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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槐叶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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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跌坐地上差点没因窒息死过去。
祈王苏慕好歹顾及他的身份没有对我等平民下狠手。
他说:“你滚吧。”
我也很想立刻拍屁股走人,什么皇权不可侵犯,犯事的人又不是我。
但我不能滚。
正所谓,士可杀不可辱,更何况他刚刚因为调戏不成几乎把我掐死。
祈王苏慕,真真是京城里一抹绚烂瑰丽的浓墨异彩。
他在众皇子中排行十三,是先帝最小也是最疼爱的儿子,自幼所受荣宠为旁人所不及。然我朝史官每年公布受百官弹劾最多名单中,最受瞩目的也是他。他自由出入宫门藐视宫规;他擅改朝服无视祖制;他祈王府几乎来者不拒,收的绝色女子堪比后宫三千,却始终未立正妃未有所出。京都百姓心里头都清楚他这个十三王爷当得乖张自我,逍遥成性。
纵然我也怕他,但此时此刻已经骑虎难下。
谁让我有求于他。
王府的地砖是派人专程从南国采办,材质特殊,表层清晰如镜,可以透出人脸。我低头,理了理惯常外出打点生意所着的男装打扮,不怕死地开出条件:“王爷,你要么张榜布公就刚才的事向我道歉,要么答应我一件事,否则……”
他蹙了下眉:“凭你也配与本王谈条件?”
我咽了口水说:“否则,我就把王爷喜欢男人这件事告诉天下。”
他深邃的眼眸微微抬起,仔细打量的视线扫过我脸庞。察觉到四周弥漫的危险气息,我不由地缩了缩身子。
他忽然轻笑出声,放下手中的茶盏,道:“证据呢?你诋毁本王总得拿出证据。”
不可否认外头说的没错,祈王苏慕生来一副好相貌,哪怕只是扬唇微笑,连花儿看了心尖也要酥的。想到事情一旦传出去,京城里的世家小姐都各个要伤心泪流的画面,我满是痛惜道:“我便是证据。”
他再再不可抑制地笑了,我的小心肝跟着抖了抖。他慢慢走过来,低头凑在我耳边:“既然这样,本王先把这罪名坐实了让你好告状,你说如何?”
居然又被调戏了!我脸色一青,险些顺不过气来:“王爷,我我我……小人还未娶妻!”
他手指轻轻描上我的眉角,笑得风华绝艳:“不必这么快就跟本王投诚献忠。”
我快哭了:“小的有心上人啊。”
他手上一顿,如刀的目光像要在我脸上剜出个洞来。我伸着脖子等他发火掐上来,但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屋里静默,仿佛能听到熏香的烟灰断了一截掉在地上,尔后头上传来淡淡的声音:“贱民,把你的手拿开。”
“呃?”
他叹了一声,忍着没有发作:“让你把手从本王身上拿开!”
我缓缓睁开眼,发现我方才一时情急抵在胸前的手,不知怎么竟紧紧抓着他的锦绣华服不放。我讪笑两声,红着脸扭向别处。
窗外一片祥和,四月春,桃花尚在苞中,唯有青竹郁郁葱葱,枝节分明。
我沉默半晌,鼓起勇气问:“王爷,之前小人说的那事……”
他迅速打断我:“死心吧,没有可能。”
“哦。”我认命地点了下头,起身离开议事大厅。
出府前要穿廊经过一座庭院,我抓了一把花泥胡乱抹在脸上,接着冲出王府大嚷:“啊!王爷,不要!”
王府的守卫都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不知所措。等我喊了四五声,门口也聚集了一些看客,王府里似乎传来一道咬牙切齿地命令,于是众侍卫都一拥而上,把我围在门口的槐树上。
“贱民,你给本王下来。”从王府到槐树下清一色的侍卫齐齐让出条道,尽头那处走来的人,玉带扣腰,鹤冠束发,一袭朝服未褪,正是满脸愠色的祈王苏慕。
我心里乐呵,却故意不理他,只对着看客群里嚷嚷:“快来看哪,王爷非礼男人了。”
轰的,树底下一阵叽叽喳喳的,像炸开了锅。
祈王是断……袖……
莫说平民百姓要大声议论,就连王府侍卫的表情也一阵白一阵红煞是好看。
我注意到在场还有很多姑娘已经开始落泪了。
苏慕很愤怒,望向我的眼睛好似要喷出火来,但他却忽然负手静立,朝我冷笑着,嘴唇无声地动了动。虽然我爬得很高,但并不阻止我看清他的口型。
他竟然知道……
咚的,我心里一惊,毫无预料地从槐树摔下,让伺机在旁的侍卫逮了个正着。
“走。”两个侍卫把我押向苏慕。他二话不说,直接把我固定发髻的布巾抽掉。
一头长发齐腰,彻底粉碎了我刚掀起的血雨腥风。
他得意地笑了笑,重复一遍刚才的话:“许珞珞,你这小女子逃不出本王的手掌心。”
槐树叶落翩跹,乱花欲迷人眼。我犹记当时苏慕一脸闲适淡然,眼底映着我长发飘飘、懊恼羞赧的模样。然我被抓个现形的时刻,只想仰天咆哮,谁说祈王不近女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