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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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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上的事很快就处理完,本该顺利退朝,亼恒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安愈离开的背影想到他刚才怔楞的注视,心里一阵慌张,在本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前,已经高声叫了一声,“安云,你且留下!”
这二人的事,暂且放下。
回顾安护温文。
温文被安护口中的两世给吓到了,即使在昏迷中也一定要安护陪在身边,否则辗转反侧总要挣扎着醒过来。
这一上午安护什么都没有做,就抱着温文躺在床上,然而他睡不着,想了很多很多。很快就到中午了,有人传话说安愈被亼恒留饭,安护对付了一餐,喂了温文一点流食后,看着过了一上午终于安稳下来的温文,手上一用力,把温文整个人都放在身上,感受着温文沉甸甸的重量,看着在紧抱着自己的温文,眼底的血色才开始慢慢退去,闭上眼,休息。
一觉好梦。
安护醒了,温文也醒了。招来小厮一问,安愈已经回来了,正坐在书房内批着公文。并告诉他们,安愈说他们醒了就过去找他。
安护拉住就要过去的温文,“知章,你嫌弃我了吗?”
温文不说话,这时候他才反应过来,那两世到底是个什么情景,他想起安护曾经说过的安愈的计划,心里难免生出了疙瘩。
“知章,我爱你。”安护拉住不放,说道。
温文看着两人紧握的手,轻声说道,“我知道。起了,父,父亲找我们,快些去。”
安护笑,松开手,整理一番,拉着温文走向安愈的书房。
“醒了?”安愈的声音凉凉的一如平常,“醒了就说说你们之后的打算。”这是准备把昨夜安护的话当梦话了。
“爹,我有没有告诉您,我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您。”安护接过安愈的话,说的却是另外一件事。两世奇历,以后有的是时间细细说。
安愈绷不住,随手就扔了一本文书过去,“说!”
安护坐到安愈对面,道,“我忘了说,我那位师傅,不是修仙者,而是修魔者。爹,魔修手段诡异,您真的放心这样死去,您就不怕魔门中有人妒恨我这小子忽然成为嫡传弟子,取您魂魄要挟与我?”
“你现在和我算总账了,是不?自以为有本事了,是不?”安愈的神功重出江湖,揪住安护的耳朵用力一拧,“长本事了,敢威胁我了,嗯?!”
“爹,松手,松手,痛。”安护皱着眉头把头往安愈面前递,好让耳朵上的力道轻一点,“我只是在阐述现实!爹,那是魔修啊魔修啊!您真的放心我一个人去闯荡?爹,轻点啊,轻点,知章在啊。”
安愈被逗笑了,用力的拧了一下,松手,“还真是长大了,懂的在心上人面前要面子了?可笑,某人光屁股扭屁股被打屁股的情景,知章你还记得吗?想不想再看看。”
“爹!”安护蹦着跳开,“咱说正事!”
安愈挑眉看着安护求饶的神色,大发慈悲放过他,施舍一句,“说吧。”
安护拖过终于露出笑意的温文,正色道,“爹,我刚才说的都是有可能存在的。我师门虽然隶属魔修,却也基本独立出魔门一脉了。在上界,修者首先分作大观修,大观修下有道修,魔修,妖修,鬼修,佛修等修系,每一个大观修系下几乎都有着相同的小修系,比如说剑修,刀修等主修武器的修者,或者阵修,丹修,器修等主修阵法,炼丹,炼器等的修者,或者像袁帅一样练武炼体的修者,这些修者被称为修习修,除了这些广为人知的修系外,还有其他的小众修系,比如,我如今的师门,道德魔修。虽然我们属于魔修一脉,实际上却几乎被独立出来作为监管一脉的代表了。监管一脉是传说中的大观修系,顾名思义就是替天监管万生的一脉修者,所以,很多的修者都不愿意看到一个道德魔修的成长,这也导致师门零落,几度差点断绝传承。为了保住师门传承,长辈们把目光放到下界。比如我。”
安愈和温文并没有被安护口中一列列的修者给说迷糊,安愈一针见血道,“所以,道德魔修不仅本人危机四伏,就连家属也是随时有危险?”
“对,”安护不看安愈危险的眼神,“而且师父说了,道德魔修最受欢迎的就是鬼域,最不受欢迎的也是鬼域。每个道德魔修最起码的一点就是看住重要的人不要让他魂归鬼域,不然等着被鬼域折腾吧。所以,爹,您不能心存死志。”
“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安愈愤怒,“死都不安稳,我要你这个儿子有什么用!”
“爹,息怒啊,我这不是找您商量来了吗?”安护连忙安抚安愈。
“还有什么没说的,一口气给我说完!”安愈发觉安护是属于不打不收拾就不乖的种类,态度瞬间强硬了起来。至于一百岁还有二十九岁的故事,他听着就是,眼前的人套着还是他那十五的儿子的身体!这一点一定要强调。
“师门的消息我也不是一下子就全部知道的,要是一开始就知道了,我肯定不会瞒着您。这还是中午午睡时,我师父忽然托梦告诉我的,我好悬没被吓死。于是这才一开口就告诉了您。您别气啊。”安护说的倒也没错,他之前以为他要加入的是满手血腥天下公敌的师门,自然是不敢告诉安愈,也不敢贸贸然的练习他师傅给的功法,他说是武功秘籍就是武功秘籍啊,也许是什么一练了就会被人认出魔门身份的诡异功法呢。修真一事,他不懂的太多,谨慎是必须的。
“我之前以为师门是走的是恶魔道,自然是不敢说的,也一直都不敢修炼师傅给我的秘籍,总觉得一练就万劫不复。对了,午睡时,师傅高度赞扬了我的警惕心理和谨慎个性,说这是道德魔修的必备条件。”安护故意露出几丝委屈。
安愈很乖的接上,他怒道,“难不成练了,之前的话就作废!哼,堂堂修者!”
“爹,午睡时,师傅说了,若是这个测试我没有通过,那么我就不是道德魔修的嫡传弟子,而是他另外所属的某个门派的弟子……”
……
安愈牙痒。敢这样折腾我儿子,好样的,好样的!
“还有,爹。”安护话一出口,安愈就怒目而视,安护乖乖往下讲,“爹,您要稳住。师傅说,老袁帅并非闭关,而是坐化了。”
“什么!”安愈没有稳住。
“爹,师傅说知章被佛修前辈看上,同时被看上的还有老袁帅,”安护叹气,在他前两世中老袁帅并非在这个时候逝去,而是在另一场大祸中为国捐躯,“师傅说佛修前辈说,佛修不在乎年龄大小,老袁帅心性历练都有了,而且俗缘几乎全断,坚韧而聪慧豁达正是佛修最好的弟子,佛修前辈能算出来,近段时间老袁帅的俗缘会全断,所以,那位才没有当场把老袁帅带走,只是在他身上留了个印迹,准备时机到了就发动印迹带老袁帅离开,谁知道,印迹忽然自主发动,带去的却是老袁帅泛黑的魂灵。那位当场发飙,若非师傅拦着只怕早就杀过来一讨说法了。师傅说了,让我们注意下知章的安危。”
“因为老袁帅的意外,师傅午时已经在爹还有我身上,留下了使魔,若有谁中伤我们,使魔便会两三倍回报在他身上。”
“使魔!回报!”安愈站了起来,“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
安愈举起手又放下,“破解之法呢!”
“那人放弃伤害你我。”安护察觉到发生什么了,迟疑了一下,“爹?”
“丞相可在!”屋外忽然炸响一句问话,惊得屋内的三人立马站了起来,安护和安愈对视一眼,安愈的脸色很不好。
“臣在,天使请讲。”安愈定了定神,扬声回道。
“陛下有恙,有请丞相。”
安护扶着安愈,安愈道,“臣立刻便去。”
安愈走了,安护和温文面面相觑,对目前这个局面,他们忽然发现他们并不高兴。
“安云,你过来些。”不过分开数个时辰,再见之时亼恒就形销骨立面若金纸仿佛已经卧床十几年。亼恒见安愈只是直愣愣的看着,于是又叫了一声,“阿云,我看不太远,你过来些好不好?”
安愈过去了,亼恒又道,“阿云,我可以握着你的手吗?”
安愈递过手去,亼恒笑着握上,安愈看着亼恒的手骨头上耷拉着皮,恐怖且恶心,下意识的就要抽手。
亼恒握的更紧了,“阿云,不要嫌弃好不好?”
“我。”安愈不知道想说什么,他抬眼看向靠坐在床上的亼恒,眼泪忽然就流了下来,明明是他在等死,谁知道一转眼亼恒会死在他前头。
明明要恨,因为亼恒病的越重就代表他对他越狠。
安愈闭上眼,告诉自己,安愈啊安愈,看看他的情况,你就该明白,他宁死也不放过你,你还有什么不忍心的!
“阿云,莫哭。”亼恒挣扎着直起身,用另一只手去擦拭安愈的眼泪,擦不完,怎么都擦不完,擦得亼恒都觉得悲伤了起来,他一个用力把安愈拉下来,用力抱住,“阿云,你莫哭啊,阿云你莫哭啊,你要恨我,你要恨我的,你莫哭啊!”
“为什么!”安愈问,“为什么你一定要,选择安护。”安愈一直想问,亦不敢问。
“因为,子临的气运更足更长。”亼恒道。
安愈没有说话,亼恒也只当他信了,似乎刚才什么话都没有说过,他又笑着道,“阿云,敏父去了,我也时日无多,尐花家要岌岌可危了,最后临终前我求你一事,你可不可以应了我。”
“你,先说是什么事。”
“咳咳咳咳……”亼恒张口欲言,话未出口,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抹掉嘴角的血沫,连声道,“好好好,是应该说清楚。”
“阿云,我求你不要随子临而去,你若离开,这个天下就完了。”
“你言重了。”安愈垂眸低声道。
亼恒松开安愈,倒回床上,不再遮掩脸上的表情,他惨淡一笑,“阿云,我愿你恨我,”说到这里,他黯淡的眼眸忽然亮了起来,他盯着安愈一字一顿的说道,“我愿你恨我,恨我不顾你的性命去夺子临的命数气运,我愿你恨我,恨我不顾你的感受一心毁你安家,我愿你恨我,恨我把你放在任何人任何事之下却仍然不想放过你。我愿你恨我,恨得恨不得把我剜肉剔骨抽筋扒皮,恨得死了都不平!这样,若是你先死,你会等我,因为你要看我可悲的下场,若是我先死,你会询问我死后如何,因为你要看我可悲的下场。我就又有了抓住你的机会!”
“你错了。”安愈轻声说,“你错了。”
你错了,不论是你还是我,死后谁也找不到谁,因为我们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