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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杀手头头也是烂脾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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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我爹呢?”
“采月楼。”
“什么!?”殷皓月怒吼,“本小姐身处水深火热之中,老头居然还有心思喝花酒!?”
黎夜无奈,她就这么不相信自己的老爹。是他的错觉吗,太保大人平日里对殷皓月宠爱有加,但似乎也非常怕她。
“花街鱼龙混杂,可以掩人耳目。”又安慰道,“你放心,我会帮你看好他。”
“黎夜大哥,我们今晚夜访采月楼吧。”殷皓月亮着眼睛问。
黎夜无语。不是刚说了要闭门思过吗?
“呵,我劝你们最好不要去。”
风中传来一个渺远又清晰的声音。
“谁!?”黎夜拔剑。该死,无声无息潜入皇城,居然连他这个御前侍卫都无从发觉。
唰!树枝摇动,阳光下有雪片簌簌落下。一瞬间,仪表堂堂的御前侍卫被埋入厚厚的白雪。而纷飞的雪片却没有碰到殷皓月一分。
白衣公子飞身而落,玉树临风,悠闲地欣赏着落日,摆明了表示方才的恶作剧与自己无关。
“美人大侠!”殷皓月辨清来人,又看了看被埋进雪堆里的黎夜,跳起来拍手大笑。
“‘无情’什么时候开始改从背后下手了……”黎夜可没有什么好心情,他抖落头上的落雪,一脸狼狈,不过还是迅速判断出来人的身份。
“何况是他们的头领,泠墨寒。”
无情虽为杀手组织,遇到对手从来都是堂堂正正决斗,不在暗地里做手脚,因此也有得“君子杀手”的称号。否则也不会刻意绘下道明身份的信物。而这次殷府放火,明显不是无情的一贯作风。黎夜咬牙,最好不要让他发现无情与尉太师勾结的蛛丝马迹。
白衣公子舞扇轻笑,意味深长地看着殷皓月,“大概是从被某个手无寸铁的人害成重伤开始。”
殷皓月知道他指的是自己,红了红脸。
泠墨寒摇着折扇,“皇妃就由泠某护送回碧水殿,黎将军可以去宫门口探望一下心爱的将士,我担心他们会冻死于雪中。”
“哈?你翻墙就好了,谁能拦你。”殷皓月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为虎作伥。
“我喜欢走正门。”
“你!”黎夜火大。
“快去吧,我没事的。”殷皓月抬手拦下黎夜的剑。
黎夜张了张口,没再说什么,看着伫立在夕阳里神色淡定的殷皓月,皱眉,“以后若有事,定不要再瞒我。”
“知道啦。”殷皓月无所谓地摆摆手,又突然一本正经地说:“不准去跟冰块告状,不然……不然,我再不理你!”
“无妨。”泠墨寒微笑,也许她并不清楚这个惩罚对黎夜来说有多严重,“黎将军……”
黎夜闻声抬头,却发现四肢居然动弹不得,顿时冷汗涔涔。白衣公子已然来到他身侧。不愧是无情领主,连他这个大内高手都毫无招架之力。
泠墨寒收起折扇,狭长的双眼眯成细缝,周身散发着让人颤栗的危险气息。却转而露出一个妩媚无边的笑容,方才的阴霾全部消散,拿扇子轻敲黎夜的鼻梁,举起食指放到唇边,“好好保护皓月。”
黎夜惊讶不已。无情的势力到底已经深入到何种地步,竟然连他执掌皓月都知道。
殷皓月隔着衣袖偷偷掐着泠墨寒的手臂,“美人大侠太不厚道了,我们家黎夜已经有心上人了。”
他怎么能暗送秋波呢。
白衣公子优雅地后退一步,摇着折扇,笑而不语。
殷皓月心里念叨,扇吧,接着扇吧,大冬天不嫌冷。
在黎夜踮脚而起的同时,泠墨寒也横抱起殷皓月,跳跃于宫殿之间。至于他怀抱里的某人,一路毫无淑女形象地伸胳膊蹬腿,声嘶力竭的吼叫声回荡在楼宇之间……
两人落到碧水殿的屋檐,身后是一轮完美的红日。罡风入耳,殷皓月扶着额头,阻止着汹涌而来的晕眩感,“人人都飞来飞去的,好好的官道真是浪费了。”
泠墨寒笑,“别来无恙。”
殷皓月努力了很久才做到不需要搀扶的情况下站在瓦片上。她偷偷瞄着身边的白衣公子。她没听错吧,美人大侠是无情的头领。
杀手?
杀手怎会是这样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某个千年大冰块才更像个杀人不眨眼的冷面杀手吧。何况杀手不都是一身劲装隐没在黑暗中嘛,哪里像他,总是一袭白衣,夜晚越发闪闪发亮。这样出众的面貌,很容易被认出来的吧。
“至少该蒙个面吧?”
“为何?”
“很危险啊。万一招来仇家。”
泠墨寒自信一笑,“随时恭候。”
殷皓月蹙眉,“被你说得好像盼着来人挑战似的。杀手也不该轻薄自己生命。”
白衣公子收起折扇,沉默了好一会儿。
“殷府之事,向你道歉。”那时候,他还不知道她的身份。
接着又是尴尬的沉默。诺大的皇宫,只有呼呼的风声。
泠墨寒打量着把头埋进膝盖里的殷皓月,肩膀一耸一耸的。在……偷笑?他害她家破人亡,她还笑得出来。“为何如此开心?”
“美人大侠,想想怎么还债吧。”
“放心,我想我还是还得起的。”大不了以身相许。
殷皓月挠挠头,“美人大侠……额,无情公子。为什么不能去采月楼?”
“叫美人大侠就好。”泠墨寒眯起眼睛轻笑,反正他已经习惯了,而且还算中意。
殷皓月有些飘飘然。同样是眯起眼睛的动作,冰块就是一副要砍人的模样,美人大侠却无限妖娆。瞬即摇摇头,仿佛要把冰块从脑子里摇走。她转头盯着美人大侠的侧脸,高高的鼻梁线条甚是好看。接着听到泠墨寒答话,“采月楼大多是无情的人。殷大人在无情手里,我只能向你保证,没有我的命令,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美人大侠,不要与那种贪得无厌的人打交道,一点都不适合你。”
“那你觉得我适合什么?”泠墨寒扶着瓦片坐下来,小丫头平日玩闹却好像什么都已知晓。夕阳迅速落到山后,天边变成浓重的酱紫色,也许他本就适合在黑暗里过着饮血的生活。
“我连自己适合什么都不知道,哪里知道你适合什么?我只是觉得你现在这样就很好。”她笑,“就像这样,两个人并肩坐在屋顶上,吹冷风,看月亮,忘掉什么皇妃与杀手,权利与生死,做潇洒一世的翩翩公子。”
“等等。”殷皓月歪头,“采月楼是你的?”
“整条花街都是我的。”他勾起嘴角,身后闪烁的星辰都变成这一笑的点缀。
殷皓月目瞪口呆。泠墨寒好心地伸手帮她合上下巴,又重新张开,再合上,继续张开。
不愧是无情领主啊,殷皓月吞了一口口水,拽着泠墨寒的衣袖,巴巴地问:“美人大侠该不会是……花魁吧?”
泠墨寒:“……”
一个时辰后。
殷皓月非常气愤。居然把她一个人丢在房顶上自己飞走了。害她这个堂堂皇妃还要在众多侍卫的注视下,爬梯子!
黎夜抱着胳膊等在下面。
“地瓜一样的脸……”殷皓月下梯子后的第一句话。
黎夜冤枉。又拿他撒气。“人呢?”
“走了。杀手头头也是烂脾气。”殷皓月鼓着腮帮子,“我不就问他是不是采月楼花魁嘛……”
“活该被丢在屋顶。”黎夜嗤笑。
“黎夜,美人大侠说,整条花街都是他的啊。”
殷皓月仰头。望着迅速变脸的黎夜,耸耸肩,又来了。
“我刚去过采月楼,殷大人没事……现在就不确定了。”黎夜一脸严肃,没想到自作聪明把殷大人藏于采月楼,实际却是送羊入虎口,着实后怕。无情……有这样深不见底的危险组织存在,如何能让人安心。
“美人大侠答应过我,我爹不会有事的。你们也不用劳烦去换新的藏身地。照现在无情的势力,大概不管换到哪里,也没意义。”
“月儿,你就那么相信他?”
“嗯,相信啊。”殷皓月笑,“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黎夜知道多说无益,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信物,“这个,殷大人转交给你的。”
“什么东西?”殷皓月把信叼在嘴里,接过黎夜手心那个用丝巾包裹的物品。
“若非相识多年,真看不出你是殷家的小姐。”
“废话,我额头上又没写着姓氏……”殷皓月咬着纸张含混不清地说,一边向左向右向里把丝巾揭开来。里面的东西刚露了一角,殷皓月重新包好,心满意足地收进怀里。
黎夜笃定地说,“看来是值钱东西。”
“夜,要一起来看信吗?我爹有提到替你相中了不少采月楼的姑娘呢。”
“……你自己看吧。”
黎夜像个木偶一样不自然地转过身去。他无意识地望了一眼白雾茫茫的温泉水,顿时停下了脚步。不等他反应,身后的殷皓月已经尖叫起来,双脚一跳,骑到他身上。
“咕噜咕噜……”
平静的温泉间断冒了几个大大的水泡,然后从水里伸出一只苍白的胳膊,接着是另一只,紧紧扒着石头,不一会儿整个身体漂浮上来。
殷皓月捂着眼睛,拍拍黎夜的肩膀,“什么玩意!?”
黎夜沉着踮地,背着殷皓月向后退去,把殷皓月放到庭院的石凳上,又飞身扯了块晾在竹架的白布,扔进水里。才回到殷皓月身边不紧不慢地说,“不是什么好玩意,皇妃还是不要接近的好。”
“真是不可爱。”水中的人已经裹好白布慢慢从温泉里走出来,坐靠在岸边的青石上,顺着自己的湿漉漉的长发。那青丝长发直直垂下,随意散在水中,像生长旺盛的水草。
“什么时候这碧水殿住进人来了?我倒是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