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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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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香由麝香、母丁香、青木香、乳香、甘松、川花椒提炼而成,燃而熏之,让人血脉运行加速,未舞而先迷;如意红丝细若毫毛,长四丈无少,重却未及四两,织裙挂彩,轻摇飘飞,声色香艺,亟遂耳目口鼻之娱……」
「难怪连阅女无数的皇上都拜倒在石榴裙下,破格召她入宫。」
柳飞卿喃喃称道,柳维正一蹙眉,似乎暗指胞兄话说的太露骨。
「想不到贤弟你远在西隅,对京都此等香艳美事竟知之甚详?」柳飞卿折扇一扬,笑嘻嘻的道。
「愚弟我身为县令,自然有其消息来源。」
柳飞卿被顶了一句,只好摸摸鼻子,自顾自道:「意奴红……如意红,难怪京都近几月的红纱都断了货。」他沈吟半刻,「虽说『舞衫沉麝香』,但大红一遇沉麝,不过旬月即褪色,欲效仿者岂非大失所望?」
「那是指『红花』染出的红。」柳维正强调,「飞雁坊染红秘诀,就在于色鲜不褪,遇香不毁,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原来如此。」柳飞卿以食指挑起红纱,红纱在灯下照映,一种妖艳变幻的色泽,随光流转,飘忽游移,就如有生命的活物。
「振绣衣,披袿裳,襛不短,纤不长,步裔裔兮曜殿堂,忽兮改容,婉若游龙乘云翔,嫷披服,娧薄装,沐兰泽,含若芳……」脑海中,一幕幕佳人舞姿让他悠然神往,恨不得躬逢其会。
「这纱是前日飞雁坊送来的,在京都,这般大小的如意红,值一千钱。」
「一千钱?」
柳飞卿陡从幻想中回神,不禁将红纱举高了些,即使他向来奉「千金散尽还复来」为规臬,也以为一千钱买方手绢实在奢侈了点。
但打着皇上新宠的名号,一匹看似平凡的红纱,只要商贾略加炒作,顿时「长安纱贵」,多少京中名媛淑女即便不通乐舞,也要买一小段「如意红」裁成云肩、裙披转几个圈过瘾,看看是否真有天仙的架式。
自然,价钱随长短宽窄,有成千上万之别。
「这『如意红』便是飞雁坊的织品?」柳飞卿小心翼翼的将红纱绢放回匣中,指着盒上角落的雁型标记问道。
「没错,本地织染原以施家云罗坊为首,附属其它绣坊、绸布庄等。但施老爷过世后兄弟分家,大房仍名云罗,二房则联合其它绣坊另创飞雁坊。本来一重染工、一重绣工,几年倒也相安无事,但自从飞雁坊研发出秘制染红法,纷争便出。」
「那是兄弟阋墙要你裁决?」两家的礼物都所费不赀,自然是对柳维正这县令别有所求。
「非也,施二爷在我上任之前,便因操劳过度病殁,如今飞雁坊由他的寡妻连夫人所掌,云罗坊多番提出并购皆被严词拒绝。于是施大爷上月告上官府,谓连夫人通结外人,意图谋夺夫家财产。但连夫人表示坊中绣工皆是她由娘家带来,秘制染法亦是她和先夫共同研究而出,反控大伯眼红诬告。」
「的确棘手。」柳飞卿食指微勾,磨搓着下巴。
「论理,是云罗坊理亏,但飞雁坊近年行事不无可议之处……」
「可议?」
「据说连夫人的秘制染料中,有人血的成分。」
柳飞卿双目圆瞠,但不失理性的分析,「人血色干则黯,或许是云罗坊放谣言中伤对手?」
「施大爷紧咬施二爷的死因疑点不放,由于当时案子并非我经手,所以还需要一些时间调查。」
柳飞卿闻言颔首,接着两人同时啜了口酒。
「香纱美人,恩怨情仇,还真让人费疑猜。」
柳维正一听便知不对劲,才想开口,柳飞卿随便按下他肩膀。
「反正我这闲人闲来无事,翊弟你这县令既不便纡尊降贵,不如让愚兄代你一探玄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