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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悬赏千金起,雄剑四五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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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街上是一如既往的热闹繁华、叫卖吆喝声四起。摊贩抢着卖货、商贾挣着跑商、丫鬟妇人们忙着采购。人来人往,皆是步履匆匆。
车水马龙间,倒也有人闲庭信步,不疾不徐。
那是一个眉梢隐笑的明媚女子,眉目清秀,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她携着一根镂花白铜长棒作兵器,一身水色锦缎在芸芸众人的花衫绿袍中尤为显眼。
“让开,都让开了,贴悬赏告示啦。”
顺着叫喊声的方向望去,见那公告板前站着两位正在张贴告示的官差,凑热闹的人一下子全围拥了上去,只听那官差又喊道:“这些日子本城出了个摧花杀手,专杀年轻貌美的女子,王爷为此特悬赏通缉,若谁能擒住那摧花杀手,便可得一千两黄金作为酬谢。”
那明媚女子在原地顿了顿,似是在思忖着什么。半晌,只见她眼睛俏皮地一眨,便向告示板处走了过去。此时原本簇拥着看热闹的人已经散了大半,仍然徘徊在前的多是些念着赏钱的习武之人。
明媚女子走上前正想榜文的详细内容,却听得旁边两个百姓议论。
“哎,要是我也从小习武、也有一身本事那该多好,这一千两黄金我苦干一辈子也赚不到啊。”
“你就别想了,凭你这种资质的,就算你从娘胎里就开始习武,这赏金你也未必拿得到。没看见这悬赏了一千两黄金吗?肯定是那摧花杀手武功十分高强、一般人擒不住,这赏金才会有这么多的。一般人若是揭榜去了,说不定就再也回不来了。”
这两人说完了就走了,边上听见这些议论的人,也有几个有自知之明的摇了摇头跟着离开了,可是那携棒的明媚女子却好似没有听见一般,继续细阅榜文。
尚未看完,耳旁传来几声粗重的脚步声,来了一个屠夫模样的厚皮壮汉,只听得那大汉随意抓起了一个路过的小贩,喝问到:“你来给我看看这榜文什么意思。”
“是,是。”那小贩看见壮汉个子大力气也大,自然不敢违拗,乖乖地将榜文的大致意思告诉了彪形大汉,那大汉听了之后,随手将小贩甩到一边,拍拍自己的肚皮大笑道:“这一千两黄金非我鲁九百莫属啦!”
站在一旁的一个道士打扮的男人不屑地笑了笑,一缕自己手中的拂尘,笑道:“连大字都不识一个,还想要替王爷抓摧花杀手,还想拿赏金?”
大汉受不得讥笑,粗眉一横、大喝一声:“敢笑话我鲁九百!你是什么人!”
那男人继续捋着拂尘,故意恼他,笑道:“我是个识字的人。”
鲁九百火气本就暴躁,又被这人一撩拨脾气就炸了,从后腰间掏出两把大砍刀,直接挥了过去。那道士一闪到侧面,也亮出了拂尘应战。两人在告示板前就打了起来,街上的人立刻在四周让出一块空地以免误伤。
两人打得不可开交,明媚女子仍旧不为所动,只朝他们望了一眼,便想继续看榜文细则。可是刚看了一个字,便有一阵风从耳上略过,一个鱼钩从后面飞了过来,正勾上了布质榜文的一角,鱼线一提,榜文便从告示板上被揭了下来。
眼见榜文就要被鱼钩掉走,明媚女子右手携着白铜棒往后放一送、又灵巧地一绕,勾着榜文的鱼线被白铜棒纠住,定在了半空中,而鱼线的另一端,正被站在街对面酒楼二楼阳台上一个男子拉住。
那男子着一袭石竹色劲衫、身高背阔,样貌也是难得的英俊,略卷的头发半散在襟前,只是嘴角的笑容太过不羁。
“你勾这悬赏榜文做什么?”明媚女子开门见山。
“我拿这榜文,自然也是想领赏金好付酒钱啊。只可惜下面这两个家伙打架的时候老是挡着,我看不见,只好拿上来看了。”
那男子说时嬉笑,却暗运了几分内力在鱼线上。明媚女子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紧握白铜棒也运气挡了几分回去,并笑道:“我还没看完呢,你怎么就抢去了?”
“小娘子也想挣着酒钱不成?”两人暗比内力之时,男子已经知道这执白铜棒的女子与自己功夫相当,多僵持没有意义,便借力一挑鱼线,榜文顺着鱼线被溜回了告示板,男子谑笑,“既然是这么漂亮的小娘子要和我争酒钱,那我就谦让你一回,小娘子先看。”
边上原本在厮斗的鲁九百和道士早不知在什么时候停下手来,听见这姑娘家的也想抓贼,便双双笑了起来。道士为人刻薄,先出言戏弄:“小娘子不在闺房里绣鸳鸯,怎么跑出来了?是不是春心荡漾,等不及想出来找男人了?”
道士话音刚落,四周人便笑了起来,明媚女子刚想出言回敬,却听得啪的一声,一只酒杯打了过来,幸亏被道士及时用拂尘打开才没有打中脑袋。
道士也怒了,朝酒杯打来的方向一望,坐在阳台栏杆上的那个不羁男子已然重新执起了另一个酒杯,斟满了酒。道士被这男子极快的出手震到,愣了一下一时没有开口,却被男子抢过了话:“我说,调戏小娘子是我种风度翩翩的人的事,你这个臭道士凑什么热闹?”
不羁男子说罢,笑了笑,转了目光朝明媚女子挑眉一笑,明媚女子也回了个笑容,似是心照不宣。
“这个姑娘,你一个女人也想帮着王爷抓贼?”鲁九百也接了话,挥了挥手中几十斤重的大砍刀,豪笑,“这种事情也是要看本事的。”
“一个姑娘家怎么就没本事?”明媚女子运气挥了挥手中的白铜棒,呼呼生风,却又轻巧灵便,笑言,“我们女儿家不过只是比你们粗野男人少百十来斤蛮力罢了,要论真刀实枪地抓贼,你们未必赢得了我唐鸢。”
鲁九百横了眉刚欲反驳,酒楼阳台上的不羁男子又掷出一枚酒杯来,却是朝向唐鸢的。只见唐鸢左脚向后退了半步,伸手将酒杯一揽,顺势原地绕了一圈缓冲酒杯掷过来时的冲力,待站定时,八分斟满的酒杯竟一分酒水都没有洒出去。
“说得好!”不羁男子单膝跨在围栏上,端着酒杯敬向唐鸢,“这楼下太吵了,不知小娘子可否赏脸上楼来,让在下请小娘子喝上一杯?”
“那自然好。”,唐鸢也爽快,将杯中的酒饮尽,一运轻功便翻身来到了酒楼阳台,头也不回地就同不羁男子走进去喝酒了。原先出言戏弄的道士和鲁九百看得出唐鸢身手不凡,也就不再惹事,万一真的交起手来却打不过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传出去倒自己丢了颜面。
不羁男子带着唐鸢捡了张安静点的桌子坐下,招呼了小儿再上些酒菜,然后端起了酒壶就给唐鸢又斟上了一杯,嬉笑着:“唐鸢姑娘出言爽直又身手不凡,最重要是长得还这么如此闭月羞花、般般入画,今日遇见姑娘真算是我得了便宜了。”
斟了酒,唐鸢却没有立马喝下,只是说道:“王爷出了一千两黄金来悬赏捉拿摧花杀手。”
男子轻笑了一声,道:“我知道。这个案子我追了很久了。”
“你知道?”唐鸢微微皱起了眉,疑惑道,“那你刚才为什么还想要将鱼钩将榜文钓走?”
“醉翁之意不在酒呗,”男子端起自己的酒杯,越过酒桌俯身到唐鸢的面前敬上,勾唇笑道,“我说我要钓的不是榜文,是小娘子你,你信不信?”
男子的一脸邪魅凑得很近,说话间都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香,若是一般女子被他这样,早就脸红到耳根了,唐鸢却不吃这一套:“我不信。”
“哈哈,姑娘果然聪明。”男子笑了一声,伸出自己的酒杯轻碰唐鸢的酒盏,坐了回去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坦白道,“楼下打架太闹,吵着我喝酒了。”
唐鸢听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才将杯中的酒水喝下,笑道:“飞云郎君风涧月果然行事我行我素啊。”
“你知道我是谁?”风涧月被猜出了身份,倒有些惊诧。
“传言飞云郎君出手极快、为人又放荡不羁。起先交手的时候我便有三分猜疑,后来你要我上来喝酒又言语轻浮傲气,我就有八九分猜到了。”
“哦,”被一个姑娘猜出了身份,自己却对她一无所知的感觉不怎么好,风涧月便也开口问道,“恕在下孤陋寡闻,唐鸢姑娘又是何方来的大侠?”
“我暂时不过是个无名小卒罢了。”唐鸢说着,伸手就要拿酒壶斟酒,却被风涧月抢先夺取酒壶,替唐鸢把盏,“暂时?那小娘子有什么长远的打算?”
“我要名扬四海,让天下的人再不敢小瞧了我们女儿家。”唐鸢说到痛快处,举杯一口将酒饮尽。风涧月见她如此,拍案大笑,“小娘子当真是快人快语,云某这杯酒敬你。”
唐鸢也喜欢风涧月这样的性情,便受了他敬来的酒,随后问道:“风公子先前说你早就知道榜文的内容,想必风公子也是想要抓那摧花大盗的吧?”
“那是自然,”风涧月觉着对唐鸢没什么遮掩的必要,说道,“两个月前摧花大盗犯下第二笔案子的时候我就关注了。”
“那你为什么早不出手?”唐鸢疑惑。
“一来么,摧花大盗非等闲之辈,武功高强手法奇特,我也不好下手。二来么……”风涧月笑了笑,捋了捋披在襟前略卷的头发,笑道,“官府出的赏金太少了,总要等个出手阔绰的人悬赏,我才肯去卖命挣那酒钱。”
说笑间,楼梯上走上来一批侍兵,径直找到了风涧月和唐嫣的酒桌前,领头的侍兵对两人做了个揖,说道:“我家王爷听闻了先前公告板前的争抢,知道二位豪侠有意相助擒贼,便设了宴来请二位前去王府一聚。”
风涧月见唐鸢有些许犹豫,便笑道:“王府的酒菜一定比这酒楼里的要上乘,免费的好酒好菜好招待,有什么不去之理?”
唐鸢想来也要询问询问案情,便点了头,同风涧月一起随着侍兵往王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