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瘾患者》三水沅町

21、第 21 章

　　我的记忆到这儿就停止了，剩下的无论我怎么想都想不出来。
　　我呆呆地看着韩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有些事情我想问出来，比如，后来发生了什么，韩祁为什么会死，后来我是不是和韩迩在一起了，李音又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这一个个谜团就像一堆黑色的雾气一样紧紧地缠绕着我，我想不起来。
　　可是，我又是为什么把这些事情都给忘掉了呢。
　　“接下来呢。”我焦急地开口问道。
　　“不想说了。”韩迩又点燃了一支烟。
　　“你！”我气急败坏的瞪了他一眼。
　　那这些事，还有谁知道，老妈知道么。李音知道么。
　　听裴垣俞的口气，他好像是知道点什么。
　　“许沈，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是好是坏，我都不想再去追究了，毕竟有些人再怎么追究也是于事无补的，也再也不会回来了。”韩迩望着天花板，手中的烟正一点一点地缩减着。
　　这么说，是我害死了韩祁。
　　是这样么。
　　是我害死了他。
　　这个时候我就在想，如果当初那个卤蛋没有找我去给韩院长画画像，我就不会碰见韩迩，也就不会。
　　想起一些事情。
　　那样我就会永远活在自己创造出的美好回忆里，不会这么揪心，什么也不用去想。
　　这样就最好了对吧。
　　我捂着脸坐在地上，眼泪顺着指缝溢出。
　　可笑的是我。
　　真正的恶魔是我。
　　后面再发生什么事我都已经不敢去想了。
　　呼吸不动了，我现在真的好难受。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只手费力的扶住沙发，那种感觉，就像是下一秒就会窒息而死。
　　“许沈，许沈？”模糊中，韩迩焦急地向我跑来，用力的拉起我。
　　“不……对……对不……”我挣扎着想道歉，但每发一个音都会让我损失一点不多的氧气。
　　呼吸不了。
　　“你别急，在这等着！”韩迩放下我向厨房跑去。
　　不一会儿他就拿来了一只纸袋，撑开放在我嘴上。
　　“在这里面呼吸，慢慢来。”韩迩用力地搂住我，温柔却又颤抖着的话语。
　　我用力抓住韩迩的手腕，费力的呼吸着，韩迩轻轻抚摸着我的后背，一边安慰着我。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感觉我能自己呼吸了，没有刚刚那么难受了，眼前的事物也在一点一点清晰起来。
　　韩迩拿掉纸袋，小心翼翼却又紧紧地搂住我，就像搂住什么易碎的珍宝。
　　“都是我不好，明知道你……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对不起……”韩迩内疚地道着歉：“以前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不要再去想了，都过去了，知道么。”
　　我点点头，搂着他的腰，闻着他身上浓郁的沐浴乳的香味。
　　“我想睡了……”我握紧韩迩的手，他的手冰凉，手心还有冷汗。
　　“好，我带你去睡觉。”韩迩抱起我。
　　我第一次见韩迩的房间，里面有很多美术书，还有许多杂志，一张大床几乎占了房间三分之一的位置，房间一角摆着一架钢琴，暗红色的窗帘，有种怪怪的感觉。
　　韩迩把我轻轻地放在床上，替我盖上了厚厚的被子
　　“睡吧，明天醒来就什么都过去了。”韩迩摸着我的头发，眼眶红红的。
　　我点点头。
　　等韩迩走了以后我拿出手机悄悄地给裴垣俞打了个电话，问他要什么时候拍写真，裴垣俞说就明天吧，我嗯了一声挂掉电话之后就用手机上网在网上买了一个周后去深圳的机票，然后让我妈用快递给我把银行卡寄了过来，应该很快就能收到。
　　我又上网查了一下，原来我刚刚出现的症状叫做过呼吸，是由于压力过大引起的呼吸不顺畅。
　　睡不着，摸黑下床拉开了厚厚的暗红色窗帘，明亮的月光透过窗户飞了进来，我抬头看着韩迩房间的书架，上面摆着很多日文书，我都看不懂，一排一排的看着，然后一本厚厚的相册引起了我的注意。
　　红色的厚皮封面，上面落了厚厚的灰尘。
　　我踮起脚小心翼翼地把相册抽出来，打开手机上的灯光，翻开相册，是两个年级尚小的男孩，大一点的男孩正把小一点的搂在怀里，笑得很开心。
　　前面几张都是两个小男孩的合照，照片都有点泛黄了，但照片上的笑容却依然清晰可见。
　　后面两个男孩长大一些了，其中较小的那个男孩捧着一只金色的奖杯和一本荣誉证书，脸上是被逼着拍照的不耐烦地表情，五官精致深邃。
　　证书上写着：“全国数学奥林匹克初中组一等奖”。
　　然后已经能从长相上判断出是韩祁。
　　后面一张照片是韩迩正在给一条大萨摩耶洗澡，围着围裙，眉头紧皱，才初中的韩迩就已经长出了细长的身子，妖娆的丹凤眼，一副典型的东方美人的长相。
　　韩迩的亲生母亲一定也是个像妖精一样的女人吧。
　　看到这里，鼻子酸酸的，这么美好的过去，却可能在我的无意中，全部毁灭了。
　　这本相册到这里就结束了，照片不多，每一张看起来都很欢乐，却让人莫名的想哭。
　　本该幸福的家庭，却毁在一个“情”字上。
　　抱着这本相册，在不知不觉中就这么躺在地上睡着了。
　　我又做了那个奇怪地梦。
　　冰冷的病房。
　　哭泣的韩迩。
　　大束的海芋。
　　第二天，我是被一阵开门声给吵醒的。
　　我睡眼朦胧的从地上坐起来，看着推门进来一脸无奈的韩迩。
　　“怎么睡的都跑到地上了。”韩迩过来搂住我的肩，我下意识地把相册一藏。
　　韩迩不动声色的瞅了瞅我的身后，默默地抽出那本相册，随手翻了几页然后就把他往垃圾桶里一扔，说了句“幼稚”。
　　我耸了下肩膀：“今天答应裴先生去拍写真。”
　　韩迩摸了摸我的脸：“知道了，一会儿送你去，话说，你又流口水了啊，都淌到耳朵根了，你到底做梦梦见什么了。”
　　我赶紧一摸耳朵根……
　　呃……
　　韩迩勾勾嘴角，然后伸出两只胳膊把我禁锢在他的身子下：“小美人儿，我们去洗澡吧。”
　　我一听，脸“刷”的就烫了起来。
　　我捂着口水爬过的痕迹，十分中二地把他推到一边：“那你不赶紧给我放洗澡水去。”
　　韩迩笑了笑，递给我一张纸巾：“擦擦口水，马上就好。”
　　我不知道这种和韩迩第二次面对面坐在浴缸里尴尬地气氛是为什么。
　　“我说，你就非要挤进来不行么？”我斜着眼看着他一脸的心花怒放。
　　“这样，我才能觉得，你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
　　“许沈，我爱你。”
　　“说过几百遍了。”
　　“是爱，不是喜欢。”
　　我的心突兀地剧烈跳动着。
　　就像第一次在楼道上看见他，剧烈而又真切地。
　　跳动着……
　　他说是爱不是喜欢。
　　“将来和我结婚吧。”
　　“恐怕我们国家还没开放到那个程度。”我别过脸，不好意思再看他。
　　“那我们就一辈子在一起，结婚什么的，也只不过是要个名分而已，你又不是女人，不会在乎这个吧。”
　　“在乎。”
　　“哦，原来你就喜欢这种热烈祝贺韩迩先生和许沈小姐喜结良缘这种东西？”
　　“为什么是韩迩先生和许沈小姐。”
　　“因为你长得比较女性化。”韩迩一只胳膊搭在浴缸的边缘上。
　　他说我长得比较女性化，他该不会是从来没照过镜子吧。
　　“知道‘自知之明’四个字怎么写的么。”我挪揄他道。
　　“不管，反正将来我不会和除了你以外的任何人在一起的。”韩迩满不在乎地眼睛看着别的地方。
　　“算了吧，别因为我一个人，搞得你家无后。”
　　韩迩转过头，静静地看了我许久，没说话，然后一只手撑着浴缸的壁檐缓缓地向我这边移动过来。
　　我紧张地闭上眼，两只手在水下哆哆嗦嗦地搓着。
　　接着，两片柔软的唇瓣覆上了我的嘴唇，我连忙推开他：“不要。一会儿还要拍照。”
　　韩迩眯着细长的眼睛仔细地盯着看了我好一会儿，然后点点头：“好。”
　　“我洗好了，你慢慢洗，我下去买早餐。”韩迩从水里站起来，雪白的肌肤甚至有些刺眼。
　　美人出浴图！
　　活色春香！
　　此时我脑袋里只能想出这种词了，真是讨厌，他妈妈到底怎么生的，为什么同样是男人，差别就这么巨大？！
　　我又在浴缸里磨蹭了一阵儿才站起来。
　　在与韩迩的嘴仗中“愉快”地结束了早餐。
　　还没等我穿好鞋，裴垣俞的电话就没命地响了起来，一遍一遍就像催魂一样。
　　我顶着一对肿眼泡下了楼，看到裴垣俞的车正停在楼下。
　　“裴老大早。”这话绝对不是我说的。
　　明明韩迩没有工作，却硬要跟着来，真是搞不明白他在想什么，我还能跟着裴垣俞跑了不成。
　　“裴先生早。”我有气无力地鞠了个躬。
　　上了车，韩迩硬要坐我旁边，我推了推他，不说话。
　　“你俩昨晚玩得挺尽兴，整个人都肿了，一会儿到公司先做一百个仰卧起坐吧。”被无奈赶到前面的裴垣俞拿着手机，头也不回地说。
　　“裴先生你对数字没什么概念么？”
　　一百个，做完我还能在这个世界上存活么？
　　从后视镜里看到裴垣俞微微一笑，没说话。
　　“你可不要让他拍什么尺度过于大的照片，要不我的情敌又会增加了。”韩迩搂住我的肩膀。
　　那我现在岂不是满世界都有情敌。
　　“对了裴先生，韩迩拍过的杂志能给我几本么？”我扒着座椅，把头伸到裴垣俞旁边，笑得殷勤。
　　“没问题。”
　　“你要那玩意儿干嘛。”韩迩抱着胳膊，一脸不悦地看着我。
　　“当然是用来打飞机咯，你的照片我猜已经有不知道多少宅男拿着用来意淫了吧。”我讽刺地笑着，看着韩迩渐渐变绿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