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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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你，”略显嘶哑却动听的声音像是宣告似的说道，微顿，声音里扬着一丝苦涩的笑意，轻声呢喃地道，“所以……”后半句被忽然侵袭而来的磅礴大雨所掩盖，只留下暖暖的热气浮在空中，半散不散。
戚夜倏地从床上弹起，一只手撑着脑袋，细眉紧紧地皱着，耳畔的声音似乎仍然萦绕着。
戚夜轻喘着气，光滑的前额布满豆粒般大小的冷汗，他仿佛感到那粘腻的汗珠似乎要糊住他的眼睛，他扬着脑袋，观察着四周的环境，漆黑一片，窗帘慢慢地飘动着发出轻轻的声音，单调的声音，却令心中的冲动迟缓并稳住。
自几年前，戚夜的梦中便一直会出现刚才那样的声音，有时的梦会长些，有时的梦会短些。都是简短而腻人的情话，但在戚夜听来，像是来自于地狱深处的哀嚎，令人惊悚、畏惧。
无法掌握的恐惧，无法掌握的梦境，令他感到慌乱，他怕，不坚强的他会令自己厌恶，别人眼里的、他眼里的他，一路向前，从未有过任何的彷徨失措，没有迷惘的人显得强大而美丽。
若是彷徨，若是迷惘呢？
——厌恶，来自灵魂的自我厌恶。
戚夜摸索着香烟，粗鲁地打着火然后放在嘴边，狠狠地吸食着，那一瞬间，思绪被暂停，所有的哀怜、所有的失措在那一瞬间被侵蚀得精光，被尼古丁所包围着的世界，不真实的美好。
他下床，脚底碰触到冰凉的地面，如置冰窖，他慢慢地走到病房门前，打开门，冷飕飕的空气没有预警地突然袭来，吹得戚夜的病服呼呼作响，戚夜闭着眼感受着风的每一寸。
接受冰冷，是逼迫理智的最佳方法。
“夜夜，”从他身侧忽而响起温暖而美妙的声音，似乎笑着说道，“作为病人，大半夜起来吹冷风还抽烟，真是诡异自残的爱好。”
戚夜轻笑，眼睛都没有睁开，戏谑地回答道：“姚寒，半夜守在别人的病房门前，你可没有说诡异自残的资格。”
姚寒咧开嘴说笑道：“医院里变态那么多，自然要守好门。”
戚夜好笑地挑眉，说道：“结果最该防的变态却守着我的门？”
姚寒眨着眼睛，严肃地下结论道：“夜夜，你说辞真犀利。”
戚夜无声地微笑，微侧着头，像是在观察着姚寒的长相般细细地打量着，忽而挑着眉梢，不耐烦地问道：“别老给爷扯皮，说，大半夜潜伏在我病房门口想干吗？”声音里却没有半点的愤怒，反而带着浓浓的笑意。
姚寒垂着眼看着漆黑一片的脚底，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戚夜刚想打开门回病房，姚寒忽然说道：“夜，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面对拯救我回应我最后的希望的你，”微顿，继续说道，“只有在黑暗里，我才能够坦然地面对你的视线，面对你。”
姚寒的话语，令戚夜想到“苦涩”一词，本该与他无缘的一词。而更令戚夜惊讶的，是姚寒话中所带着的情，令他措手不及的真心告白。
戚夜皱着眉近乎本能地反问道：“什么意思。”
姚寒硬着头皮颇有豁出去的气势，嘴上却调笑着说道：“夜夜智商高，情商却有点低，那么感人肺腑的真心剖白，夜夜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姚寒语气轻佻，但他握紧拳头像是在做极力地挣扎似的，压制着心中的害怕。
他害怕，戚夜会对他的感情感到羞耻，会嘲笑会挖苦他。
他害怕，戚夜会丢下他一个人，然后永远地躲避他，消失在他的世界。
他害怕，他最爱的人都不在意，他费尽所有勇气而说出口的真情。
戚夜沉默地看着他，纤长的手指间夹着的香烟的橘红色的光亮，成了两人间最后的一点光芒，却也被这无情的黑暗慢慢地侵蚀。
姚寒忽然说道：“我爱你。”
“在旧山区的时候，我发誓，如果我能够活着出来，就把这份见不得光的感情告诉你。”
姚寒期期艾艾地说道：“所以……我爱你。”
一向思路敏捷的姚寒，此时此刻却磕磕绊绊地，向戚夜表达着那份埋藏于心底的爱情。
戚夜至始至终地凝视着姚寒，任由香烟尖端灰烬掉落。姚寒却能够深刻地明白，与戚夜对视是一种多么困难的事情，细长的凤目平静地投来视线，却不亚于波涛骇浪的惊骇，清冷似月的目光仿佛能够穿过如网织的黑夜，穿射过姚寒整个人。
出乎姚寒意料的，戚夜只是淡淡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姚寒直勾勾地对上清冷的目光，心怦怦直跳，结巴地回答道，“我，我爱你。”
戚夜冷静地点点头，说道：“你刚刚说过。”
姚寒安安静静地垂着脑袋，平日里总能够插科打诨的他，此时此刻却没有办法自如地面对戚夜。
戚夜突然长长地吸一口烟，叹口气，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一件简单的事情般，说道：“我利用一切我能够利用的事物，那已经是我的一种本能。所以，接受一个人的爱意，对我而言，是件普通而随意的事情。”
“但是你不同，”戚夜进行了短暂的停顿，转而道，“我能够给予你的很少，你不像其他人迷恋着我的金钱或者容貌或者任何一切外界的因素。所以，这并不是一场公平的交易。”
姚寒忽然出声反问道：“爱情也不必是公平的不是吗？”
戚夜静静地看着他，不予置否，接着说道：“爱情像是天平，左边放着我的爱，右边放着我的爱，但时间久，你会渐渐地发现，指针永远地倾向右边，慢慢地，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然后有一天，你会发现天平，已经倾斜到极端，而极端的爱情，会捏碎一些原本美好的。”
“我不知道什么样的情感是种爱，你待我好、没有心机，我会对你产生依赖，对你产生想要保护想要关怀想要尊重的情感，但是，这些零零碎碎地并不能拼组成爱情。”
姚寒紧紧地抿着嘴唇，嘴角展露着苦涩的笑容。而戚夜轻叹着气说道：“姚寒，我唯一做不到的就是深爱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