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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庆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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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琪走出柴房的门时,外面天色已蒙蒙亮,看来已到次日清晨了。她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便贴着墙根鬼鬼祟祟地猫着腰走出去,生怕被敌人发现。
走了不一会儿,齐琪忽然觉得这地方有点儿眼熟,仿佛来过似的。这块石头好像见过,那丛花好像也见过,还有那个池塘……见鬼,沙州城里,就没几个建筑能豪阔到在院子里搁一个大池塘的,至少,齐琪见过的几大地方,太守府没有,龙阳台没有,飘香院没有,黑虎坊没有,老家客栈和平安客栈不可能有,善堂就更别提了,只在龙门酒楼有那么一个大池塘,那次就差点失陷,印象实在深极了,这池塘看着就很像那天晚上见到的那个。
难道昨晚被柳三色夹持着走了半晚上,就来了龙门酒楼?龙门酒楼离黑虎坊又不远,那得绕了多大一圈弯子啊,柳三色别是个路痴吧?
齐琪一边腹诽昨晚的劫持者,一边观察周围的情势。越看越觉得这里就是龙门酒楼的后园。她不像檀跃,不懂怎么解八卦这个8元n次方程组,后园是万万不敢独闯的,那么还是去酒楼吧。酒楼是平日里接待各种贵宾的所在,总不能搞得步步陷阱,那样谁还敢来吃饭?那简直不是吃饭是找虐好吗?古代人又没有吃饭找虐以便减肥的审美需求……
观察了一番,齐琪发现,酒楼离得也不远。柴房其实就在酒楼的背后,离酒楼的直线距离才二三十米。柴房的一边是酒楼,一边是后园,自己不过是刚出门时慌不择路,往后花园这边走了,还好走得没太远,也就十几步。
于是,齐琪又贴着墙根,沿原路返回柴房,再从柴房走向酒楼的背后。酒楼上面的二三四层开了很多窗户,可以凭窗赏景,一楼的背后却都是堵着的,全是墙——或许有暗门,但齐琪不通机关术,看不出来。
齐琪仰头看去,发现之前被大火烧了半拉的龙门酒楼已经全部整修完毕,富丽堂皇,披红挂彩——等等,为什么要披红挂彩?难道是有什么喜事不成?
她看看天色——尚早,再仰头看看二楼——似乎没什么人,于是就找了个稍微僻静些的角落,踩着墙角上石块的小小凸起,往上攀。就当是练攀岩了,21世纪的时候,在城市里攀岩还要收费呢,在野外攀岩还有摔死的呢!齐琪苦中作乐地给自己打气,终于把左手够住了二楼的窗台。她心中一喜,猛一用劲——得,手上没抓稳,脚上还踩脱了!
“啪!”齐琪摔了个仰面朝天。背部的脊椎都感觉快要摔断了似的。
她呲牙咧嘴、手舞足蹈地翻了个身,趴在地上,歇了一会,忽然发现旁边的墙根处有一点些微的亮光透出来。她本来挑的是个围墙与酒楼后墙形成的墙角,好借力攀爬上二楼,这么一摔下来,刚好位置就在围墙墙根,墙根处居然能透亮,那难道是有洞?
齐琪心中一喜,对着那透亮处,用双手刨了起来,那处有些残枝败叶,还有些浮土,把这些都刨开,居然还真有个小洞。齐琪拿脑袋对着小洞量了量,貌似能钻出去,这时她又庆幸起自己有个瘦弱的小身板来。
她吭哧吭哧,十分努力地从这个小洞挤了出去,刚露出头和肩膀,就看到吉铜钱和党狗儿两个人,一人蹲在墙那边的小洞的一侧,每个人都瞪着乌溜溜的眼珠子,吃惊地看着自己。
“齐……”党狗儿刚要大叫,就被眼疾手快的吉铜钱一把伸出胳膊捂住嘴。
齐琪吃力地对吉铜钱点点头,以示嘉许——熊孩子还能起到一点好作用,真是难得啊,不枉我投喂了那么多铜钱和银角子。
党狗儿也迅速冷静下来,不再大惊小怪,而是和吉铜钱一起,一人抓住齐琪一条胳膊,把她像拔萝卜一样,慢慢拔了出来。
“这狗洞小了点。”党狗儿遗憾地评价说,“阿琪哥你出来都费劲,我比你个子大,看来我是不能从这里钻进去看看了。”
他没说错,党狗儿虽然比齐琪小了一岁,个头却高出不少,块头也大,看来,饭量大也是有原因的。
“你们怎么在这里?”齐琪出来后,在吉铜钱的帮助下,一边拍掉头上身上的灰土草根,一边轻声问他们。
“黄掌柜让我们来这里盯着龙门酒楼,说有情况就赶紧回报。”吉铜钱说,“他怀疑那柳三色是龙门酒楼派来捣乱的,没想到还真猜对了!”
之前齐琪被劫持,太守也在场。太守大怒,在现场的混乱局面被控制后,就命属下派官兵封锁了全城的各处大街小巷。因是夜晚,四方城门本就关闭,倒是不用再行封锁了。只是那时柳三色已经带着齐琪弃马进了暗道,这种封锁自然没什么结果。除非太守肯派人搜索所有民宅民居,且不说这样一来范围太大,能不能搜出来都难说,再者齐琪的身份低微,也不够格让太守骚扰满城百姓。而黄泉路黑虎虽然怀疑是北冥派捣乱,北冥派的产业不少,后台又硬,加上没有证据,不可能官方派人去搜查,便只好派了不起眼的小厮们在僻街后巷盯住北冥派的那几个有名的大产业,打算一有异动就派人手去增援。
三人交流完别后情况,天色已经大亮。齐琪觉得饥肠辘辘,一摸腰上,昨夜那么折腾,自己的荷包居然还没丢,里头还有些银角铜子,便高高兴兴地带着党狗儿和吉铜钱在附近找了个早点摊,买了十几只喷香的羊肉大包子,三大碗熬得浓浓的羊杂汤,美美地填起肚子来。
吃饱喝足,齐琪忽然想起一事,便问摊主老头儿:“龙门酒楼是有什么喜事么?我之前在那边院子里,瞧见他们的窗户上都披着红,挂着彩。”
“听说是要在今天上午重新开张了,要办个庆典!”摊主老头儿笑道,“上次大火后停了生意,大约总有个把月了吧,得少赚多少钱啊?”
“开张了?那好啊!我们可以天天去那里吃白食了!”党狗儿嘴里本来还含着一大口包子,他狠狠嚼了两口,囫囵吞了下去,兴奋地叫道,“阿琪哥跟他们楼主打过赌的,赌赢了,以后在那里请客不用付钱的!”
吉铜钱听了自然也是踊跃得很:“哗,龙门酒楼的大餐啊,同去同去!”
齐琪也想起了推出福利彩票之前的那个赌约。那次的飘香院之行,木恩就几次三番各种借口试图留下自己,所以自己才跟他定下要推出移风易俗、扶老助残、济困救孤的新赌戏,赌注就是这龙门酒楼的终身免单请客权。原本也未必一定要带人来吃穷他,不过嘛,既然柳三色把自己扔到龙门酒楼后园柴房就说是完成了任务,看来这次的福彩晚会假冒头奖和劫持人质事件,一定就是木恩幕后指使的。没准就是看到福利彩票大获成功,知道赌局要输,才提前买了票,派柳三色来搅局的。
想到这里,齐琪又气又恨,忍不住一拍桌子说:“好,择日不如撞日,咱们今天就去吃!拿我们黑虎坊小厮的空肚皮,去庆贺龙门酒楼的重新开业!不把他厨房吃空,怎么能显出我们的威武霸气?”
吉铜钱和党狗儿自然双双鼓掌叫好!
“好啊好啊!”党狗儿拍拍自己的肚皮说,“我还能再吃下一头牛!阿琪哥,我一定能把他们厨房的东西都吃光,保证不给你丢脸!”
“还能再吃一头牛?你一个人就吃了十个大包子!”吉铜钱拍拍他肚皮,戏谑地笑问,“再来一头牛,往哪儿装?”
“狗儿饭量大是出了名的,铜钱你还真别笑话他。”齐琪笑嘻嘻地对党狗儿说,“狗儿,一会儿你跟着我,等他们庆典开始了我们就闯进去开个包间白吃白喝,我还不信那么多人,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他还能再绑架我不成?”
“那我呢?”吉铜钱问。
“你自然要赶紧回黑虎坊报讯,免得坊主和大掌柜担心我啊!”齐琪笑眯眯地看着吉铜钱逐渐嘟起来的小嘴,问,“怎么?不乐意?”
“大餐呢?”吉铜钱理直气壮地强调说,“我才是你的贴身侍女,怎么让狗儿跟着吃大餐不让我跟着?”
“你嘛……”齐琪关子卖够了,才终于说出吉铜钱爱听的话,“报完讯后,把黑虎坊所有的小厮都叫上,能叫多少叫多少,护院打杂什么的愿意来的都来,大家一起去龙门酒楼敞开肚皮大吃大喝,我请客!”
“得令!”吉铜钱和党狗儿异口同声地学起了说书先生讲的故事中小兵们的口吻。
三个少年嘻嘻哈哈地笑闹成一团。初夏的朝阳映照下,这条原本有几分僻静的窄街陋巷,仿佛突然之间,就被少年们的笑颜点染出了生机勃勃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