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忆》海上烟火

6、忆

　　暖暖还是常来看我，却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知道她想问什么，我也知道，我还没有想好。暖暖告诉我，菲儿一个人回法国去了，她心平气和地签下了晨彧的离婚协议书，没有哭，也没有闹。

　　这个场面，是我早已经料到的，像菲儿那样一个有修养的女人，是不会闹的。

　　暖暖握住我的手，轩轩，你真的不为自己想一下吗？我这里有。。。。。。

　　我用力反握住她的手，不要问我，我不知道。暖暖，你认为，在这场纠葛里，我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她聪明地选择不回答，因为她跟我一样清楚答案。我的爱情，单薄得似一层轻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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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星期后，我收到了晨彧的E-mail。照片里，是湛蓝湛蓝的爱琴海，和圣托里尼岛上白色的房屋。雅典，我梦里的天堂，如今就在我的眼前，却为什么，让我感到如此钻心的疼痛？

　　戴上耳麦，我听到晨彧的声音，好像，已经隔了很多很多年。。。

　　轩轩，好久不见，虽然一直有你的消息，却还是想问一句，你过得好吗？

　　和你分手已经近一年了。这一年里，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我以为我找回了真爱，所以离开了你，娶了菲儿。看到你难过无助的样子，我的心就好痛。我以为，那是负罪感，是内疚，所以我走得坚决，走得义无反顾。

　　在大学里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承认，我的第一感觉的确是你像极了菲儿。她是我的初恋，可是高中毕业后她就去了法国。我当时真的很惊讶，你的相貌，气质，真的让我感到久违的亲切。慢慢熟悉了之后，我开始喜欢上你，然后追你。当然，坦白地说，我追你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菲儿的影子。

　　之后，你的3个问题让我们走到了一起。7年，那真是一段很长很长的时间。我感觉到你对我深深的无止境的爱，我也清清楚楚地感觉到，和你在一起的快乐。我甚至一度以为，我会娶你，给你幸福。如果不是她的出现，我想，我们会一直幸福下去。但是，她却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她再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感到一种震撼，一种难以言喻的心酸。她的一举一动渐渐覆盖了你的，总有一个声音在对自己说，菲儿才是你的真爱，而忆轩，只是一个替身。你爱的，是她身上的那个菲儿。慢慢的，我开始觉得迷惑，开始相信也许你真的只是一个影子。于是我开始准备离开，那时的你正满心欢喜地陪着暖暖等待邵楠的归来，一点儿也没有察觉。

　　然后，事情就那样发生了。我离开你，娶了她。却惊讶地发现，你锥心刺骨的痛于我而言同样是那样的撕心裂肺。每次看到你努力伪装坚强的笑容，我的心都在剧烈地绞痛；你的眼泪，每一滴都流到了我的心里。我的生活里到处是你的影子，你的气息，挥散不去。这才发现，对你，我有的不仅是亏欠，是负罪，更多的，是爱。

　　说实话，我骂过自己，诅咒过自己，逼迫自己要把你忘记，因为我不可以同时伤害两个爱我的人。我决定压下对你的爱，对菲儿负起责任，离开这里跟她一起去法国。可是那一天，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看着你用力地忍住眼泪，一边狠狠地责问一边祝我一路顺风；看着你为了我地选择坚决地离开，我告诉自己，我不可以再欺骗自己。即使被别人耻笑，被别人辱骂，即使再伤一次别人的心，我也要让你知道，我的爱，早已经给了你。只是，我发现得太晚了。。。

　　现在，我自由了。忆轩，请原谅我的自私，我曾经那么残忍地伤害了你。但是请你相信，此时此刻的我，有着一颗绝对真诚的心。为了你，我可以付出我的所有。

　　还记得吗？你说过，雅典，是我们梦里的天堂。我现在站在这里问你，你愿意回到我的身边吗？能不能，让我用我剩下的生命，来赎我的罪？让我好好爱你，好不好？

　　我走的时候，暖暖告诉我，你需要时间。她也说，有的话，需要我自己来对你说。现在，我鼓起我最大的勇气恳求你回到我的身边。再相信我一次，好吗？

　　我托邵楠替你办好了护照，就放在暖暖那里。我会在雅典等着你，这里，是我们的天堂。。。

　　我说过，我要用我的双手，为你盖一座天堂！

　　湛蓝的爱琴海在我的视线里变得模糊，耳麦里依然充斥着海浪的叹息，一声接着一声。

　　我的心，前所未有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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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电话给暖暖，问起她关于护照的事。暖暖惊讶于我的平静，小心地问我，你打算怎么做？

　　我不回答，只听得见自己轻轻地喘息声。暖暖很有默契的不再追问，她说，上次去你家的时候，我把护照放在你的信箱里了。隔了一会儿，她又说，轩轩，有的时候爱情是不会等待你的，想得太多，也许会错过真正应该属于你的。晨彧爱的是你，不是吗？为什么不再给他，也给你自己一次机会呢？

　　我笑笑，暖暖，我明白的。我只是还需要一点时间，让自己清醒。

　　恩。。。我知道。但是不要太久哦。你的心需要一个家，一个可以停靠的地方。

　　暖暖，你相信我，我的选择会让自己快乐。所以，你也要答应我，永远幸福快乐，爱自己，好吗？

　　轩轩，我已经很快乐了，现在只有你的快乐，是我最大的心愿。

　　我收起心中那点起伏的波动，故作轻松地问她，知道晨彧在雅典的民宿的电话吗？

　　她的心显然因为我的问题安定了不少，我抄下晨彧的电话号码，又跟她聊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我想，我已经知道应该怎么做了，这是我内心的平静，给我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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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的风，从我开着的窗户里吹进来。这才发现，又是一个夏天来了。

　　我穿着我钟爱的白色棉布裙子，缓缓地下楼。我的信箱里，静静的躺着我的护照。我知道，它可以把我带到我梦中的天堂，那里，有纯蓝的天，纯蓝的海，还有，白色的自由；那里，有我今生永远爱着的人。

　　我想起一个星期前收到的一封信，如今依然静静地躺在我的桌上。薄薄的信笺里，包含着一个无助的女人心里全部的痛苦，和她对我无止境的恨和控诉。她痛恨我夺走了她的幸福，打碎了她对于爱情和她爱的那个男人全部的梦想。而一个星期后的今天，她爱的那个男人真诚地请求我回到他的身边，并告诉我，他早已经爱上了我，甚至在娶她的时候，他最深最深的心底，爱的依然是我。

　　我笑了，低下头看着我的白色棉布裙子，轻轻地微笑。很开心地发现，即使现在，我依然可以自由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