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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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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文最开始以“火照之路”的id发过一点开头,大家请表奇怪,火照之路就是我的马甲。
PS:此文严重弱攻弱受
PS的PS:此文严重圣母小白= =+
真水无香
(序)
正月初一的早晨,黄家的少公子从结了冰的河沿上救起了一名快要饿死的流浪汉,正月十五的傍晚,流浪汉不告而别。
等过了清明时节,祭过祖先,沽了杏花春,天地间,一片冷冷泠泠的春意盎然。黄府在那日买进了一个新下人,名字很简单,叫小白。
于是,我们的故事就开始了。
第一章.欲说还休,欲说还休
女儿家爱胭脂。
鲜嫩嫩的花瓣碾成汁,一点点沉淀下来,做成上好的胭脂膏子,盛在青花小盒里,摆在柜台上,要十两银子才能买得到。
小白每次在胭脂店门口路过的时候,都忍不住要驻足观看一阵子,那红艳艳的媚色,总是让他心驰荡漾。他曾经无数的想象过,如果他有十两银子,如果他能买到这盒胭脂,如果能把这盒胭脂送给黄轻寒……
是不是就让那张总是苍白着的脸带出一点血色呢?
但黄轻寒是个男人,他也没有十两银子。一纸卖身契买断他三年自由,也不过十两银子。
卖胭脂的大娘见他日日驻足,怜他痴情,许他八两的底价。小白苦笑着摇头,看了眼自己补丁摞补丁的下人服,一溜烟跑得没影。自此之后,再没有去看那盒胭脂。
命里有时终会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小白深深的知道这个道理,他放下的那一盒胭脂,却怎么也放不下黄轻寒。
黄家公子双字轻寒,是个人如其名的美人。
黄老爹在江湖上受人尊崇,随便说句话江湖上也能抖三抖。年轻时抓过采花大盗,睡过青楼第一美人,也带领着无数好汉逼的魔教退至关外,甚至更暴出他与当时的蓝大侠有过一场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青楼第一美人曾经拿着长剑架在他脖子上问他爱谁多一点。
如今的黄老爹当年的黄小侠咬着一根稻草,吊儿郎当的说:妻子如衣服,兄弟如手足。自然是爱自己的手足多一点。
英姿勃发的青春一晃而去,黄老爹慢慢的发觉自己身上的衣服破了旧了,终于下定决心娶了那件拿剑指着他的衣服,等到后来抱上儿子,他已经四十有一。
黄轻寒就是他唯一的儿子,人长的苍白而幽雅,像是开在腊月里的一枝蜡梅花。
小白每次望着黄轻寒发呆流口水的时候,身边总是会突然出现不苟言笑的黄老爹,黄老爹笑眯眯的目光射过来,小白觉得自己那些龌龊的心思顿时无所遁形。
黄老爹说:“小白啊,下人要有下人的本分。”
小白低着头不敢接一句话。
黄老爹就说:“你人虽不够聪明,但手脚麻利,内院的工作不适合你,不如帮着外院的负责一些杂事吧。”
然后小白事情忙了,薪水涨了,地位高了。只可惜再不能正大光明的偷看。
发新衣服那天,小白从柜子里掏出一把剪子,从自己的旧衣服上剪下一块布做成一个娃娃,用最恶毒的手法,日日子夜时分蹲在后院池塘边那棵老槐树下钉钉钉。
啊?你问小白钉的是谁?
这还用问么?理所当然,被钉得娃娃上写着两个大字——月老。
这一日,月明星稀,乌鹊南飞。小白伸伸腿,弯弯腰,依旧是老习惯拎了月老娃娃往老槐树下走。谁想才刚进了后院,一眼就怔住了。
古人传说槐树容易成精,小白说不准究竟是自己把月老钉烦了,还是把那棵老槐树给钉火了。反正他天天思之念之的黄公子正站在那棵老槐树下,目如春水身如弱柳,倒影在池塘中,好一幅云破月来花弄影。
黄轻寒站在池边,叹了一口气,突然张口说话:“你为什么还不过来?”
小白吓了一跳。
难道自己被发现了?
正要移步出去与他回面,黄少爷却又在说话了。
“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也只说要考虑考虑,可为什么你这一考虑却是三个月杳无音信呢?”
小白刚刚伸出的脚停住了。
轻轻地落在地上。
黄公子仰天长叹:“笑渐不闻声渐消,多情却被无情恼。子桥啊子桥,我分桃断袖,若是连你都看不起,还不如死了干净。”
说着,身子一斜,扑通一声,人已跳进了池塘。
小白的嘴巴惊的合不上,他似乎在无意间撞破了黄轻寒的私密。可他顾不得多想,飞奔几步,咕咚一声,也跟着跳进了池塘。
人生在世,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父母养育之恩尚未报答,如何可以轻生?!
但是小白跟着跳下去的理由没有那么伟大,他想的只有一点——平时没少见鸳鸯水鸟在池子里拉屎撒尿,连厨房的大娘都是直接在池子里洗恭桶。你说好好的一个美人要是沾了一身粪汤子多么可悲啊。
所以,当他思考到这一点时,他已经跳入了池塘,等他咕噜咕噜的一个劲儿往水底沉的时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不会游泳。
他在水里扑腾了半天,身子却无奈的越发远离水面。
小白苦笑一声。
生不能同枕,死后同寝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么?
冥冥之中,似乎见到了很小的时候。
爹娘抱着他带他去庙里拜佛,头上九个香疤的老和尚说他这一生命犯桃花,不想枉死的话,就早早的剃度修行。
结果吓的他爹娘直接抱了他回家,跟个姑娘家一样将他养在深闺,极少见人。
等到他后来卖身给黄家,他又回去看望那个老和尚。只可惜寺庙仍在,人已不在。据说是江湖上传出他与魔教有染,得道高僧一昔间身败名裂,羞愧之下便自尽了。
人虽只与一面之缘,但老和尚慈眉善目的长相却一直深深印刻他的脑子里。此时此刻,自心底翻涌上来,栩栩如生的冲他微笑,鼻子是鼻子,眉眼是眉眼的。老和尚的那张嘴似乎变得格外娇艳欲滴,轻轻伏下来,印在他的嘴上。
柔柔的、软软的,像腊梅花的花瓣一样。
等等,腊梅花瓣……
小白浑身打了一个激灵,一口水直呛咽喉,顿时大声咳嗽起来。
一只手抚过来力道均匀地帮他拍着后背,帮他控水,那人低低的说:“明明不会水,还要学人充英雄。”
小白咳得够了,水也控的差不多了,这才醒悟过来。
他猛地一转头,那个天神一样的黄轻寒黄公子正近距离的靠在他身边,娇嫩嫩的嘴唇一片鲜红欲滴。
嗡的一声。
一股鲜血直冲小白的双颊,他以最快的速度低下头去,脸上已经热的足可以烧水。
那个,这个……怎么,怎么就……碰了嘴巴……
越想越觉得自己混账,莫名其妙的就亵渎了天神,果然该死该死。
黄轻寒哪里知道他正在自我厌弃,伸出手来,双手托着小白的脸,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这张平凡的面孔,柔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白脸上又一热,蚊子叫一样说:“小,小白。”说了名字出来,又觉得不妥,湿淋淋的额头一抬,大声的宣布,“公子,小白会对你负责的。要打要杀,冬天暖床,夏天喂蚊,小白都随公子的便!”
黄轻寒被他说的一愣,默默的打量着他。这个年仅十七八的孩子被他专注的一看,脸上又一红,重新垂下头。
只听黄公子似在叹息:“黄轻寒不值得啊。”
“没有什么不值得的……”小白这次学乖了,死活都没抬头,只低着头回话,“黄公子天神样的人物,多少都会想替公子赴汤蹈火。若是公子能够笑一笑,一定有很多人为公子失神。”
黄轻寒被他逗得笑了出来,方才的伤心欲绝慢慢消退,他偏着头看这个害羞的下人:“那你说,为什么蓝子桥不肯来见我呢?”
唔……被问到情敌的问题了。
小白有点沮丧,他想了一阵子才说:“蓝公子可能有事情耽误了吧?”
“是么?”黄轻寒眼睛一亮,终于再不像之前那么愁苦。
小白看到他眼中的光芒,心中一疼,脑袋垂得更低:“……其实,少爷若是放心小白,小白愿意为少爷探听蓝公子的下落。”
黄轻寒一把握住他的手,激动的说:“真的么?”
小白看了一眼黄轻寒白皙的双手,悄悄把自己的手从他手掌下抽出来。然后终于抬起头,直视着黄轻寒说:“少爷放心,小白向你发誓,一定替你把蓝少爷请回来。”
发了不得了的誓,发了不得了的誓。
送走了黄轻寒,小白一个人回到房间,一边换掉那身湿淋淋的衣服,一边郁闷的想。
打理完毕,他捧着水杯狠狠的漱口,那个池塘的水可是有够脏。下次再见到厨房的大娘在池塘洗恭桶,一定要正义的站出来进行金钱处罚。
他这样想着,手突然一抖,脸色慢慢青白了起来。
等等,黄少爷似乎碰了他嘴巴,自己的嘴巴似乎喝了池塘的粪水……
——呜呜呜,厨房大娘,我要被你害死了啊啊啊!!!
一大早的,蓝府打开了大门,管家大人走到门口,一枝桂花立刻出现在眼前。
“大人,可怜可怜我无家可归吧,这支花只要两个铜板。”
蓝管家愣了一愣。
花下的少年身材纤瘦,一身单衣破破烂烂沾满泥水。只是这花却是带着露水,如同从树上刚摘下来。
一支早秋的桂花,辗转多人。从管家手里传到内仆手里,从内仆手里传到丫头手中,等到插进花瓶摆上蓝府桌子,不多不少,正好一个时辰。
蓝老爷子拈着胡须走过,赞了一声:好花。
蓝夫人闻了闻扑鼻的香味,若有所思的说:已经要中秋了么?然后唤了一家的上上下下,吩咐下去准备中秋开宴,合家团圆。
唯独蓝三公子蓝子桥走过桂花的时候,深深的怔愣了。
敛晴烟。桂花如水轻寒。
轻寒。
卖花的少年掰着手指头数时辰。为了怕被管事的看见,他前一天一下工就偷偷溜了出来,走了一整夜的夜路,才在清晨赶到蓝府。
太阳一点点升起,然后又一点点落下,小白饿得前心贴后心,等到了月上柳眉梢,才见蓝管家一路走过来。
“夫人说你卖的桂花好,八月十五,要跟你订几树桂花。”
不用饿死了,真好。
小白仰天长叹。
蓝家夫人爱花,这是全天下人尽皆知的秘密。而能看到这样香气四溢经久不衰的桂花,实在让她心旷神怡。老夫人拉着小白一一攀谈起来。
普通一点的金、银、丹,稀有一点的金球桂、状元红、朱砂桂。
各种桂花的种类,小白一一道来,如数家珍,喜的蓝夫人险些要留下小白给自家种花。
“不知道白公子可有什么奇异的花种呢?”
小白歪着脑袋,眼睛水亮水亮:“我家有一种花,据说百年才能一开。形似昙花,一定要在月光下才会盛开。开得时候香飘十里,花瓣凝露,美的连天上的仙女都要下凡来欣赏。”
蓝夫人被他说的动心了,轻声问:“不知道这种奇葩,是否能让老身一观?”
小白挠挠头,有点为难。
蓝夫人继续说:“如果真能见到一次,便让老身散尽家财也愿意。”
“这个……”小白垂下头,“倒不是小白舍不得,实在是这花随缘。”
“随缘?”
“嗯。”小白点点头,“人有五行,若不是由八字同这花相符合的人来看护,这花是开不得了。”
“敢问白公子,这花要什么八字。”
“丙辰年丁月卯时三刻生人。”
然后,蓝家三公子就蓝子桥就被独自带到小白的面前。小白说,养花是秘技,绝对不能让太多的人知道。
一人对一人,这些要说的“秘技”么,自然天知地知。
蓝三公子朗眉星目,小白看看他英俊非凡的相貌,再看看对面那张铜镜里自己小鼻子小眼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脸,心中一阵酸苦。
三公子端着茶杯,上下打量了一幅这个穿的破烂的少年,终于说:“你就是那个很会种花的白公子?”
小白苦笑:“三公子不用取笑小白了,小白不过是带替我家少爷传个口信来的。”
“你家少爷是谁?我不认识。”三公子喝了一口茶,眼睛一翻,一幅与自无关的表情。
“三公子啊,您就不用试探小白了。前天夜里,我家少爷为您跳了池塘了。”
当啷一声。
三公子手上的茶碗和茶盖狠狠的碰在一起。他放下茶杯,握住自己的手,才发觉自己的手已经抖得不成样子。
“三公子,少爷只问您一句,您有心么?”
蓝三公子垂了眼帘,喟然一叹:“那天轻寒同我说的时候,正好被我爹娘听到。三个月来,我连这内府的门都踏不出去,你说,我就算有心又能如何?”
小白轻轻的抬起头,脸上有一点点的羡慕。
“那么,就是说三公子对我家少爷并不是无心的了?”
当天晚上,小白一个人告退而去,蓝管家揉揉左眼,又揉揉右眼,怎么看晚上这个白公子比白天那个白公子背挺的直了一些,振作了一些。
难道是因为终于吃了一顿饱饭的缘故么?
蓝管家摇摇头,决定继续扫地。
然而在蓝府三公子的卧室里,真正的小白却拨弄着一桌子的瓶瓶罐罐,把自己的脸抹成蓝子桥的模样。
瓶子里的液体一见空气立刻凝固,小白的眼睛大了一些,鼻子挺了一些,嘴唇丰润了一些。再抹上一点颜料,皮肤又红润几分。
抬手,踢腿,骨骼咯吱作响,连整个人都高了两寸。傲慢的举起茶杯,冷漠的挥毫泼墨,挽起蓝色的衣袖,他不再是那个唯唯诺诺的小白,而是活脱脱的一个风华绝代的蓝三公子蓝子桥。
戳了戳镜子中那张不真实的脸,小白叹了一口气:“黄少爷,如果我用这张脸去见你,是不是你也会喜欢上我呢?”
自己说着,自己也觉得好笑。
如果真是这样,他又何必卖身入黄家。
其实,如果能守他一生一世心想事成福寿安康,自己的心愿也就满足了。
其实小白一点都不贪心,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熟钱数到手发酸,睡觉睡到自然醒。锵锵锵锵,不觉日上三冈。
小白裹着厚厚的棉被翻了一个身,把自己的脸在枕头和被褥之间蹭了蹭,感叹自己好命的终于不用再顶着冷风一大早的起来端茶送水了。
中午起了床,用温水洗脸,他易容的药物特殊,沾了水也不会脱落。当着一群丫鬟下人的面,小白效仿蓝子桥那种浑然天成的傲气,坐在床上任人服侍。
中午的菜色齐全,白皙皙的手优雅的捧起茶碗,一边同蓝家二老打哈哈,一边挑挑拣拣,不动声色地满足自己的食欲。
蓝老爷子看了他一眼,语重心长的说:“子桥,你也老大不小了。”
小白应道:“爹亲说的是。”
“你娘请人给你画了些门当户对的姑娘,一会儿吃完了饭,你记得给我去看看。”
想了一想,小白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何必让我糟踏人家大好的青春。”
“我宁愿你去糟蹋别人的青春,也不愿意看你糟蹋了你自己。”
小白愣了一下,放下了碗筷。
他自己本身是不会对美女有什么意见的,但这个身份的主人毕竟是蓝子桥,若是不明不白的给人家弄了一个媳妇回来,蓝公子发怒也就罢了,只要想到黄轻寒也许会因此而变得更加郁郁寡欢,他就一百万个不愿意。
然而,该来的躲不了。下午从蓝夫人那里捧了一堆美女的画轴,草草的扫了眼,觉得哪个都没有黄轻寒来的美貌,索性统统扔到床铺下面。一般男人总恨不得一生能睡一个真正的美女,而自己的床铺下塞了那么多美女,任凭自己天天睡也没关系。想到这里,小白笑了起来。
“有没有哪个喜欢的?”蓝老爷子问。
小白学着蓝子桥啪的一声摇开扇子,两袖清风起涟漪:“爹亲要是喜欢,不妨统统收入房里吧,娘亲那边我去说。”
“混账混账!孽子孽子!”蓝老爷子一个茶杯扔过来。
小白一转身,风淡云清的避开了这一击,拔腿往自己房间走:“儿子不孝,还是回房思过吧。”
越挫越勇,置之死地而后生。蓝老爷子熟读兵书,自恃气死孔明,堪比孙膑,自然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这孩子自小教养严格,养到二十四还没真正见识过女人,也难怪会跟自己把兄弟纠缠不清。俗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应该有一定的道理。
蓝府不比黄府,不能天天钉月老的小人,不能偷窥他的神仙美人,还要阴阳怪气的装情敌。短短几日,虽有美酒佳肴,小白依然过得气闷。
百般无聊之下,他爱上了拿着蚂蚱抖鹦鹉:“来,说句美人听听。”
“人人人!”翡翠鹦鹉扑腾着翅膀大叫。
“乖,是美人。”小白继续哄它。
“人人人!”
“……”
叹了口气,小白坐在鹦鹉笼子下,看着池塘里数十尾锦鲤游来游去,任凭头上那只扁毛畜牲人来人去的叫唤。
都是被养在笼子里的宠物,主人说什么,自己便要做什么,没有自由也没有自尊。鱼也好,鸟也好,蓝子桥也好。
小白想不明白,为什么当年叱咤风云的蓝大侠老了之后反成了一个不开明的老顽固了呢?
他想了一阵子,觉得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所以甩甩头,把蓝老爷子甩出自己的思维。托起下巴,抿着嘴角嘟哝:“黄少爷你现在总该见到篮子桥了吧?”
头顶上鹦鹉突然叫了一嗓子:“黄!黄!黄!见!见!见!人!人!人!”
“乱叫什么!”小白没好气地瞪了它一眼。
鹦鹉的眼睛滴溜溜一转,撤着嗓子大喊:“见人!见人!贱——人!”
小白一把捂住鹦鹉的嘴,防止它再喊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警惕的四周望了望,注意到没有人听到自己把这只鹦鹉教坏了才松了一口气。
啪!
身后猛地伸出一只手,一把抱住小白。小白吓得一抖索,寒毛都竖了起来。他僵硬的转过头,看到蓝老爷子满脸堆笑的脸。
蓝老爷子说:“子桥啊,今天带你开开眼界。”
开眼界?
让他死了吧。
这世界上哪有老子带儿子逛妓院□□的道理?!
古人说腰缠三万贯,骑鹤下扬州。小白自认为自己欲望还没有到那种既要下流,还要下流的附庸风雅的地步。
身边倚红偎绿,花酒一杯一杯的喝,面子上要学足了蓝子桥那份天成的贵气,肚子里小白早就濒临崩溃了。偏偏老爷子似乎还觉得不够刺激,指名要其中的一名紫衣艳妓给自己哺酒。
这个,姑娘好意,小的我是不是可以拒绝?
艳妓白颈□□,红艳艳的嘴唇轻轻抿了一口酒,柔弱无骨的双手按在小白的肩膀,芝兰的香气扑面而来,那张软软的樱桃小嘴就贴了上来。
小白的眼睛瞪圆了,偏偏那艳妓还不依不饶的缠上来,丁香小舌在小白的嘴唇上舔了一口。
神,神啊。
一口酒呛到嗓子里,小白拼命的咳嗽,什么风度啊,什么矜持啊,统统都是狗屁。
小白那张脸噌得就红了上来,羞得他手里的扇子摇不动了,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任那艳妓坐在他腿上一双手在他胸口圈圈点点。
蓝老爷子不动如山,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儿子的反应。这幅手足无措的样子么,嗯嗯,很好。年轻人么,有欲望了,自然会面红耳赤。
他自怀里掏了五十两的锭子拍到桌子上,对那吃了小白豆腐的艳妓说:“今夜把蓝子桥给我伺候好了,明天还有重赏。”
小白手中的扇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蓝老爷子已经一把抓起他扔进卧房。等到小白从卧房的床榻上爬起来,那名艳妓已然走进卧室,倒锁房门,一件一件褪下自己的衣服了。
紫纱曳地,长发如织,灯下看美人从来不会错。
门外喧闹渐去,想来是蓝老爷子为了让他们尽情享受,所以特意从外厅退了出去。卧室内烛光暧昧,艳妓的衣服一点比一点少,到最后整个上半身已经褪光了,千娇百媚的走到小白面前来。
纤纤玉手一捏小白的脸蛋,在他脸边吹气如兰:“这位公子,今夜切莫弄疼了奴家。”
小白吓得倒退一步。
艳妓跟上一步,像是被什么绊倒了一样,整个人软倒在小白的怀里,就在同时,屋内的烛火暗了下去。
灯火再亮起来的时候,一把冷冰冰的长剑顶在艳妓的后心。小白抬起头,顺着长剑望去,一瞬间,五内如煎。
他那个天神一样的黄少爷衣冠不整的倚在如假包换的蓝子桥怀里,脸色绯红,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蓝子桥迅速的点了艳妓的昏睡穴,把她放到一边,转过头来上下打量了一番易容成自己模样的小白,似笑非笑的说:“看来我爹待你还蛮不错的啊。”
“不是……”小白垂下了头。
黄轻寒面色驼红,尴尬的整了整身上的衣服,走过来拍拍他的头:“少年人喝花酒没什么的,你不用自责了。”
“我,不是……”小白嗫嚅着,慢慢抬起头来,凝视着黄轻寒,“少爷,怎么你也来这里了……”
被他这一问,黄轻寒脸上一红,含情脉脉的转望向蓝子桥,后者则回了他一个温柔的微笑。
这两个人之前的气氛就宛如新婚燕尔,半点也不像是寻欢作乐的恩客,想来,必然是玩笑着来青楼寻刺激的。
小白看见了,眼眶子一酸,再不敢直视黄轻寒的目光,赶紧撇过头望着昏黄的烛火,以免被他们看出自己的软弱。
蓝子桥斜睨了他一眼:“我看你最近过的也不错,到不如你就帮我继续当这个蓝家的三公子吧。”
小白咬了嘴唇,猛地抬起头:“蓝公子是说要我代替你娶妻生子么?”
“有何不可?”
不,没什么不可以。
你为他抛弃身份家庭,他为你自尽寻死,你们两情相悦,已容不下另外的人。
我一介下人,从此过上贵公子吃喝玩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生活,岂不美哉,岂不乐哉。
只是,黄公子,我为你钉了一年零五个月的月老,却没想到这个月老是要我自己来当。一年零五个月,数千根钉子,钉的不过是自己心头上的肉。
“小白,你要是觉得不好,也就算了。”
似乎看出了他面上的不开心,黄轻寒轻声安慰他。
小白把头转过来,胆怯的伸出手来,第一次主动握住黄轻寒的手。他说:“少爷,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不过……”他顿了一顿,“我会尽快说服蓝老爷子同意你们的,到时候,我还要做回少爷你身边的小白。”
两位公子离开的时候,夜已深沉。
小白目送着二位公子远去,默默的蹲下来,在那名青楼艳妓的身上戳了一戳,轻声说:“云歌,他们走了,你别装了。”
裸着上身的姑娘眨了眨眼,轻快的跳起来,哪还有半分被人点了穴道的样子。她拾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件重新套回身上。眼珠子一转,看到小白神情萎靡的缩在一旁,便凑过去,噗哧一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今天奴婢被小主人看光了啊。”
小白推开她,有点气愤的质问:“紫云歌,你既然早认出了本座,居然还要一直装下去。”
姓紫名云歌的美人一屁股坐在小白的身边,纤长的指甲戳着小白的脸:“小主人一直被教主当个宝贝似的藏着,谁也不给见,难得有个机会能让奴婢吃一回豆腐,当然要吃回本,回头才有资本跟姐妹们吹嘘。”
小白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颇不以为然:“我爹娘到底有什么交待你就直接说,不然他们才不会放你出来监视我呢。”
紫云歌眼波如水,凑到小白的耳边吹了一口气:“教主和夫人还是那句话,小主人要做什么都请随意,只是如果不幸用到了教内属下们的力量,还希望小主人遵守诺言乖乖回家。”
“知道了。”小白嘟着嘴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土,“没事情的话,云歌,本座先走了。”
却被紫衣的艳妓一把抓住手:“有,当然有事情。”
“什么事情?”
紫云歌一指外面:“蓝老爷子送他家公子来是成人的,怎么着也得弄出点声音来吧。”
这一被提醒,小白才注意到安静的夜里,不时的传来男人粗重的喘息和女人婉转的呻吟声,他吓了一跳,急忙拍开对方的魔爪,不等对方来抓,施展开轻功巧巧的从窗户翻了出去:“要叫你自己叫!本座没心情陪你唱双簧!”
唉……
这个孩子,怎么这么,可爱呢?
紫云歌叹了口气。
手捧茶杯喝了口润润嗓子,努力的,尽职的,投入的,开始□□。
小白一个人走在清冷的月光下,四周的房屋依稀透出温暖的光芒,想必是相爱的男女们耳鬓厮磨,盟誓天长地久。
之前喝的酒虽然不烈,但后劲绵长,隐隐约约,有那么一点冲上头。小白斜靠在一面冰冷的墙壁上,长长的巷子里,水滴声声。
一种陌生的寂寞突兀的笼罩了他。
这天也大,这地也广,天大地大,他却无处可以容身。
自己的家不愿回,黄轻寒的家不属于他,而那个蓝府……又哪里是他的家!
缓缓地,一阵清风自巷子那一边吹了过来,带了点早秋桂树的芳香。
突然,青石板上传来断断续续的奔跑声,在小白没弄清一切的时候,一柄锡亮如水的长剑迎面刺来。
这是怎么了?
这是今天第二次被人拿剑指着。
他微一搓步,身形如开在夜里的蓝色昙花,手指一夹。咔嚓一声脆响,对方的长剑在他两指间应声而断。
而就在同时,持剑人高挑的身影迎面栽倒在他的怀里。
一切发生得如此突然。
就像一年半以前,饥寒交迫的他昏倒在黄轻寒的怀里。
那个时候,小白还叫作白羽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