“上官御”。在老师的眼里，上官御是个家庭显赫的问题少年，在外校的小混混眼里，他是个横扫全市校区的小老大一样的人物，而在我们学校学生的眼里，他就有了许多种形象，要么是暴躁不羁的问题少年，成天惹是生非，要么是讲义气的好朋友，要么是整天酷着里一张脸的富家公子哥，但是大家都私底下承认，他同时也是学校的守护神，只要有他在，别的学校的不良学生都不敢欺负我们，因为上官知道了会跟他们拼命的。
　　在我的眼里，他只不过是个不会表达自己的，故意闹别扭，还没有完全长大的孩子而已。
　　小时候我们是邻居，穿开裆裤的时候就是一起纠缠滚打的玩伴，后来他爸爸的生意越做越大，大到拆散了自己的家庭，他跟着他爸爸和一个年轻妖艳的女人搬走了。几年后，在这所中学，再见他时，他已经成了学生眼里的凶神恶煞，成了所谓的不良少年，认出了我，态度却无礼而生疏，曾经，我也是怕他的。要不是因为……
　　“还发呆呢！你还真沉的住气，外面好像要打起来了！”一声大叫把我偏离的思绪叫了回来，是毕洁跑进教室拉我出去看。坏家伙，我的一点小心思从来逃不过两个死党的眼睛。
　　“关……关我什么事？”我说着违心的话，还是跳了起来，装作无比好奇的模样，任由她拉着跑出里教室。
　　“这里这里！”已经帮我们占了最佳观看位置的沈小玉笑眯眯的向我们招手。“这位置不错，我费了好大的劲才守住阵地！”
　　我翻了个白眼，还真该谢谢她这么热心哦，她还以为在等看电影啊？
　　这还不算，她还在旁边解说，“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总之两个人就斗鸡一样杠上了，此时正是无声胜有声的阶段。究竟谁输谁赢，凭以往经验，当然非上官莫属！”沈小玉兴致勃勃的说完，语调忽然软了下来，“唉，虽然如此啦，但是希望上官不要打那人的脸哦，那么漂亮的脸，损伤一点都会让人觉得满可惜的。”
　　周围其他女生听了她的话，竟然都默契的暗暗点了点头。
　　有这么夸张吗？上官已经是出类拔萃的长相，这也是他受瞩目的原因之一，现在竟然有人倒戈。
　　“啊，快看，开打了！”
　　我连忙望向楼下不远处的操场，就见两个人缠斗在一起，黑色的是上官，红色的是另外那个人，两人一举手一投足都训练有素的乍分乍合，招式都迅疾有风，简捷有力，打得凶险却漂亮！
　　“咦？这个人竟然可以跟上官抗衡耶！太厉害了！”毕洁在旁边惊呼。
　　“哇，不分上下哦，简直比拍电影还精彩！”沈小玉喃喃自语。
　　我皱了皱眉，开始为上官担心了起来。目光不禁牢牢锁住黑色游龙般的挺拔身影。
　　几个回合之后，两个人的腿同时踢中对方的胸口，同时向后倒去，又几乎是同时，鲤鱼打挺的跳起，重新对峙。
　　他们两个人在对话。
　　红色的那个人在说着什么，手还向我们这里指了一下，头仰起看了看我们这些围观者，然后不忘赠送我们一个大大的笑容。顿时引起了很多女生的抽气声。
　　“咦？”我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你干什么去？”后面是毕洁她们的叫声，我没有回头，一鼓作气的向操场跑去。
　　我发誓，那个红衣服的，仰头向我们看的，免费赠送倾国倾城的笑容的人的脸，我是见过的。见鬼！我注视了整整一个夜晚，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忘记！
　　“真的是你？”当我气喘吁吁的跑到操场，近到不能再近的距离看清楚那红衣家伙的脸时，还是惊讶的叫了出来，同时，心也不受控制的“咚”了一声。
　　这家伙“犬夜叉”风格的大红袍子衣服已经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现在上衣是同样红得耀眼的宽松T恤，下身则是一条浅蓝色牛仔裤，带着奈克标志的运动鞋在盛夏的阳光下白得闪亮。不仅装束，他连头发也从长头发剪成了只到肩膀下，被大红色带子简单系住的黑色短发，刘海儿偏分，险险的微挡住右眼，其中竟然有一绺细发挑染成金黄色，显得贵气又俏皮。天哪，他竟然还学时下的年轻人在左耳挂了只金黄色的简单细圈状的耳环！
　　要不是我对这张脸印象太深，说什么也不敢肯定是他。
　　“呦，是你啊！”他对着张大嘴巴，目瞪口呆的我，很高兴的打了个招呼。“我这里还有点事，等等我。”
　　惊讶的我很快被他的话砸醒，“你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还跟我的同学打架？”
　　“谁说我是来找你的？”
　　“嘎？”正准备开训的我顿时气瘪了下来，“你怎么可能认识这里的其他人？”
　　“你这个小鬼话真是多，以后再告诉你吧，现在你闭嘴，我很久没打这么痛快了，一定要跟你分出胜负，小子！”这个好战分子的眼睛只在开始瞥了我一眼，然后视线就一直在对面的上官身上。
　　我的目光不由转移向上官，却发现他也正在冷冷的盯着我，凌厉的目光里看不出实际的情绪，我的心里一阵慌乱，赶紧移开了眼睛。
　　“小鬼，你的眼往哪里看？你的对手是我！”旁边不知死活的家伙竟然还挑衅。
　　“哼！”
　　我感到快让我喘不过气的视线移开了，刚一抬头，就看见上官御一个利落的旋身飞踢，直踢向对方的胸口。
　　自称钟馗的红衣少年似乎大喜，抓住他脚踝猛的旋转，就势向前一步，长腿反踢上官腰眼。
　　这一来一往，两个人又缠斗在一起。
　　“喂，你们够了吧？”我大叫着，这里是学校耶，惊动了训导主任什么的上官就倒霉了。
　　训导主任向来视上官为顽劣等级的野蛮学生，这是全校皆知的事情。
　　而，眼见有人在学校，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打架，更是我无法容忍的事情。
　　我忍，我忍，我忍忍忍……不行，我忍不住，如果都不出头去管，也许会酿成严重的后果！
　　“别打了，这里不是你们打架的地方！”
　　拳来腿往。
　　“你们两个人能不能注意点影响？大庭广众之下打架很丢人耶！”
　　拳打脚踢。
　　好，不理我是吧？我就不信阻止不了你们！
　　左看右看，就花坛旁边清洁工人放在那里的超大型扫帚映入我的眼帘。
　　就是它了！
　　我气冲冲的过去抄起了它，瞅准他们刚分开一下的机会，运气，大喝一声，扫帚过肩一抡——
　　“哈！”石破天惊的一声，扫帚带着千军万马的气势从天而降，“啪！”的正打在他们中间，再慢0.1秒就可以打到两个又要打到对方的斗牛的头了。
　　“够了吧你们！”我撑着扫帚，一腿踏在扫帚上面，叉腰对着两个人大吼，“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要用打架来解决啊？打架很光荣吗？要不要我连门票都帮你们收好呢？”
　　两个人的个头都1.8米以上，所以都居高临下的对中间才1.64米的小不点个子我行瞪视的注目礼，好像不相信我会打断他们的战斗一样。
　　其实，我表面义正词严，心里也很是心虚呐！
　　一个是来历不明，怪里怪气，似乎脑袋坏掉的神秘少年；一个是我行我素，冷酷生疏，大架经常，小架不断的学校老大，会不会当我是存心挑衅，先合伙把我干掉再说？
　　想归这么想，我管不住自己直接越级大脑指控，一直哇啦哇啦讲个不停的嘴巴。
　　“你！”我指着红衣少年，“你又不是我们学校的人，凭什么到我们学校公然打架？影响多恶劣，后果多严重你知道吗？”
　　没等他反应过来，手指换了个方向，指向正惊异的瞪着我的上官御。
　　“你！虽然你不当我是你的朋友了，但是我仍然不希望看到你被训导主任开除的悲惨命运，而且你是本校的学生，请你给本校其他学生做个好榜样行吗？武力不可以解决所以问题的！”
　　这么久以来，一直默默看着他的我，真在今天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紧张之余，还有一丝痛快在心里。
　　把重逢以来的郁闷全部都吐了出来啊！
　　“你……”上官御刚开口说了一个字，就被一个好听但是语调平淡的声音给打断了。
　　“训导主任出校开会了，不然你以为他会让你们在这里嚣张这么久？”
　　是我错觉吗？为什么我觉得渐渐出现在我眼前的这个白衣少年周身都似乎飘着雪花？
　　那是一个全身素白的少年，身材瘦削单薄，他的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眼睛却漆黑得过分，唇却红嫩欲滴。他的气质很高贵，神情不似上官御尖锐的酷，而是一抹漫不经心的淡淡的冷意，与其说是冷，不如说是拒人与千里之外的漠然。
　　还有一点特别就是他走路很慢很慢，夸张的说就是比蜗牛快不了多少，落脚怕踩死蚂蚁一般的轻。
　　我有点发傻，盯着这个凭空出现的，气质不群的少年，搜遍记忆，也不记得学校里有这号人物。可他对训导主任的行踪了如指掌。
　　“小恒！小恒！我终于找到你了！”伴随着激动的喊叫，我眼前一抹红刮过去，就见那红衣少年像只终于找到主人的小狗，眼看就要撞到某个人的怀里。
　　白衣少年背后猛的伸出一只手，对那忘形的家伙就是一推。
　　“他现在行动不便，你想害死他？”
　　都怪白衣少年太耀眼，让人很容易忽略跟在他身后的女生，虽然她气质也不错，身材忍火，长着张俏生生的瓜子脸，在黑色披肩卷发的映衬下，其实也是很醒目的美人坯子。
　　我却直觉的不喜欢她——她的表情太凶，这让她显得有点刻薄。
　　“薇，请你不要这样对我的朋友。”白衣少年说，没什么表情，没太苛责的语气，却见那女生瞬间涨红了脸，很委屈的说：“我不过是为了保护你……”
　　“好吧，”被推得一愣一愣的红衣少年，大咧咧的说道，“既然你是那家伙的朋友，你推我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白衣少年却叹了口气，好像拿这家伙很没办法，他望着冰块脸的上官御，说道：“上课铃已经打响了，如果我们继续在这里说话，会影响到其他同学。你们还是跟我到我的地方去。”
　　他的地方？他什么地方啊？
　　我正想着，就听见那红衣家伙意犹未尽的叫道：“不打了吗？”
　　“既然你是那家伙的朋友，这次的事情我也完全可以不计较。”上官御说，他望了白衣少年一眼，转身就走，边走边说，“你们聊什么我完全没兴趣，所以你们想去哪里跟我没关系。”
　　“跟我也没关系，”我可不想卷入无聊的是非，既然那红衣的奇怪家伙不是来找我的，我闪还来不及呢。
　　“你也来吧，”白衣少年明明是温柔的表情，但是给我的感觉却是清冷得不食人间烟火的客气，“跟你有关。”
　　“可是，我还有课。”我是万分不想去。
　　“没关系，我想杜老师会理解的。”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看见我们的班主任站在教室门口的走廊上含笑望着这边，对我们点了点头，其他的同学都呆呆的望着我们，似乎都带着奇怪的羡慕之情。
　　白衣少年也对杜老师点了点头，我不用上课的事情就这么随便的定了下来。
　　“走吧。”
　　他走路还是很慢，一步一步的挪，我们为了配合他，也只有一步一步的跟着挪动，不明就里的我跟着踏小碎步，说多痛苦就有多痛苦，又不是日本人，还是自由轻快的步伐比较适合我。
　　因为走得慢，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人群里的死党们一眼，同学们都在老师的吆喝下陆续进了教室，毕洁和沈小玉走在最后，她们俩把双拳放在嘴前，两眼冒着卡通片里的小星星，不知道为了什么在装可爱，毕洁还做了个加油的动作。
　　我如坠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