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生我未生》雪影纤纤

54、第五十三章 婚纱

　　“林小姐，您穿这件衣服真是太漂亮了！”婚纱店员赞美着，蹲下身体帮敏夏整理拖地的洁白长纱。
　　敏夏幸福地笑着，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虽然一直都竭力保养皮肤，但仍然有皱纹爬上了眼角和额头，身后岚筠站在不远处的落地玻璃窗前，侧着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就这样一直慢慢变老，人生居然是这么幸福。
　　“岚筠，面纱哪一种好呢？”敏夏看着左侧一排琳琅的各式各样面纱，每一种自己都很喜欢。
　　“这一种好不好？”店员选择了一款镂空了玫瑰图案的面纱帮敏夏戴上。
　　“不太好看，太年轻了。”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这种华丽的面纱已经不再适合自己的年龄。
　　“林小姐，您看起来那么年轻，一点皱纹都没有呢！”店员奉承道，脸上堆满了笑容，虽然后一句的确是违心，但林敏夏看起来的确像刚刚三十岁出头的女子一样婉约动人，没有人知道她已经迈进了四十的门槛。
　　敏夏笑了笑，拿起了一款相对朴实的面纱，满天星的镂空图案传统却不失浪漫，绸质面料看起来更有高贵的气质，人还是不得不在心中正视自己的年龄，当然，还有自己的身份。
　　“好不好看？”敏夏翩翩转身看向岚筠。
　　“好看。”岚筠点点头，沙哑道，虽然医生治疗好了自己的面孔，但那场车祸永远地夺走了自己曾经赖以生存的嗓子。
　　现在的敏夏给岚筠一种错觉，还是那个十七年前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个腼腆而青涩的经纪人。
　　“岚筠？”
　　“岚筠？”敏夏唤着他的名字，将他从回忆中拉了出来，一个年轻而动人的影子在自己的脑海中那么一闪，心中空缺的位置突然有人影浮动，却被自己生生地压了下去，现在的夏岚筠，有属于自己的生活。
　　“嗯？”他一步一步走向穿着婚纱的林敏夏，握住她伸出的右手，“很漂亮。”
　　敏夏笑了，脸上泛上红晕。

　　店员悄悄退到办公室和一帮激动不已的同事分享自己的感慨。
　　“夏岚筠还是那么英俊啊！真是迷恋死了！”高个子的店员激动着。
　　“林小姐也好漂亮，你们刚刚没看见，真是郎才女貌，太般配了！”刚刚在外服务的店员炫耀道。
　　“切，我们也在旁边看到了好不好。”
　　“但总没有我看得清楚。”
　　“真希望我的白马王子也能早一点到来。”
　　她们躲在门后透过门缝看着留在落地大镜子中的准新人，仿佛从画里面走出来的一对壁人，沉稳帅气的前明星，现在的著名大导演夏岚筠，和娴静高雅的国防部秘书长林敏夏。手上的钻石戒指硕大闪耀，在阳光下让所有偷偷看着的女孩子们都觉得几乎要眩晕。

　　“真的漂亮么？”换好平常的衣服，敏夏又不太确定地问岚筠。
　　“嗯，很漂亮。”岚筠点点头，笑道。
　　“那我就要这一套了，刚刚的面纱是满天星镂空的那条，”敏夏叮嘱柜台的店员。
　　“对了对了，岚筠的那套西装裤脚短了，还要再放一点布料下来。”她细致嘱咐着不敢怠慢的店员，对方战战兢兢记录下每一个细节。
　　夏岚筠和林敏夏的婚礼，本年度最大的盛事，能够来到自己公司的婚纱店挑选衣服，是她们最大的荣幸。
　　一点，都不能有差池。

　　“你刚刚都把那个小姑娘吓住了。”走出婚纱店的大门，岚筠想起刚刚店员一丝不苟的样子。
　　“就算我不说一句话，她也会这么紧张的。”敏夏笑笑，“晚上要去父亲那里吃饭，安排一下时间吧。”户外的热空气让人觉得不适，只想快一点回到自己的汽车上去，那里有舒适的冷空气。
　　“今天晚上正好剧组休息，不用拍戏，我大约六点到你家。”岚筠示意远处守候的司机将车开过来。
　　路对面的咖啡厅有一些露天的白色圆桌，花色斑斓的巨大遮阳伞给这个夏日的炎热带来了一些清凉。
　　碧绿的梧桐树下喝咖啡还是比较惬意的，露天咖啡桌坐了不少情侣亲密靠近，享受着恋爱的火热。
　　“想喝咖啡？”顺着岚筠的延伸，敏夏扫了一眼询问道。
　　“不，还是早点回去好了。”岚筠摇摇头，司机已经缓缓将车驶近，已经过了那个追求如此浪漫的年纪，热烈的恋爱不适合自己这样心境沧桑的男人。
　　“去吧！”敏夏看透了岚筠内敛的心中想法，没有管岚筠是不是跟上，向对面的露天咖啡厅走去。
　　脚步在马路中间停了下来，笑容僵硬在了脸上，靠近墙壁的白色圆桌上一个女孩坐着静静看着路边电影院的海报，侧脸美丽得让人想起了油画中的公主，磁一般的肌肤洁白地有些透明，如同夏日的一幅画卷，让人感觉到这燥热空气中的一缕凉爽。
　　“别在马路中间停下来。”岚筠拉着敏夏不自然的手臂拖她过了马路，站在对面的人行横道，转过身去示意已经到了马路另外一边的司机继续等待。
　　侧身问身边一言不发的敏夏：“怎么了？”

　　这张熟悉的电影海报在Mary的房间中看过，是岚筠最新导演的影片，据说国际和国内的反响都很好。
　　小雅又仔细阅读了一遍墙上的大幅介绍，面前茶杯中的柠檬红茶已经喝完，只留下尚未溶解的冰块，杯子外面水汽凝结成滴滴冰凉的水珠。
　　小雅抬起手，转头让不远处的侍者结账。
　　捏着钱币的手在空中停顿，敏夏站在另外一张桌子的旁边，脸上有了两年前不曾出现的神采和快乐，但这一刻都凝聚在那一张看起来年轻很多的脸上。
　　身边随意穿着黑色T－恤的男子转过头来不知道和敏夏说了什么，将目光投向自己这一边。
　　世界上也只有岚筠才能将随意穿成一种品味，举手投足变成一种优雅，浅浅淡淡一笔，勾画在心中一道不灭的伤痕。

　　“46元。”侍者看着紧紧捏着钱币的小雅，不知道应该取下这手中的钱，还是应该继续等待。
　　对方的美丽让年轻的侍者有些脸红，他轻轻提醒。
　　“对不起，不用找了。”将钱币放在桌上看着侍者离开，小雅站起身冲敏夏和岚筠点点头，转身离开。
　　仿佛是不期而遇的一般朋友，他们的缘分只能到此为止。
　　相见不如不见。
　　小雅走得毅然，路边汽车卷来的热浪，扰得人内心烦乱。

　　“小雅！”
　　还是叫住了她，但却是敏夏的声音，岚筠只是默不作声的看着，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小雅，好久不见了，坐坐吧。”敏夏走上前拉住小雅的手，戒指在强烈的阳光下折射进眼睛，让人无法避而不见。
　　“你们结婚了？”小雅挤出一个笑容。
　　“还没有，才订婚，准备今年八月中旬结婚。”敏夏想要压抑住自己喜悦的心情，但笑容却仍然难以抑制挂在脸上。
　　敏夏拉着小雅坐在最近的咖啡桌上，岚筠很自然地坐在了敏夏身边，小雅的对面，三个人以奇怪的三角形围坐在白色的圆桌前。
　　“想要喝些什么？”侍者过来问，眼光仍然不自觉地飘落在小雅的身上，这个美丽的女孩，为何现在带着浅浅的忧伤？
　　“我不用了。”小雅摇摇头，“没恭喜你们订婚，我请客吧，你们喝什么？”
　　“蓝山咖啡和一杯纯净水。”敏夏很熟练的点了饮料，“我们请客，你难得来B城，怎么能让你破费。”
　　小雅尽可能的将身体侧向敏夏这边，不让自己的眼光不由自主飘向岚筠的身上。
　　“这次回来准备在B城找工作么？”
　　“不是，有些别的事情。”小雅摇头，并不想告诉岚筠自己此行的目的，毕竟岚筠的一生毁在了谭志方的手中，不方便明白的告知。
　　“那要停留多久呢？我很想让你去我家玩玩。”敏夏继续道。
　　“我……”
　　岚筠突然站了起来，“晚上我要去你家，现在要回公司处理点事情。”
　　声音仍然沙哑，让小雅觉得有些诧异，还是医院时候的嗓音，在这两年中，这段短暂而痛苦的回忆都已经几乎淡忘，留在自己脑海中的，是岚筠曾经温柔而充满磁性的声音。
　　岚筠他显得有些匆忙，急着想走的样子，他已经招手侍者过来，掏出钱包付单。
　　小雅心中松了一口气，但却同时也涌上失落的感觉，才面对面坐了这么短短的一分钟，他就这么离开了。
　　从头到尾只说了这么一句话，而且还是说再见，岚筠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淡淡的，一如往昔。
　　将车留给敏夏，岚筠打的离开了咖啡厅，小雅的思绪不知道飞到九霄云外，敏夏似乎问了她很多问题，但是自己却一直在答非所问。

　　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敏夏招手司机载自己离开，关上黑色的轿车门，车内凉爽的空气让自己已经汗津津的身体觉得舒适了许多，这是自己一个人的空间，不需要面对小雅处心积虑的战斗。
　　这一场不期而遇让她害怕，但也让她放心。虽然自己一再邀请但她清楚小雅的为人，只会对这个已经订婚的男人避而远之，而岚筠，既然可以这样绝然离去，就再无回头的理由。
　　敏夏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刚刚的虚意邀请有些卑劣，她的泰然处之和小雅的慌乱恍惚，似乎就是一场情场得意的女人在向败者炫耀自己的成功。
　　虽然岚筠的心不一定在自己的身上，但这一辈子，陪他走完人生的，将是一个叫做林敏夏的女人。
　　在这世上，哪个女人为了爱不自私呢？