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亲亲是钟馗》乐清平

3、第二章 你是哪个钟馗？

　　“召唤我来的话，就要付出代价啊，哈哈哈！”
　　“不要啊，救命！救命！”
　　我呼吸困难，怎么也摆脱不了扼住我脖子的怪手，那布满红血丝的凸眼近在咫尺，张狂的笑声冲破我的耳膜，我就快要被鬼杀死了！
　　“啊！”我猛的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把我床边的人吓得一个哆嗦。
　　“姐姐，不带这么吓人的啊！”床的一侧是我的弟弟司祈威，他有点鬼鬼祟祟的把一只手背在身后。
　　我一个枕头扔过去，“死小子，肯定又是你捏我的鼻子不让我喘气！”我老弟叫我起床的方法只有一个，捏鼻子不让我呼吸，我做恶梦都是他害的！“什么？才六点钟？我要杀了你！”
　　“老姐，你竟然完全忘记了你的任务。”司祈威摇头晃脑，不胜唏嘘。
　　“我什么任务……我……”糟糕！我记起来了，我夜里照顾了那个怪人好长时间，到底怎么睡着了都不晓得，而且这床怎么是我睡？“我是怎么睡到床上的？他人呢？”
　　弟弟一根手指指了指床的另一边。
　　“喝！”我一转头就看见那个面无表情的帅哥正直着眼盯着我看，看得人怪毛的。
　　夏日的早晨太阳起得早，阳光从窗户洒进来，照在他的身上，他却没有像鬼一样消失。
　　“你是人是鬼？”是鬼，先尖叫再说，是人的话呢——嘿嘿，昨夜装鬼吓我的帐有得算了！
　　仔细一看，他的眼睛很黑很亮，睫毛卷卷的，还真是挺漂亮的。
　　“我不是人也不是鬼。我是钟馗。”他的声音也满好听的，呵呵。
　　不过——“钟馗？你的名字吗？怪老土的。”而且一般人介绍自己的名字，哪有用“是”的？
　　“姐，他说的是他是钟馗，钟馗你知道吧？”司祈威似乎已经跟他沟通过一段时间了，表情很无奈。
　　“钟馗？”我歪着头想了想，忽然灵光一线，指着他大叫，“他说的不是那个钟馗吧？”
　　弟弟点点头，指着自己的脑袋，意思是说那个少年是脑筋短路了。
　　钟馗，是中国民间传说中驱鬼逐邪之神。民间传说他系唐初终南山人，生得豹头环眼，铁面虬鬓，相貌奇丑；然而却是个才华横溢、满腹经纶的风流人物，平素为人刚直，不惧邪祟。在唐玄宗登基那年，他赴长安应试，钟馗作《瀛州待宴》五篇，被主考官誉称“奇才”，取为贡士之首。可是殿试时，奸相卢杞竟以貌取人，迭进谗言，从而使其状元落选。钟馗一怒之下，头撞殿柱而死，震惊朝野。于是德宗下昭封钟馗为“驱魔大神”，遍行天下“斩妖驱邪”；并用状元官职殡葬。传说唐明皇睡梦中见一小鬼偷了杨贵妃的紫香囊和唐明皇的玉笛，绕殿而奔，大鬼捉住小鬼后，把他吃了。自此钟馗在民间深得民心，还做过门神，专门为百姓们捉鬼驱鬼。
　　而这个帅哥，说他是钟馗？
　　“哈哈哈，太好笑了，你照照镜子，你哪点像钟馗啊？”我捂着肚子笑得滚倒在床，“你说你是哪吒我还可能信，要找也找个容貌相近的，钟馗有多丑你知道吗？”
　　“你见过钟馗吗？你怎么知道他长得丑？”
　　“自古传下来的啊，如果真的有钟馗，我没见过，至少古人有人见过的吧？没一个人说钟馗比女人还漂亮，哈哈！”
　　“小鬼，你这是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吗？”他语气凶了起来。
　　“救命恩人？你说天方夜谭呢？你什么时候救过我？”我也同样给他吼回去，“再撬就杀死我难道也是救命恩人该说的话吗？”
　　“你难道忘记了昨天半夜12点你做了什么好事？”他吼得更大声。
　　我不由自主的缩了一下，这个年纪跟我差不多的少年看起来文文静静的，一开口就很有气势，比肺活量吗？
　　“我昨天做了什么和你有关吗？”我更大声。
　　在旁边观战的弟弟捂住了耳朵。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要不是我，你早就被厉鬼杀死了！要不是为了你，我怎么会这么倒霉？”
　　“你……你说什么？”我忘记了跟他比肺活量，问道。
　　他大大咧咧的坐在床沿，红色的衣服柔软的贴着他的身体，划出流畅的线条，他把黑色的长发随意拨到脑后，面色阴郁的瞪着我，“不知道你从哪里搞来的驭鬼阵法，难道你以为随便哪个人都能够随意驾驭召来的那些厉鬼吗？那时候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早就没命了。”
　　“你及时赶到？我怎么没见到你？”
　　他笑得邪恶，“你真的没见过我吗？”
　　啊！我想起来了！“昨天站在我身后的鬼就是你！你，你……你还说自己是钟馗？”哪有要人命的钟馗啊？
　　“你什么你？我本来就是钟馗，而且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乱玩什么笔仙、碟仙，搞得本来应该很清闲的我疲于奔命，阴阳两界一天十几趟，腿就跑细了！我要是不打扮恐怖给你一点教训，实在难平我心中之气！”
　　“你知不知道差点吓去我半条命？”我有种想暴捶他的感觉。但是看在他比我还凶的份上，我站起来又忿忿的坐下。
　　一直很好奇的司祈威趁机插嘴，“你真的是钟馗？有法术的钟馗？”
　　“当然。”那家伙拽得二五八万的，晃着比谁都帅气的脸蛋，骄傲得像只孔雀。
　　“那变个法术看看我就相信你！”我立即接话，姐弟俩配合天衣无缝。
　　听到这话，那家伙用他黑亮黑亮的眼珠子瞪得我莫名其妙，他开始咆哮，“你以为我是变戏法的吗？拜你所赐，我从没有像现在这么狼狈过！”
　　“关我什么事？”我叫了起来。
　　“要不是你画下那个鬼阵法召什么鬼，我怎么会被很多鬼袭击？我本来以为你只召来了一个，谁知道你走了之后，接二连三的来了很多鬼，厉鬼耶！你知不知道厉鬼很难对付的？老子这次因为你吃了大亏了！”
　　我瞠目结舌，因为亲耳听到这个表面上看来娇滴滴公子哥儿一样的少年自称“老子”，语不惊人死不休啊！怎么会有这么表里不一的人？
　　那家伙继续咆哮，“现在我实体化了，法力也没有了，连阴间也回不去了，都是你这小鬼惹的祸！”
　　话说泥人还有三分土性，何况我还是潜在个性较暴躁的女孩，我被他惹毛了，“左一句小鬼右一句小鬼，你这家伙就算是钟馗也太没礼貌了吧？救命恩人就可以这么放肆吗？”什么实体化什么法力我都不懂，我只知道自己很生气。
　　“我就这么放肆怎么样？你本来就是小鬼，小鬼！”
　　“我说……”司祈威说。
　　“闭嘴！”我们两个人同时向他吼，吼完了再大眼对小眼的互瞪——我真是神经错乱了才觉得这家伙眼睛长得好看！
　　“呃，我只想说一句话——”司祈威双手作投降状乖乖举起，一板一眼的说道，“姐姐，我们快迟到了。”
　　什么？
　　我瞄了一眼挂钟，六点四十分！妈呀，真的快迟到了！而我还没梳洗，书桌上一大摊子书和参考资料还没收拾呢！
　　“你，走人！”我决定不跟他耗下去，摞下一句话就冲向卫生间洗脸刷牙梳头发，然后出来抱着校服冲回去换衣服，再把桌上的纸统统塞进书包。前后不到十五分钟，圆满！
　　“咦？你怎么还在这里？”我拿着钥匙要出门了，那红衣服的家伙还在优哉游哉的坐着看着我。
　　“在我恢复完好，可以回阴间之前，我要住在这里。”他看见我书桌上的糖果盒，眼睛一亮，拿起一块“DOVE”巧克力端详了半天，似乎有点犹豫，最终还是拆开包装，如临大敌的把巧克力放进嘴里。
　　那表情有点可爱，咳！我可不打算告诉他。
　　“我家不养宠物。”有没有搞错？
　　“我又不是宠物。”
　　“鬼更不行。”
　　“我也不是鬼！我是神仙，是神仙！”他气愤的强调，因为嘴里含着巧克力而有点言辞不清，威力减少了许多，哈哈！
　　“甜啊，真是太甜了，我终于又可以吃东西了！太棒了！”那家伙笑成眯眯眼时也是个帅哥，可惜快迟到的我不打算欣赏下去了。
　　“对呀，很甜是吧？这一盒都送你！”我把一盒巧克力全塞进他手里，趁他惊喜的时候不着痕迹的推他出门，然后示意弟弟把大门锁牢，接着，“撒腰那拉，不送不送。”
　　正好电梯来到，我把有点犹豫的弟弟拉进电梯，在那家伙脸色渐渐开始晴转多云时开心的朝他挥挥手，他愤怒的朝我们扑过来，而电梯很争气的在他鼻子前面一厘米全部合上。
　　我耸耸肩，向弟弟笔了个“V”的手势。
　　司祈威却说：“姐，他真的是钟馗吗？”
　　“你相信吗？”我反问他。
　　“我不知道，但是所有不可思议的事情我都是亲眼看见。”
　　“我也不知道，”我老实的回答，“不过我们只不过是在上高中的普通小孩，还是只停留在我们平凡的世界好了。”
　　何况，钟馗这么遥远的事情——谁知道呢！

　　“呵啊——”我伸了个懒腰，翻了个身，让半边脸颊都贴着柔软的枕头，依然睡意正酣。
　　这一觉睡得可真香啊，我迷糊着，带着愉悦的心情想着，感觉整个人都被包裹在一团清凉的云雾里，睡到天塌地陷，海枯石烂都无所谓呢！
　　小威在听什么CD？音乐淡淡的，极轻柔的钻进我的耳朵里，舒服进心里，是我最喜欢的中国风的曲子呢……小威……小威……
　　忽然，似乎被点通了任督二脉，我一下睁开了眼，本来正休眠的脑筋奇异的灵光了起来。
　　不对！早晨我不是刚从床上爬起来过吗？我不是熬了一夜吗？我本来不是应该在学校吗？——那么——天哪！为什么我又在睡觉？
　　“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一个温柔的女声从我身侧响起，我茫茫然的看去，校卫生室的何老师正笑眯眯的望着我。
　　“不舒服？我曾经不舒服过吗？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原来我是在学校卫生室呢！奇怪，我怎么到这里来的竟然完全没印象。
　　“喏，镜子，自己看。”大美女何老师用她那青葱玉手递给了我一面小镜子。我看着镜子，镜子里傻乎乎的女孩正莫名其妙的看着我。
　　“睡了半上午，黑眼圈还是没消呢，你昨天熬夜了吧？”
　　“啊……”原来是让我看黑眼圈，我以为自己被毁容。
　　黑眼圈这么大，都怪那个装神弄鬼的家伙啊！
　　“你还不知道吗？你今天破了几项校纪录呢。”何老师似乎很兴奋。
　　“我？”
　　“你是第一个在考场上睡觉而没有被处罚的人。”
　　“我在考场里睡着了？”我怎么完全没印象？
　　“千真万确。但是……”美女老师尖尖的指甲点了点我的鼻子，我茫茫然的回望她，“知道自己为什么没被处罚吗？”
　　我赶紧摇头表示没兴趣玩猜谜游戏，老师干脆一口气说完得啦！
　　“因为你是第一个在考场上睡觉前把考卷全部写完的学生，而且得满分。这次的测验比较难，你是第一个做完，完全排除了考场作弊的可能。”
　　“那我睡觉的事……”我傻了，我当时只想着快点做完出考场找个地方睡去，题目难不难已经没印象了……
　　美女老师摊摊手，云淡风清，“考出这样的成绩去睡觉，只能说明你是个刻苦学习，加班加点认真钻研功课的好学生，你现在是老师眼里的宝，谁还忍心教训这么懂事上进的学生呢？”
　　我松了口气的同时有点汗颜，如果他们知道我忙了一个晚上都在照顾一个莫名其妙的鬼，不知道会怎么想。
　　“所以，你也就是第一个考场上睡着了还被专门送到我这里来专心睡而不是被立刻叫醒的学生。很拉风吧？”
　　可是这样的风头我觉得很丢脸耶！
　　我跳下床，很不好意思的对老师鞠了个躬，“多谢您的照顾，我现在就回去上课，不……不打扰了。”
　　告辞了老师，我走出了医务室，强烈的阳光让我伸手去挡，不知为何我想起来了那只奇怪的红衣鬼——如果可以称之为“鬼”的话——不晓得他在这样的阳光下是否和聂小倩一样灰飞烟灭呢？
　　顿时，我为自己的想法而感到好笑，难道我无形中还是被他那些鬼言鬼语影响了吗？昨夜的事情只能算做自己的恶梦吧。
　　那样奇怪的人……算了，还是不想了，怎么会突然想起他？
　　刚走了几步，我眯起了眼，定睛看向站在前方医务室旁边两层白色小洋楼前面鬼鬼祟祟的两个人，而那两个人也看见了我，竟然没胆的转身欲走。
　　“站住！”我板着脸，神气的大喝一声，手指指处，两个人立即僵在原地。
　　我大踏步的向前走去，在两个心虚低头的女孩面前站定了脚，现在我完全可以用睥睨的眼神去凌迟这两个人，因为她们实在太太太不够义气了！没错，这两个过街老鼠就是我的死党毕洁和巩小玉。
　　“哈……哈罗，班长！嘿嘿！”这两个人只会在理屈的情况下才会喊我的“官职”，卑躬屈膝之极尽奴才的媚态。
　　“看见活着的我有什么感想啊？”我存心不让她们好受。
　　“感……感想？哦……那个……”巩小玉结巴了。
　　毕洁鼎力接上，“那个啊，哈哈……班长您老人家生龙活虎，活灵活现，活蹦乱跳，活……活色生香……”
　　“我还半死不活呢！”我瞪眼，像吸血鬼一样向她们伸出我的爪子，“我只想把你们两个不够义气的小人生吞活剥！”
　　“爪下留人！”两个已经快要抱在一起的人哭丧着脸，“我们知道错了啦，我们终于知道看电影和实际经历恐怖是两码事，还没看见鬼我们就紧张得就快要晕过去了。”
　　“是啊是啊，我们也不想丢下你一个人逃跑的，但是脚不听使唤嘛。”
　　说来说去都变成她们的理了，我哭笑不得，我惊魂大半夜都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啊？
　　“算了。”我叹了口长气，垮下了肩膀，“反正我现在也好生生的，不跟你们算账了。但是以后还敢这么对我的话，朋友就没得做喽？”
　　“当然当然！”两个人，六根手指像小旗子一样竖起来发誓，眉开眼笑的却一点也不显得慎重，真是败给她们了。
　　“对了，你们不去上课，在这里干什么？”
　　“那个……我们是专门来看你的啦，可是，因为听见音乐声才在这里停下来。”
　　真的有音乐声，就是从这个白色的小洋楼的二层上传来的，是有人在上面吹笛子，笛声婉转而忧郁，间或有钢琴声伴奏，那曲调古典、哀伤、沉郁，就好像一个人附在耳边讲述一个伤心的故事，把人拉进桃花零落纷飞的伤感世界。
　　我听着听着，也迷醉了进去。原来我睡梦里一直听到的就是这个曲子，不是幻觉，是真人演奏。
　　“这里面，”毕洁指指楼上，“住着很特别的人呢。”
　　“特别？哪里特别？”
　　“你第一天来学校吗？竟然……”
　　“啪！”头上忽然传来关窗户的声音，是很不客气的迅速的声音，传达着主人的不满。
　　是我们打扰了他们的演奏吧？我吐吐舌头，赶紧跑开。把没有说完的话题和感染到的哀伤，一并抛在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